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在生命寶樹與夏欣的雙重滋養(yǎng)下,蕭陽的身軀漸漸恢復如初。
而今,夏欣成神,也就預示著,他們能夠進入爐洲了。
“走吧?!毕男榔鹕恚斐鍪謥?,笑意迷人,但這次卻沒有拉住蕭陽,似是要他主動來牽自己。
“裝什么矜持?剛剛不知是誰心急如焚,擔心的要命?!币娛掙栠€愣在原地,生命寶樹看不下去了,根部長腳,踹了他一下大的。
“都三年了,你還要說沒有?”夏欣笑顏如花,彎下如纖纖細柳般的腰肢,秦首垂至蕭陽耳根,頗有威脅意味的輕聲道:“雖然我身處于天劫中,無暇他顧,但是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我是一清二楚,你都一覽無遺的把人家看光了,要是不負責,我就吃了你。”
“我……”蕭陽心神大震,才想起這一茬,雙指生光想要抹去那片刻記憶,卻被夏欣一把抓住,星月般璀璨的美眸涌現(xiàn)出迫人的光彩,她沉聲道:“不準!”
邊上的生命寶樹顫了顫,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反應(yīng)及時,將那片刻記憶畫面強行磨滅,不然……危矣!
蕭陽有點無地自容了,眼神又開始躲閃,不敢看夏欣。
“好啦,走吧。”夏欣被他這副模樣逗笑,最終還是將他拉了起來。
隨后,她又抬手一揮,收回了所有神兵法器,牽著蕭陽,踏上莫歸江。
巖流滾滾,火浪滔天,莫歸,不歸,據(jù)說此江自爐洲淌出,蘊含無窮法則,及焚道之力,非諸神不可踏足也。
燼土無窮歲月以來,不知有多少神道高手踏上不歸,進入爐洲,為的便是那神葬天坑中的命脈———神品火源石!
可無一例外,從未有人成功過。
神明也好,神王也罷,他們爭先恐后的踏足爐洲,卻又接二連三的埋骨爐洲。
永恒不滅的焚道之火,對于燼土本地生靈而言,乃最可怕的東西,是最為本質(zhì)的詛咒之力。
或許諸神能依靠自身強大的實力去強行抵抗,可長此依舊必出大問題,血液里流淌的詛咒之力完全激發(fā),神王也得身死道消。
至于外界眾生,雖說不受詛咒影響,但燼土道則的可怕絕非兒戲,哪怕憑借某些手段進入了內(nèi)天地,也很難臨近得了爐洲,強行涉足,會出大問題。
而夏欣與蕭陽不同,一個是古來最強體質(zhì)之一的太上神體,無懼焚道之火,一個得到燼土天地認可,不受道則限制,兩人相輔相成,在爐洲有著最大自由。
也許,他們兩人真會成為千百年來唯一能夠深入神葬天坑的奇跡。
一旦功成,燼土必將亂天動地,所有的隱世高手將就此盡數(shù)復蘇,因為那神品火源石,是他們能夠逃離燼土,擺脫詛咒的唯一辦法。
“這天下……要亂了!”草長鶯飛,柳樹池塘,庭院里,一位身著紅衣冠的青年抬頭望天,喃喃自語。
流火滾滾,灼熱難耐,赤霧濃郁,雷鳴電閃。
蕭陽緊跟著夏欣,兩人攜手,踏火浪而行。
不多時,在雷霆閃爍的滾滾赤霧盡頭,一片烈火燃燒的蒼茫大地輪廓浮現(xiàn),越發(fā)接近。
夏欣見狀,帶著蕭陽一步踏出,眨眼已經(jīng)登臨于蒼茫大地上。
霎時,蕭陽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
那遍布四野,永恒燃燒的焚道之火,蘊含著恐怖的符文,無風自動,發(fā)出如鬼哭神嚎的吼叫聲。
整座爐洲地如其名,簡直就是一座世界的洪爐。
或許,將其稱之為修羅地獄更為貼切。無盡的業(yè)火燃燒,伴隨不絕于耳的厲鬼咆哮,天地入眼皆破敗,如是血水澆灌,赤霧幽幽,猩紅無比。
當雷聲響起,乾坤震動,整座爐洲更為瘆人了,焚道業(yè)火搖曳呼嘯,猶如無數(shù)厲鬼尖銳的哀鳴徘徊在耳邊,深入心海。
且遠處翻滾的赤霧中,在雷光閃過瞬間,竟隱現(xiàn)出了一道又一道高大黑影,令人頭皮發(fā)麻,毛骨悚然!
蕭陽極力睜開道眼向著前方赤霧望去,下一刻,他面露駭然,心跳加速,眸子不斷顫動著。
赤霧之中的虛影并非幻象,真實存在,那是一具具流血的……尸體!
