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暴走
一片黑暗的空間里，林漸面前播放著一個幻燈片。
這是王梓文的記憶。
林漸殺死蚊人王梓文和蒼蠅人于可后，為了毀尸滅跡，將他們的尸體分解了。
而獲取記憶片段，這是分解后會出現(xiàn)的常規(guī)現(xiàn)象，上次殺死蛆人柳城后，也出現(xiàn)過。
記憶片段是隨機的某個片段。
不然若是全盤接受一個死者的記憶，饒是詭異，精神也支撐不住。
王梓文的第一個記憶片段是關(guān)于他成為詭異前的事。
他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三十歲了還是一事無成，婚是結(jié)了，房子是買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仿若無盡的債務(wù)。
他家沒有什么錢，結(jié)婚時的彩禮是借來的，買的房子也只是付了首付。
彩禮錢不談，光房子每月要付的款就有四千，而他每月工資也才五千，這還是在這個G省省會城市HS市，但沒辦法，誰讓他只是普通本科畢。
人在HS市上班，彈性工作，單休還加班。
一個字。
累。
但即使如此，每次回家看著媳婦為自己做好的飯菜，他內(nèi)心還是充滿希望的。
直到某天他老板吃錯了藥，進了醫(yī)院，他得以提前下班。
他寧愿不提前下班……
記憶片段從王梓文打開門那一刻斷掉，進入下一段。
他成為了他還沒付完首付的房子里的一具血淋淋的尸體。
可能血的味道吸引來了蚊子，爬滿他的尸體，而后他睜開了眼睛。
再然后，他家里又多了兩具尸體。
……
他成詭異一年了。
這一年里，他改變了形象，不再是疲憊不堪，一臉?biāo)拥纳习嘧?，而是一個精英。
是的，因為詭異的特殊，他卷成了一個部長，工資一萬，朝九晚六還雙休。
白天他是兢兢業(yè)業(yè)的王部長，晚上，他是老王。
他專門挑那些有夫之婦聊天，然后約出來。
如果不成，那么活了一個。
如果成了，那么，尸體又加一個。
婚后不檢點的人，都該死！
……
他成詭異三年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失去的能力回來了。
然后他換了策略，不再是約出來就殺，而是多了一個運動的過程。
成詭異后的他，仿若永動機，但至死便休。
這類的畫面飛快閃過。
死了幾個？
不記得了……
……
于可，一個工地上搬磚的農(nóng)民工。
他長得就不咋地，而個子又矮小，所以沒有人女人看得上他。
攢錢十八年，三十五歲，終于娶了老婆，還有了兩個孩子。
他又去搬磚，回來時，老婆帶著孩子跑了。
本來常年搬磚就已積勞成疾，被這一氣，當(dāng)場死亡。
后來他遇到了柳城，柳城帶他見識了花花世界，他這才走出這個陰影，但也就此從一個老實人，變成了殺人狂。
……
記憶放映結(jié)束，林漸猛然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很紅，臉上表情猙獰。
王梓文和于可的記憶是結(jié)束了，但是他們附著在記憶中的情緒卻找上了林漸。
林漸感覺自己腦袋在撕裂。
“又要奔潰了？”林漸還保留著清醒意識，抬起空著的手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奔潰的跡象。
這更像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里說走火入魔。
林漸單手抱著腦袋，頭痛欲裂，但還是忍住沒有發(fā)出痛哼。
朱莉安睡得很香，不能吵醒她。
但他感覺自己再待在這里遲早支撐不住。
得離開這里。
林漸強忍疼痛，把朱莉安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抬到枕頭上，再把她的手小心翼翼拿起，準(zhǔn)備放下，可手上傳來的滑膩柔軟的觸感讓他頓住。
某些和諧的畫面閃回。
林漸眼睛更紅了，他急忙甩了甩頭，將那些畫面甩出去，小心翼翼地將朱莉安的手進被子里，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呼~”
昨晚這一切，林漸喘起了粗氣。
痛！太痛了！
他忽然感覺自己腦袋像是被撕成了三半。
林漸直起身子，準(zhǔn)備馬上離開，自己的手臂卻被拉住。
林漸知道誰拉她，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只是想用力掙脫。
他真的快支撐不住了，理智在慢慢被某種瘋狂所侵蝕。
“林，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朱莉安在林漸動她的那一刻就醒了的，只是裝睡想看看林漸準(zhǔn)備干嘛，甚至心里產(chǎn)生了某種期待。
眼睛悄悄睜開一道縫偷看，發(fā)現(xiàn)林漸是要走，急忙一把拉住他。
“林？”
林漸背對著他，還不回應(yīng)，這讓朱莉安有些疑惑，也起身：“林你怎么了？”
