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臥馬回槍
“不不不，你沒有親眼見到那火槍的威力?！标悜c之回想起那一槍，心向往之，“此物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人間就不應(yīng)該存在這樣的兵器?！?p> 見福貴一臉的不信，陳慶之反而有些洋洋得意，因為他是第一個見到這件兵器的人，這意義可大不同。
于是，他將兩人如何上山打獵，如何循著野豬蹤跡深入野豬的老巢，陳峰如何在二百六十步外擊中野豬說了一遍，又將他們歸途之中遇到金兵斥候，陳峰面對金兵面無懼色安然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又如何大發(fā)神威，在五百步之外，如神威天降一般擊殺金軍千夫長細(xì)細(xì)描述了一遍。
當(dāng)然，他略去了陳峰前兩槍不中這樣的細(xì)枝末節(jié)。
“你倒是挺會講故事的，不如去當(dāng)個說話人！”福貴聽的津津有味，但是聽完后來了這么一句。
宋代“說話人”，跟后世的“說書人”差不多。
“我知，我知，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是萬萬不會相信的。你不信才是對的，你要是這么容易就信了，我倒要懷疑你瘋了?！?p> 陳慶之有些苦惱該怎么說服福貴，難道要讓少主帶著他也出去打獵？想到這里，他突然腦中一亮，說：“有了有了，用完午膳，你跟我出去一趟?！?p> 果然，陳慶之匆匆吃完了午飯，便硬拉著福貴往東城門而去。
出了東城，陳慶之站在當(dāng)時金軍所在的陣列前方，指著地上一灘已經(jīng)變黑的血，說：“這便是那千夫長留下的血跡?！?p> “那又如何？”
陳慶之不理他，蹲在地上摸索起來，他一步一步小布挪動著，用手在地上撥來撥去，掃開碎石子。
“找到了！”就是這個，他揮手讓福貴過來，福貴也蹲到他身旁，“你看，這個便是少爺?shù)幕鹌髁粝碌挠≯E?！?p> 福貴仔細(xì)看去，只見地面上有一個小孔，他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陳慶之。
陳慶之拔出一把匕首，對準(zhǔn)那個小洞挖了起來，很快就挖出來一枚彈頭。他將彈頭捏起來，放在福貴的手心，然后又繼續(xù)在地上摸索起來，很快找到了第二個彈坑，將第二顆彈頭也挖了出來。
福貴捏起一枚彈頭，用手指將泥土搓掉，然后放在陽光下，仔細(xì)打量。
這是一枚一頭尖一頭圓的小銅疙瘩，如果說是暗器，倒也說得過去，但是能將這么個玩意兒打進(jìn)泥土，剛才看起碼有幾寸深吧，那手勁兒得有多大？
“剛才我沒跟你說實(shí)話，少爺不是一槍擊中的，前兩槍都沒打中，第三槍打中了。”陳慶之指著另一邊的山坡上，“少爺就是在那處山坡上對著這里射擊的?！?p> “少爺管這個叫彈頭，他說由于距離比較遠(yuǎn)，第三枚彈頭應(yīng)該沒有將那千夫長的脖子打穿，所以彈頭在尸體上。”
“若你所說為真，這就不是大宋工匠能打造出來的兇器！”
“當(dāng)然，少爺不肯說此物從何處而來，但是他告訴我一句話，于是我決定認(rèn)其為主?！?p> “什么話？”
“此物，要多少有多少！”
“這怎么可能？”如此兇器，天下有一件便足以令人惶惶不安了。想一想，若是拿這件兵刃來暗殺，無論是敵方將領(lǐng)，還是各國國主，只要謀劃得當(dāng)，那必然是一擊必中啊。到時候，哪個皇帝還敢在公開場合現(xiàn)身？從此就得乖乖躲在深宮里面了吧。
如果有一支萬人部隊，人人攜帶此等兇器？福貴不禁打了個冷顫。
“怎么樣？”陳慶之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福貴，“要不要加入我們？”
“你們想干什么？”
“不知道，你沒發(fā)現(xiàn)少爺自復(fù)活之后就有點(diǎn)兒不太一樣了嗎？你看他這段時間，從來就不讀那些四書五經(jīng)了，倒是讓小澤去買了幾本兵法回來。而且這幾天他天天要么跑步，要么做一些怪異的動作，說是在健身。我感覺，咱們家少爺所謀甚大啊?！?p> “難道他還想造反不成？”
“那應(yīng)該不至于吧，我猜少爺是想效法紅襖軍，自己拉一支義軍起來抗金。我們桐柏縣可是處在宋金的邊界上，金國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想攻下襄樊、棗陽、信陽一帶了。今年要是沒打下，明年還得來?！?p> 紅襖軍是山東那邊的抗金義軍，統(tǒng)帥是李全和楊妙真這對夫妻，據(jù)說楊妙真使得一手神出鬼沒的楊家槍法，是南宋著名的女將。
福貴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兩枚彈頭發(fā)呆，良久，開口說道：“世道艱難，現(xiàn)今的朝廷也是靠不住的，否則我又怎么會淪落到成了一名廚子，本來打算就此平平穩(wěn)穩(wěn)的渡過下半生，大宋亡也好，興也罷，于我又有何干。但是，每每深夜思及往事，確有憤恨與不甘。如今看到這人間兇器，又怎能無動于衷！”
陳峰正在前院里看著那排兵器架，這是陳慶之平時練武的地方。架子上有刀有劍，有槍有戟，倒是相當(dāng)齊全，雖然都是普通鐵匠鋪里就能買到的大路貨。
他從架子上將那桿長槍抽了出來，有點(diǎn)兒沉，他雙手握住槍，想學(xué)著電視劇里，龍飛鳳舞一番，劃拉了幾下，臂膀子就酸酸的。
恰在此時，陳慶之和福貴回來了。
陳峰有點(diǎn)兒尷尬。
福貴看了一眼陳慶之，心想這就是你說的所謀甚大的少爺。陳慶之也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不是少爺?shù)拈L處。
福貴走到陳峰面前，向他伸出手，陳峰忙將槍遞到他手上。
“少爺請退到一邊去?！?p> 帶陳峰退到陳慶之那里，福貴深吸一口氣，扎了個馬步，雙手握住槍，右手向前一推一收，同時微微抖動槍把。一刺一收之間，那槍頭如蛟龍出水，又如蜻蜓點(diǎn)水，同時左右上下晃動，仿佛活過來一般。
只是那么簡單刺，竟然使得這么好看，連陳慶之也看呆了。
富貴隨即展開其他的動作，但無非是刺、挑、劈、扎、掃等基本動作的組合，雖然動作簡單，但一桿槍在他手上虎虎生威。
使到最后，福貴瞥眼看見一旁有條長凳，只見他將槍尖斜向下一刺，刺在了凳子腿中間，然后將槍挑起畫個半圓，將凳子挑的高高飛起，越過他頭頂向另一邊飛去，說時遲那時快，福貴邁步向凳子追去，在凳子落地一瞬間，他飛身躍起，雙腳岔開落下時正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彎腰向后倒去，同時一槍刺出。
如果此時他騎得是馬，正好有另一人騎馬追趕他，那么此時那人已經(jīng)被刺了個透心涼。
“這莫非是“臥馬回槍”？”陳慶之驚道。
“好槍法，好槍法。”陳峰也忍不住贊道。
福貴站起身，將槍插回到架子上，說：“讓少爺見笑了，不過是一些行伍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