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佯死的男子
砰,畫皮這一錘勢大力沉,拳風刮得方逸云面皮緊繃,砸在地上碎落的石子濺起,將他嶄新的官衣刺的滿是窟窿。
呼,呼
方逸云一瞅地上的大坑,眉頭直突突,這也太猛了吧。
也許是忌憚他手中劍,畫皮快速靠近,瞬間的爆發(fā)力令方逸云冷汗直冒,不待他有所反應,畫皮腥臭的口氣直撲面門。
水桶般粗細的手臂展開,用力朝懷中抱去,想要以這種方式限制方逸云手中長劍。
畫皮確實賭對了,如此狹窄的空間長劍確實無法施展,只是缺點也太明顯了。
方逸云兀地縮起身子,殘忍一笑。
長劍豎起,直直朝著畫皮頭顱。體內功力奔涌,將這些日子里凝練的善力抽絲剝繭般全部匯于劍中。
霎時空中佛音渺渺,像是憑空多了幾尊佛陀,對著畫皮不停地念著佛經,希望能超度妖魔。
方逸云當然不會如此便宜了妖魔,佛陀超度極樂,自己這劍可是要讓他下地獄呢。
緊接著身子猛地彈出,強大的動力勢能瞬間傾瀉,眨眼間長劍便送進了畫皮頭顱。
菩提三渡——解脫渡妖魔
飛景飄蕩著悠悠金光,刺進妖魔體內后,佛光大冒。如冰雪消融般,畫皮口中“嗬嗬”幾聲后,四肢疲軟垂下,口中再也沒了聲息。
一道赤紅煙柱從畫皮尸體冒出飛入他的胸膛,只是這次沒有熱脹的感覺,這意味著沒有增長半點功力。
呼——呼
方逸云現在沒有那些功夫去計較這些莫須有的東西,雖然戰(zhàn)斗時間短暫,但是過程堪稱兇險。畫皮猛了許多,這讓他的精神體力消耗極大。
以防萬一,他以劍作刀,將畫皮頭顱狠狠斬落。布滿綠鱗的碩大頭顱在盛滿月輝的地上骨碌碌的翻滾,方逸云看著這一幕,感覺……好熟悉。
一息之間,《數述記遺》推演的畫面在腦海顯現:長滿綠鱗的妖魔被道士斬落頭顱,年輕道士的胸膛也被蒼藍色巨爪貫穿,最后……葫蘆被干瘦的人手撿起。
他頓時想起了幕后布局的黑手、特別的巡城路線、詭異的驛所、消失不見的徐屠和眼前這座詭異的院子。
兩日內的一幕幕在他腦海閃過,最后都化作了一句“道長,小心”和后背被利爪撕破的劇痛。
那個被啃去一臂的男子……
他感覺眼前景象都變得緩慢,蟬鳴蛙叫倏地遠離,腦海出現死亡前的片刻寧靜,他淡然想到,大概如此一切萬事皆休了吧。
只不過隨著一聲爆響,他之前在后背貼的太上蜃穢符無火自焚,三昧火纏著偷襲的妖魔焚燒。
火焰炸裂的沖擊和烈火蝕骨的劇痛,讓偷襲的妖魔痛苦嚎啕。
方逸云被火焰炸裂沖的踉蹌幾步,趴倒在地上。他覺得眼前暈黑,后心突突的疼,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被開了個大口子。
草,狗娘養(yǎng)的老六。
“大膽妖魔,竟敢傷我道長,看刀”
徐屠姍姍來遲,與大殘的妖魔纏斗,讓方逸云好有機會歇息。
躺在地上的方逸云聽著徐屠粗獷的聲音是那么親切,他應該不用死了。此時全身上下赤紅煙霧流轉,生肌活血、去病消毒,后心被偷襲的大口子不過幾息就被新生的肌肉填滿。
方逸云咧開嘴無聲笑起來,心里直念叨:阿修羅,恁我親爹。
閑來無事,他看向面前戰(zhàn)場,不得不說徐屠長刀舞的有模有樣,刀鋒泠泠。即便長刀被打飛后,抽出腰間別著的雙刀揮的也是密不透風,全然沒有章法。
別人都打王八拳,他這妥妥的王八刀。再看那偷襲的妖魔,身子矮小,一側手臂被畫皮啃掉,另一只蒼藍巨手倒是眼熟的很。之前被太上蜃穢符炸的身上也沒一塊好肉、鮮血淋漓。
這倆打的有來有回,旗鼓相當。
感覺身上回復幾分力氣,方逸云高喝:“徐屠閃開”接著將袖中誅邪雷符全部揮出,數道雷電將妖魔誅滅,又是一道赤紅煙柱飛進他的身軀,修復著傷勢。
“道長,你可是欠我一條命”
徐屠收攏雙刀,嬉皮笑臉的求功勞。
“道士的命不值錢,頂多值兩頓滋補王八湯”、
“有湯便可”
方逸云抬起手指虛點徐屠,笑他那無賴樣。開玩笑歸開玩笑,徐屠三步并兩步過去攙扶方逸云。
“道長?別怪我來晚了,被一陣粉紅煙霧迷了眼”
“別叫我道長了,過命的交情多見外,叫云哥,我叫你徐爺,誰也不占便宜如何?”
“蠻行,你先聲徐爺聽聽”
方逸云笑罵一聲“無賴”,繼而也不管他,走到將死的妖魔身旁。
偷襲他的妖魔身材嬌小,手臂倒是粗壯的很,他細細翻看一輪,也沒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銀白的月光自虬結構連的枯枝間透下來,他無奈的嘆口氣,抬頭遙望夜空,雙眼無神。
剛剛那小妖魔不知是何魔種,竟也會偽裝,而且甘愿作餌被畫皮活生生啃去一臂打消自己的疑心。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沖自己而來的。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葫蘆,小倩啊,小倩,他們到底是不是為你我二人因果來的?
柳白衣說了,這因果對人族沒有佐助修行的功用,那么何元龍到底是不是敵人呢?
雖然解決了兩只妖魔,測算的畫面也未發(fā)生,但是疑惑卻是越來越多,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令人頭疼的很。
“老云,這倆鬼東西怎么辦”
徐屠一手一只,將兩只畫皮拖到跟前。方逸云打眼一看,也覺得沒甚意思,
“以往這種事咋辦的”
“我也不來黃泉監(jiān)任職,我也不知道呀”
“行吧,拖回去看看何小旗咋說”
徐屠掂了掂尸體,問道:“要不拖著這倆玩意巡城,多威風”
“善”
時已月下中天,城里偶爾亮著的燭火都徹底消弭,月光落在古樸街道上,越顯二人儀態(tài)決絕,氣勢雄武。
官衙的門房瞧見的便是這一幕:幽幽黑暗中兩個大漢大步跨來,一人手里提著個碩大的妖魔尸體,尖銳慘白的獠牙、恐怖滲人的面容。
當即嚇的門房只剩下吸氣的“嗬嗬”聲,卻也不見他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