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價錢

　　雨宮曉沒有說謊，他的確經(jīng)常鉆進公安的檔案室里挑選雇主——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委托可不會自己跑上門來；所以他會主動上門去探訪那些潛在的客戶。

　　當(dāng)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去雇傭這么一個可疑分子，但總歸有人心有不甘......誰又真的愿意放棄這根近在眼前的稻草呢？

　　也就是那段時間的經(jīng)歷，讓他匯聚了最初的人脈——包括某位一直看他不是很順眼的黑皮公安。

　　雖然那家伙曾經(jīng)說過要親手為雨宮戴上手銬，但他似乎并沒有那么多時間將這一目標(biāo)化作事實......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完成。

　　為了這個國家，也是為了某位永遠(yuǎn)都沒有辦法再見的朋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安室透也很適合成為雨宮曉的客戶......只是與麻生成實不同的是，雨宮深知那個男人不可能向自己低頭。

　　因為他比所有人都堅定，也比所有人都純粹。

　　“......十二年前，當(dāng)我在東京收到父親的消息時，我在直接在病床上昏了過去?！?p>　　診所內(nèi)，麻生成實終于卸下了防備，也許是雨宮最后的話觸動了他的防線，也許只是因為他真的需要一個人來分享他獨自承受了十二年的苦痛。

　　“那個時候我的身體很差，所以一直在東京住院治療，和父親相處的時間也并不多......但是盡管如此——”

　　成實的眼中終于燃起刻骨的火焰，映照出積淀了十二年的仇恨。

　　“盡管如此，我也決不會相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手掌不自覺的握拳，沉悶的敲在了身后的墻壁上——他微微彎曲著身體，像是在攢集涌出的怒意：

　　“所以我從醫(yī)大畢業(yè)之后，為了找出真相來到了這座島上?！?p>　　“看來你找到了符合自己心意的結(jié)果?！?p>　　“啊，我在兩年前知道了父親死亡的真相——真是幸運，居然一開始就遇上了那個龜山村長。”

　　“他把我叫到了這個房間，試圖做一些惡心的事情......但當(dāng)我告訴他自己時麻生圭二的兒子后，他就突然害怕起來了。”

　　成實嘲諷般的笑笑：

　　“那個混蛋的膽子小到根本就看不出來能夠做出當(dāng)年的事情......但他又確實告訴了我一切。”

　　“僅僅是因為父親他不愿意幫他們運送毒品就將一家人全部殺害了，還編造出那種可笑至極的謊言！！”

　　“所以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說出一切后因為突發(fā)心臟病而飽受折磨的死去——因為那是這種人應(yīng)有的懲罰?！?p>　　成為醫(yī)生時立下的誓言在仇恨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成實甚至在那一刻起就開始考慮如何利用自己身份實施完全的復(fù)仇——直到雨宮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父親他最愛的《月光》，作為那種混蛋的送葬曲真是浪費了啊......但我就是要讓那些家伙明白，究竟是誰在一步步的將他們推向地獄?！?p>　　說到最后成實的嘴角流露出幾分快意，與其說他是在向雨宮透露十二年前的原委，不如說是在向獵人傾訴自己那已經(jīng)憋悶已久的負(fù)面情緒。

　　當(dāng)嘴里的干燥讓成實從火熱的情緒中恢復(fù)冷靜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或許說的有些太多了。

　　沒有去看雨宮的表情，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最后抗拒道：

　　“.......所以，就算沒有你，我也會親手將那些家伙送到該去的地方——”

　　“這就夠了嗎？”

　　“你說，什么？”

　　就像是聽見了不可思議的什么聲音，成實瞪大了雙眼。

　　“我說，這就夠了嗎？”

　　雨宮曉毫不猶豫的鼓動道：

　　“僅僅是殺掉那些渣滓，未免太溫柔了吧？”

　　溫柔——麻生成實沒有想到面前的人會對自己的計劃做出這樣難以置信的評價。

　　“就算你真的能夠手刃仇敵......你的父親，麻生圭二先生又能獲得什么？”

　　“他依舊是島上那些村民心中的瘋子，你所犯下的案件反而能夠成為那架鋼琴帶有詛咒的鐵證。”

　　“麻生圭二，依舊是無可置疑的殺人犯......而他的兒子，恐怕也沒有辦法逃脫法律的制裁?！?p>　　“麻生家將會成為殺人犯的代名詞，至少在這座島上是如此。”

　　“才不是那樣??！我會留下遺書說明這一切——”

　　“一個殺人犯的證詞可沒有什么可信度，成實醫(yī)生?！?p>　　雨宮毫不留情的擊破了成實的幻想：

　　“你能保證有多少人相信你的話？十二年過去了，就算當(dāng)初的麻生圭二擁有良好的名譽，你麻生成實也終究是個外人罷了?！?p>　　“澄清往往要比造謠更難，也更富挑戰(zhàn)——你確信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

　　麻生城市沉默的抿上了嘴。

　　沒錯，就算他最后能夠說明一切，就算他找來了東京有名的偵探，也并不意味著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十二年前的謎團，能有多少遺留到現(xiàn)在的線索？

　　如果沒有證據(jù)，一切就只是空口無憑，鏡花水月——甚至?xí)蝗水?dāng)作是他作為麻生圭二之子的謊言。

　　“......那我該怎么辦？我只是一名醫(yī)生，用本應(yīng)救人的雙手來復(fù)仇就是極限了?！?p>　　“就算是偵探，恐怕也無法查清十二年前的真相——”

　　雨宮曉滿意的點點頭，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是啊，偵探?jīng)]有辦法辦到，那就讓法外之徒來幫助你吧?！?p>　　“成實先生，只要你說一聲好，我就會為您服務(wù)——直至達(dá)成您最滿意的結(jié)果?！?p>　　雨宮曉朝他伸出手，滿臉的善意與慈悲。

　　但麻生成實卻沒有立刻給予回應(yīng)，他捏緊手中名片，謹(jǐn)慎的問道：

　　“那么，代價是什么？”

　　“你這樣的人，不可能為人打白工的吧？”

　　“如果你是想要錢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算是我父親留下的遺產(chǎn)，這些年也被我花的差不多了?！?p>　　他的臉上劃過一閃而逝的窘迫：

　　“但如果你能再等一等......”

　　雨宮曉咧開嘴，打斷了他的話：

　　“代價？放心吧，成實醫(yī)生?！?p>　　“唯獨這一點你不用擔(dān)心，因為無論如何，那都是你能支付的起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