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鱘洗完碗,踱步走出了山洞,就看見遠處的李佑憂郁的背影。
還時不時長吁短嘆。
歐陽鱘覺得李佑和傳言中不一樣。
傳聞中李佑不過是個頭為非作歹的紈绔,可是他竟然能受的住寂寞,還每天能看三四個時辰的書。
這能算不學(xué)無術(shù)?
李佑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回頭看到了歐陽鱘,禮貌的笑了一下,“怎么出來了?”
歐陽鱘也不會拐彎抹角。
“齊王,你每天都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你不覺得無聊嗎?“
“不會??!“李佑聳了聳肩膀,“我覺得看著挺好的,特別是你父親留下的那套《北堂書鈔》,我以前都沒見過,還挺有意思的?!?p> 歐陽鱘皺起眉頭,這李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決定說清楚點,”齊王,你就沒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出去嗎?”
“這不也挺好的嗎,這里風(fēng)景優(yōu)美。過段時間咱們叫你父親去買點種子,種點地,多是一派田園生活的感覺?!崩钣友b糊涂說道。
這下?lián)Q做歐陽鱘愣住了,他不明白李佑這話的意思,“齊王殿下,你是真的不懂嗎?“
“不懂!“李佑搖了搖頭。
歐陽鱘無言以對。
只好按照自己的理由,“齊王,你不想證明自己嗎?現(xiàn)在齊王的惡名,已經(jīng)小兒止啼。您就不想做點什么嗎?”
李佑贊嘆了一下,知道歐陽鱘這腦子應(yīng)該是問不出這些問題,估計是他背后的人來試探。
于是笑著搖了搖頭,“我怎么做?我去說我起兵是為了讓我那幫惡奴都去死。我殺孔德倫是看不得他欺男霸女?!?p> 然后笑嘻嘻有點吊兒郎當(dāng)?shù)恼f,“你覺得有人信嗎?”
歐陽鱘十分吃驚,“不會吧?”
“你看你都不信?!崩钣右矝]有看風(fēng)情的心情了,慢慢向山洞進發(fā)。
歐陽追著與李佑步伐一致,氣喘吁吁,“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那更應(yīng)該說出去?!?p> 李佑搖了搖頭,“沒必要。而且沒人信?!?p> “為什么?”
“大多數(shù)人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而只認準(zhǔn)自己看到的或者說自己希望看到的事情。我就算解釋了,也沒人在乎,世上的人只想看到一個小丑罷了。”李佑淡淡的道。
歐陽鱘聽了齊王這樣一番話,也出奇的沒有繼續(xù)問下去,雖然他并不知道小丑是什么,但是結(jié)合上下文,應(yīng)該是笑柄之類的意思。
于是兩人一路無言,回到了山洞。
然后歐陽鱘就借口出去如廁,一兩個時辰都不見。
李佑看見秦小鐘沒有什么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德猜測是對的。
果然天色漸暗的時候,歐陽鱘帶著他父親就提著兩個食盒來到了這里。
李佑也不客氣,招呼著著秦小鐘快來,接過飯盒就開始干飯。
味道還不錯,唐朝竟然也有包肉的粽子,還有一種用杜鵑花科的灌木南燭枝葉,搗碎出汁后,用來浸泡大米,蒸熟后又曬干所成的青精飯。
吃了個八分飽,李佑這才放下筷子,拱了拱手,虛情假意起來,“歐陽前輩!”
歐陽老頭回了個禮,然后直入主題,“齊王,你知道夏王嗎?”
李佑瞳孔一縮,但是臉色如常,“竇建德嗎?”
歐陽老頭點點頭,“正是?!?p> 李佑心跳加快,“這樣說,您應(yīng)該是夏王的舊部吧,”
歐陽老頭接過秦小鐘遞過來的茶,抿了口,轉(zhuǎn)換了話題,“齊王,你覺得怎么才能得天下?”
李佑怎么不明白這人的話,但是還是裝傻充愣,“得民心者得天下?!?p> 歐陽老頭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民心?笑話!你覺得夏王沒有民心嗎?”
李佑見繞不過,也只好順著對方的話,“夏王自奉甚儉,每獲資財多分與將士,于境內(nèi)則勸課農(nóng)桑,使生產(chǎn)有所恢復(fù)。多年以來,魏州百姓建夏王廟,每歲祭祀。怎么會沒有民心呢?”
歐陽老頭,呵呵一笑,“那既然這樣,你家怎么能贏了?你不是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嗎?”
李佑逃避問題,打了哈哈,“我生為人子,不可妄議父祖?!?p> 歐陽老頭不怒反笑,輕輕拍了拍手,轉(zhuǎn)頭對歐陽鱘說道,“你看,夏王就是輸給這種不要臉。齊王身得他祖先的真?zhèn)??!?p> 然后正色道,“都已經(jīng)起兵造反了,就別和我說見外的話了?!?p> 李佑苦笑了一聲,“那不知閣下找我,需要我做些什么?”
歐陽老頭咂巴了一下嘴,“當(dāng)然是給夏王和漢東王(劉黑闥,在竇建德被殺后,帶領(lǐng)竇建德舊部造反被殺)討一個公道?!?p> 李佑毫無意外地點了點頭,“魏州能有如此熱愛夏王,我相信夏王在那里留下過什么。原本重塑夏王榮光,我輩義不容辭。但是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還得在你這里避難,我能干什么?天下與我何加焉?”
見李佑顧左右而言他。
歐陽老頭看向李佑,眼神里充滿了光,拋出了重磅消息,浮云寨被殺光。
李佑沉默了。
雖然浮云寨是個土匪窩子,劉大山等首領(lǐng)被殺也就被殺了。
畢竟再怎么樣謀財害民這種事情沒有少做。
該!
但是浮云寨絕大多數(shù)人只不過是混口飯吃,九成人天天種地養(yǎng)雞,不出浮云寨。就比如范狗兒祖?zhèn)魍练?,沒有選擇的余地,也沒有人命,大多數(shù)時間就是在務(wù)農(nóng),真的罪不至死。
不教而誅,是為虐。
而這種人竟然已經(jīng)是皇帝的近臣。
沒有昏君哪里來的奸臣?
劉審禮想來也只是投上所好。
看來李世民最近幾年吃丹藥過頭了,頭腦也沒有以前那么清楚了。
這樣說。
也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思考了這么多,最終李佑下定決心,“那需要本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