朱莉安掀開被子爬到林漸身旁，隨后從后面抱住林漸，腦袋湊過去看林漸的臉色，一愣。
“林？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朱莉安走下床，站到林漸身前，擔(dān)憂地看著咬著牙，青筋暴露，眼睛通紅的林漸。
林漸卻像是沒聽到他聲音一樣，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林！”朱莉安大聲呼喚。
這一聲直接吵醒了旁邊本來就只是在冥想的唐如詩和黃薇薇，趙倩睡著了但聽覺靈敏，也聽到了。
三人瞬間明白是朱莉安的聲音，而且是從林漸房間傳來，連忙沖出房間。
黃薇薇的房間距離林漸的最近，她出門直接一腳踹開林漸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朱莉安的身影。
“你你你！”
黃薇薇氣得直接變成貓娘形態(tài)沖到朱莉安面前，一爪撓下去。
“你這個偷腥的小貓！”
朱莉安也進入詭異狀態(tài)，抬手擋住黃薇薇，語氣焦急道：“現(xiàn)在不是跟你打架的時候，你們看看林的狀態(tài)不太對！”
“嗯？”進來的唐如詩和趙倩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林漸身上，都是一怔。
趙倩一拍額頭：“糟了！他肯定是一下子吸入了兩個SSS級的靈魂！要暴走了！”
“什么？！”朱莉安驚呼：“他怎么會吸收了兩個SSS級靈魂！”
“之前他剛殺掉兩個SSS級，都怪你來！害我忘記提醒他注意了！”趙倩氣道。
唐如詩還算比較冷靜，問道：“暴走有什么后果？怎么阻止？”
趙倩神情凝重：“得看讓他暴走的靈魂是什么性質(zhì)，如果是殺人狂，他會大開殺戒。如果是色魔，我們難逃魔爪……更糟的是，四大惡臭是出了名的既是殺人狂，又是色魔……”
“嘶~”
另三女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怎么阻止？”唐如詩也焦急起來。
“一般來說，讓他發(fā)泄個夠就是了，但是……”趙倩苦著臉：“林漸比一般的SSS級強太多了……”
她沒說，但大家都懂了。
就在這時，林漸倏然起身，黑霧纏身。
四女對視一眼，都沒發(fā)現(xiàn)有誰眼里有畏懼退縮的神色。
趙倩把還在開著的門關(guān)上，怕等會兒會吵醒李茜，牽連她。
然而在門剛關(guān)上的下一刻，林漸突然消失了。
“？？？”
四女愣住了。
林漸呢？
林漸在理智完全喪失前的最后一分鐘化霧沖出了臥室，而后朝著別墅上方飄去，一直飄到看城市高樓大廈像螞蟻大小的高空，啪的在最后一秒主動奔潰。
頓時，以林漸的身體為中心，無數(shù)的黑霧像烏云一樣涌出散開，眨眼便將HS市的上空籠罩，隨后如雨往下墜落。
四女跑出別墅時，已經(jīng)看不到林漸點兒蹤跡。
“怎么辦？完全不知道老師去哪里了！”黃薇薇快急哭了。
“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趙倩遲疑道：“他剛才應(yīng)該是聽得到我們對話的，不想傷害我們，所以逃走了?！?p> “我們只能希望他控制住自己的暴走了?！碧迫缭姷?。
“林……”朱莉安目光在周圍掃視著。
“誒，這是？”黃薇薇微微抬頭時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在往下落，睜大眼睛后看清是一個黑點，滿臉欣喜：“是老師！”
四女齊齊抬頭望去，只見天上漫天黑點從天而降，像是在下一場黑色的血。
唐如詩和趙倩對視一眼，齊聲道：“快進屋子里！”
說完一人拉著一個就躍入別墅里，而后急忙把窗子關(guān)上。
“怎么？”朱莉安不解。
“這個確實是林漸弄的，但是，被碰到可是會發(fā)生不好的事?！壁w倩翻著白眼道。
枉她還擔(dān)心林漸，現(xiàn)在看來不會有什么大礙，居然還想玩上次那一套！
呸，還說沒有世俗的欲望！差點信了你的邪！
“什么不好的事？”黃薇薇也疑惑，她還以為是林漸回來了。
“那玩意會溶解身上所有衣服。”趙倩道。
“啊？”黃薇薇愕然：“老師故意的？”
“呵，誰知道?！壁w倩看向窗外。
之前林漸只是在封閉的屋子里奔潰還好說，現(xiàn)在好像完全四散。
趙倩不敢想如果是白天，會將是什么場面。
現(xiàn)在大晚上的，想來也沒什么人會在街上溜達，如果有，希望別被人報警當(dāng)流氓抓起來吧……
……
“這是什么玩意兒？”方寸望著漫天黑點。
他一路通過與植物們的交流追到這個別墅，突然就看到一道黑影從別墅里飛出，沖天而起，然后消失無蹤。
很快他又看見幾個女人從別墅里出來，還很漂亮。
他才剛欣賞一會兒又見她們跑回去了，正遺憾，便看見天上飄起了這玩意兒。
方寸伸出手去接一粒，手一碰到，頓時那些本來像是隨便飄的黑霧突然朝他飄來。
“臥槽！”方寸只來得及罵一句便被黑霧淹沒。
一秒后，聚集的黑霧散去。
方寸……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