“別怕?!毕男莱雎暼岷?,體貼地將蕭陽拉近,五指相扣,讓他籠罩在身上的神光更為溫和燦爛。
面對夏欣,蕭陽眼中的冷漠已蕩然無存,只剩一種若影若現(xiàn)的柔和。
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如影隨形,他仿佛已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中有了這樣一個人,他會擔憂,會在意,不自主的去看,只要對方在身邊,他就會覺得很舒心,甚至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可越是這樣,他便越糾結(jié),越難受,對心中那個女子越來越愧疚,那份情意根深蒂固,直入骨髓。
所以,他始終無法邁過這道坎,更無法去心安理得的接受,幾度想要逃離,試圖改變什么,可對方的心意似乎更為深重,連讓自己也在不自知中深陷了進去。
他曾思量良久,彼此間的情感是在何時滋生,產(chǎn)生交織相合的?一切都太突然了,毫無預兆的就這么發(fā)生了,像是有預謀一般,卻又察覺不出問題在哪。
他懷疑,有人在冥冥之中推動了這一切,讓他命運,產(chǎn)生了細微的變動。
“你怎么啦。”見蕭陽愣神,夏欣側(cè)著個腦袋,眼睛不眨地盯著他,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蕭陽出聲,回過神來,眼眸明亮地望著夏欣,輕笑道:“沒事?!?p> “哦?!毕男浪剖怯行┦?,又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又在想她?”
蕭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五指抓得更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下意識的回應(yīng)了一句,“沒有?!?p> 夏欣若有所思,但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帶著蕭陽一路前行。
爐洲非常廣袤,占地堪比數(shù)洲,可其中的地形表面實際并不復雜,可以說是一馬平川之地。
這里沒有高山,卻有數(shù)之不盡的深淵絕壁,那是諸神的戰(zhàn)斗痕跡。
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絕頂高手在此拼殺,爐洲早已是千瘡百孔,破敗不堪。
若非此地神異,有著更高層次的大道法則守護天地根基,怕是早已煙消云散,化作虛無。
蕭陽與夏欣并不著急趕路,而是緩慢前行著,主要他們根本不清楚所謂的神葬天坑到底在何處。
那內(nèi)天地地圖上只有爐洲具體位置,并無內(nèi)部地形局勢。
不過也對,爐洲號稱神葬之地,有來無回,凡踏足者,就沒幾個能活著出去。
哪怕真有這里的詳細地形圖也流傳不出來,只會掌握在那些最古老與強大的神明手上。
故而,兩人只得慢慢摸索,避開蟄伏暗中的絕頂高手時,還能尋覓是否存在高階火源石。
畢竟爐洲不同外界,諸神來此只為神葬天坑,做足準備,根本沒心思管其他,所以真可能會遺落下一些不被發(fā)現(xiàn)的高階火源石。
既然夏欣在此,不論是為自己,還是為蕭陽,她勢必便不會放過任何機緣,一雙太上歸真眼堪破世間萬物,沒有什么能夠避開。
兩人一路穿行十幾里,來到了不久前黑影閃爍之地。
果不其然,在前方火光沖天的廢墟中,一具如山體般高大的尸體呈現(xiàn)出來。
那是一個身披黑甲的老者,他的手腳都被砍了,一桿閃爍神光的赤色長槍更是將其從頭貫穿到底,腦漿與鮮紅的血液不斷流落,場面十分殘忍。
蕭陽大受震撼,這老者絕對是一位強大的神明,且殞落不久,依然散發(fā)著可壓碎世俗一切的可怕波動。
一尊神,死的如此悲慘,被釘在這里,神尸經(jīng)受著焚道之火的煅燒,從中傳出尖銳凄厲的嘶叫聲,駭人至極!
轟!
雷霆撕破天地赤霧,蕭陽抬眸環(huán)顧四周,他清晰看見了一具又一具流血的神尸閃滅。
“看來這里不久前歷經(jīng)了一場大戰(zhàn),死了很多神明?!毕男勒f道,并不多在意。
“高高在上的神明,沒想到有朝一日被人如此殘忍屠殺?!笔掙柛袊@,大道無情,多為血與骨,多少人窮極一生都不可遙望的目標,實則也為螻蟻。
夏欣不以為然地說道:“大道無止境,神明算什么,不過剛開始,螻蟻而已?!?p> “是啊,神明也不過剛開始。”蕭陽點頭,深有體會。
兩人繞過神尸,繼續(xù)向前,越往里走,景象越是瘆人,荒蕪破敗的血色大地上,死去的諸神骨駭?shù)教幎际?,沉浮在散發(fā)尖銳哀鳴的焚道之火中,輕輕掠過,即化塵埃。
千百年來的積攢,這里一路不知死了多少高手,無數(shù)神道強者前仆后繼,來到這世界洪爐之中,成為一抹云煙。
“這焚道之火,是否可以煉化?”蕭陽突發(fā)奇想,他覺得,這種作為燼土最可怕的火道力量,一但能夠煉化為本源精氣,興許可讓他的神種加速進化。
“呵呵,你還挺有氣魄的?!毕男佬Φ?,為其解釋:“這焚道之火雖說是專門針對燼土生靈的詛咒之火,但內(nèi)蘊燃燒的可怕法則,別說你五境修為了,縱是神明,也不敢輕易染指?!?p> 蕭陽未語,猶覺可惜,若道火之法可行,偌大的一座爐洲,絕對可讓自己神種花開,身臨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