七日后,齊州城外的一片無主之地。
三千多人被集體拉到空地上,窮兇極惡之徒,殺人不眨眼。
隨著午時一到,劉審禮神色平靜,擲出了行刑令牌。
“殺!!“
“殺光這些賤民!“
“殺!!“
一群劊子手揮舞著屠刀瘋狂地砍殺著,將浮云寨的成員,一個接著一個的砍翻在血泊中,血液飛濺了四處,將空氣中充滿了腥臭味道。
流出的血成了一條小溪,然后匯成了一條血河。
鮮紅色的血液將這片荒涼的土地映照的格外妖嬈。
劉大山靜靜看著昔日的親朋好友一個個倒在這條河里。
就像一個個被抓住的獵物一樣。
鮮血從一個又一個尸體上流淌而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停的旋轉著,不斷的向著遠方擴散。
血水染紅了土地,也染紅了這些劊子手們,使他們看起來就像一群血魔一般,猙獰恐怖。
最后血河慢慢化為一片血海。
就連素來喜歡看殺頭的圍觀群眾,都開始身體不斷顫抖,一些閾值比較低的人已經(jīng)開始哭泣,甚至有人已經(jīng)混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刑場充斥著刀聲,血流聲,各種嚎叫和哭泣聲。
仿佛是一副地獄般的模樣。
就大山呆呆著看著這一切,熟悉的人一個個變成了一團漿糊,感覺漸漸面目模糊起來,已經(jīng)麻木。
人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義?
劉大山被劊子手把頭按在地上的時候,突然思考起來。
雖然從本質上來說,人的一生就是毫無意義的。
而且充滿了意外。
就比如這一次,劉大山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話,就能完成從山賊到反賊的蛻變。
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然后帶著一種冰冷的眼睛緊盯著劉審禮。
坐在監(jiān)斬臺的劉審禮神色啞然了一下。
以往他也曾經(jīng)監(jiān)斬過許多次,卻沒有人會在這種場合能如此做作。
有些犯人在行刑之前可以擺出一副滾刀肉的形象,但只要一到刑場,就會變成一坨軟綿綿,然后自己的排泄物就會不由自主從褲管里下流。
這也是為什么自古至今,死刑之前,必須扎腿的原因。
更多的人在行刑前就精神垮了,人雖然還沒死,精神就垮了。
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卻是面帶微笑,好像非常享受的摸樣。
有趣有趣。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搖了搖頭,嘴角上揚。
劉大山死了。
似乎是做了很大思想斗爭,劉審禮旁邊的一個年輕官員實在是受不了了。
有些黯然的說,“大兄,劉大山和那幾個陪齊王去殺孔侯的人,殺了也就罷了。沒必要大開殺戒吧,那里面可有不少老少婦孺,這些人罪不至死?!?p> 劉審禮輕笑了一聲,眼神卻沒有離開臺下的把戲。
毫不在意的說,“延景,殺幾個人怎么夠?要么不做,要么就是做大,殺的越多,官位就越會亨通。也不要婦人之仁,這些可是謀大逆。我可不是亂殺的,這是替君王分憂,替天行道?!?p> 劉延喜眉頭一皺,有點思維混亂。
他可不知道劉審禮死后被追封為“僖”,有過曰僖。
原本的歷史上劉審禮最后會犯下一個巨大巨大的失誤。
不過可喜的是。
劉延喜雖然差點被劉審禮的歪理邪說給說服了,但還是隨手一指還未來得及行刑的耄耋老人,這只是個做飯的男人。
顫聲道,“那這些人呢?僅僅是在山寨給劉大山做飯,就該被殺嗎?”
劉審禮臉上洋溢享受的樣子,嗤笑一聲,“延景,這算什么?斬草除根,古之定理。當年司馬仲達連曹爽的幼子都殺,石虎連自己最喜歡的小孫子都可以除掉,何況臥虎山這么多人呢,血脈相通,多年聯(lián)姻,早就是勾連的你中有我,如果像你所說的,只殺那幾個人,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嗎?”
劉延喜不卑不亢,“不會發(fā)生什么的,這些人根本沒威脅?!?p> 劉審禮嘆了口氣,有些失望的說,“你不懂,那樣會讓我們擁有三千個多個潛在的敵人。只要有幾個人記得這一切,那么就會有人打著為劉大山復仇的名義來造反,雖然這樣的可能基本不存在,但不能說沒有。而且就算沒有人這樣做,你也得隨時準備防衛(wèi)散兵游勇的襲擊,何苦來哉?不如肉體毀滅?!?p> 劉延喜搖搖頭,無法理解,“我覺得并不,就這些賊民,又能做出什么呢?”
劉審禮面色如常,喝了口茶湯,繼續(xù)解釋道,“我勸你多看史書,你卻只喜歡吟詩作對。當年漢高祖就一亭長,可以一統(tǒng)華夏。石世龍本是一奴隸,卻能登上帝位。宋武帝年輕在彭城賭徒一個,卻能收洛陽,滅南燕,破長安。陳霸先最初不過是一個傳令官,因緣際會之下,竟能讓他成就一段霸業(yè)。甚至當今太祖(李淵之父李虎,被追封唐太祖)當年也只是個賀拔岳的舊部,誰能想到太祖能成為西魏的八柱國呢?當時又有誰想到高祖才是真命天子?時來天地皆用力,你又能保證這些人如果不殺光,會不會再出一個?”
劉延喜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可是齊王沒來。”
“他會來的,只不過不是今天?!眲彾Y興致缺缺,也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