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fēng)雨中的祭祀
“轟隆”
一聲悶雷滾過！
山野的風(fēng)飄飄搖搖，熾熱的日光逐漸黯淡，大片陰云出現(xiàn)，正在將太陽遮蔽起來。
“晦氣，明明清晨才推斷今天是個好天氣，為何正午突然下雨”
方逸云抬頭看天，腳下步伐加緊。
土地被炙烤的滾燙，從天而降的冷雨打在上面頓生大片水霧。在繚繞翻騰的霧氣中，一座村莊的輪廓隱隱綽綽。
桐磐村，到了。
方逸云一身玄黑官袍濕透，風(fēng)吹雨打也略顯狼狽，即使如此，還是震懾到不少在雨中逗留的村民。
“大娘，我是黃泉監(jiān)的誅魔校尉，麻煩指一下去村長家的路”
雨勢愈大，方逸云也不磨蹭，亮出腰牌表明身份直取正主。他想過了，這個時代的村子宗族觀念深重，要是他假扮生人進(jìn)村，想要獲得有用的消息難如登天，倒不如官威壓人，村民配合倒爽快些。
被問話的婦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大人，村長他們在祭祀，我?guī)氵^去吧”
祭祀，大雨天祭祀！
“好，麻煩了”
婦人在前帶路，方逸云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眼睛一刻也不放松，試圖找些有用的消息。
住宅正常、穿著正常、生活正常，一切都太正常了，土地嘴里飽受狐禍的情況根本看不到。
“大娘，咱村子里生活挺好呀”
“誒，是呀。村長能干，本來村子里光景就算可以，到了后來改信狐仙，生活就更好了”
“狐仙？”
“對，就是狐仙”
生怕方逸云不信，婦人還指了指路過房屋的轉(zhuǎn)角，一座木龕，只不過里面放的是盤腿而坐的木刻狐貍。
“村長帶我們將原來的土地廟修造一番后，改成狐仙廟。狐仙神通廣大，不禁可以治病祛邪，還能保障風(fēng)雨充足、莊稼長勢喜人吶”
“祭祀狐仙還能祈雨？”
沒等到回答，婦人在一個轉(zhuǎn)角站定，嘴巴呶起向前示意，
“喏，今天祭祀就是求這場雨呢”
方逸云順著指向看去，不大的谷場中黑壓壓一片，全是撲倒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全場唯一一個站著的是穿紅戴綠、奇裝異服的男子，方逸云運轉(zhuǎn)目力瞧去，這男子眼窩深陷、眼袋肥厚且成深褐色，露出衣服的手臂瘦削。整個人在風(fēng)雨中飄搖，嘴里還不停念叨些什么。
一個念頭突兀的出現(xiàn)在方逸云心里：
這個男人一定縱欲過度！
領(lǐng)路的婦人一臉為難，一是不想開口打擾祭祀流程，惹了眾怒。二也不想冒犯官府，觸怒官威。
方逸云看出他的為難，溫和的笑了笑，擺擺手讓她離開。
祭祀，一定要祭祀完才好不是！
他在人群周圍踱步，不斷觀察著祭祀儀式、貢品和人員，其他倒是正常，就是這祭禮是否太過隆重些。
當(dāng)朝不準(zhǔn)殺牛，擺在臺子上赫然是整只的豬、羊還有數(shù)條肥嫩的安坪鯉魚。要知道如今世道可不安生，這些貢品要是換成錢財可以管五口之家半年的伙食。
等了片刻，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為什么這次貢品狐仙沒有接受”
“就是，以往咱們抬頭的時候貢品都會消失，怎么這次……”
之前觀察的男人慢慢睜開眼來，緩緩掃視一圈，他的眼神凌厲、但是眼瞳空散，感覺在看每個人又感覺什么人都沒有看。
他抬起手來壓了壓，平淡開口：“莫慌，狐仙說我們祭祀心誠，特意在貢品上留下福祉讓我們分食，并且降這一場大雨，以保來年收獲”
眾人聽后皆一愣，然后興奮地交頭接耳，附耳仔細(xì)聽去，全然是“吃肉”。
方逸云就靜靜的看著眾人將貢品分食，那個男子像是才注意到久立的方逸云，連忙撕扯下一只羊腿，雙手捧著小跑到方逸云面前。
“草民林興德拜見黃泉監(jiān)大人，招待不周，特豐羊腿給大人賠罪”
林興德垂下頭顱，不見面上神色，只是將羊腿高高舉起，送至方逸云嘴邊。
雖然被雨水沖淋，但是炙烤的肉香撲鼻，微焦泛黃的羊皮饞人的緊。
但是方逸云一笑，婉拒道：“是本官打擾你們祭祀了，是本官唐突在先”
接著拽過羊腿，強硬的塞給眼饞的村民，朗聲道：“吃”
這一字像是點燃了村民的食魂，不大的谷場內(nèi)頓時出現(xiàn)一場饕餮盛宴。
“林村長，這祭祀是怎么回事”
“放心不要緊張，官府不查這些的，本官只是好奇”
方逸云寬慰似的拍拍他肩膀，
“年歲不好，雨水不充足，祭祀求雨好盼明年能吃個飽飯”
“向誰求，狐仙？”
“也不是，村里信奉的仙家換過好多了，目前為之狐仙是最靈驗的”
方逸云狀似恍然大悟，又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關(guān)心道：“林村長，好好吃飯吶，我聽村民說了你是個好村長，得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帶大家在這世道謀個好出路”
“多謝大人關(guān)心”
方逸云自信一套組合拳下來，自然能繞過“他來干嘛”這個問題。誰想林興德頭鐵，非要追問：“不知大人來我們桐磐村有何貴干”
方逸云隨口一扯：“何小旗受令，讓我們這些誅魔校尉巡查村落，排除窩藏的妖魔，可能會在村子里逗留不少時間”
“好，那就麻煩大人費心了，只不過我家沒有空屋了，給您單獨尋個地方”
“不礙事，不礙事”
估計村民平日里見肉腥的機會不多，一個個連撕帶吞很快就將貢品消滅個干凈。
“林村長不去吃肉補補身體”
“不了，先讓村民吃，我這好歹也算個父母官。而且內(nèi)人不愿我身上有葷腥味”
方逸云機敏的感受到林興德提他夫人時，眼神都變得柔軟起來，或許他婦人是個突破口。
等到村民一個個散去，林興德才帶著方逸云去家里吃飯。
“林村長，本官對你們祭祀好奇的很，能否下次讓本官參與參與”
“這個不好說，全看狐仙安排”
林興德的家距離谷場不愿，拐兩個彎再直走約五十步便到了。跟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的構(gòu)造，只是多了圈一人高的圍墻，外人很難直接看到里面情況。
方逸云一進(jìn)家門，兀地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