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臺比賽開始,嵩陽書院瓊英對戰(zhàn)中原第一王丹。
此前三場戰(zhàn)罷,嵩陽書院以總比分4:2領先,也就是說,這一場王丹必須取勝,才能將總比分扳平,為中原第一獲得加賽的機會。
時間緊任務重困難不少,尤其她是執(zhí)后手,先行之利讓給了同樣擅長布局的對手,更增添了難度。
這樣看來,慢棋后手頂和,然后快棋先手求勝似乎是個明智的選擇。
只可惜,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瓊英執(zhí)紅先行,當頭炮,馬來跳,出一路直車,挺七兵。
王丹后手應以屏風馬,出9路直車,進7卒。
中炮七兵過河車。
對攻相當激烈復雜的開局體系,紅黑雙方都難言穩(wěn)操勝券,但這樣也降低了和棋的幾率。
瓊英的意圖很明顯,要在慢棋就結束戰(zhàn)斗,先手留給自己。
王丹毫不示弱,面對紅方的過河車,直接跳起左馬。
左馬盤河!
“這是相當強硬的下法,看來丹丹根本沒打算求和,兩個人想到一塊兒去了,不打成一鍋粥都不可能啊?!?p> 左馬盤河,是中炮過河車對屏風馬進7卒的分支之一,它與平炮兌車構成了后手方應對七兵過河車的兩大防御體系,是‘炮馬爭雄’里最常見的主流開局。
與平炮兌車立足于防守反擊不同,左馬盤河的反擊要更加強硬直接。
平炮兌車,紅方還有兌掉的選擇,雖然過河車兌掉后攻勢全無,但是并不吃虧,左馬盤河則不然,雙方短兵相接,沖突立起,此時紅方再想求穩(wěn)認慫都不太可能。
當然,一般來說,紅方既然選擇七兵過河車,也沒有求穩(wěn)的打算。
左馬盤河可以稱得上是最經(jīng)典的馬類戰(zhàn)術之一,此布局中,黑方盤馬河口,下伏卒7進1踩車的先手,左翼子力出動較快,反擊積極,尤其對紅方右翼三路線有相當威脅。
紅方過河車身在險地,但瓊英并沒有自亂陣腳,再跳一個左正馬,雙正馬穩(wěn)穩(wěn)當當。
王丹雖有沖卒踩車的先手,但此時并不急走,先飛中象穩(wěn)固陣型。
這是必要的步驟,紅方的中炮加過河車,總體而言還是處于攻勢,黑方不能急于反擊而忘記防守。
瓊英炮八進一,俗稱高左炮,意在看守兵林,使黑方盤河馬欲進不得,下一步就用過河車過來勾馬了,黑盤河馬無好處可去。
這是一步逼招,逼著黑方不得不立即沖卒踩車。
左馬盤河的特點就是這樣,雙方短兵相接,一招快過一招,一招緊過一招,逼得雙方都不得不加快節(jié)奏,想緩一口氣都不行,局面怎么可能不激烈。
王丹不敢再耽擱,當即沖卒踩車。
瓊英車二平四勾馬。
王丹進馬踩三兵,雖然被紅方左炮瞄著,但是幸好,后面有小卒生根,一時無虞,還瞄準了紅方的中炮。
選擇權交在了紅方手上。
紅方如果想穩(wěn)住,可以直接平車捉卒,卒后面是馬,它無處可去,只有馬踩中炮,紅方用相飛掉,小卒也跑不了。
這樣一來,紅方?jīng)]了中炮,黑方丟了過河卒和左馬,雙方攻勢俱無,局面會立時平穩(wěn)下來。
這樣的結果,瓊英當然不干,她走中炮過河車為著誰來,不就是想拼一把嘛。
炮五平六,拆中炮,叫你踩不著。
王丹見機極快,左炮進至紅方宮頂,要邀兌士角炮。
其實兌炮只是手段,主要目的還是防止防止紅過河車去而復返,再平到二路,牽住她的無根車炮。
左馬盤河的一個弱點就在于此,左馬躍出之后,左翼車炮脫根,必須要及時解決,稍一耽擱,被紅方牽住,可就有得罪受了,至于反擊,那是想屁吃。
瓊英當然不愿意,炮兌掉之后,黑車殺上來還捉著馬,想保還得退炮,再退窩心馬,陣型全完了。
她飛一手中相,絕了黑方兌炮的念想。
王丹就知道她肯定不兌,但宮頂線是個不錯的位置,左炮先待在這兒,把右炮提起來,準備提到自己的左翼,紅方的右翼。
這一招攻守兼?zhèn)?,既可以加強對紅方三路線的壓力,也斷絕了紅方平車三路抓過河車的先手,她可以平炮擋住,借中象生根。
紅方平車抓卒這手棋很嚴厲,黑卒保不保暫且不說,黑馬是要陣亡了。
這匹馬深入敵陣,可謂四面楚歌,后面是卒,前面是馬,把它夾在中間,后退有兵拱,前進有相踩,不動有炮瞄,是動也死,不動也死,一般來說,馬陷入這樣的絕境,基本可以宣布放棄搶救了。
黑方右炮巡河,瓊英也就不平車捉卒了,白費勁,她依樣畫葫蘆,也來一個左馬盤河。
雖然沒有車踩,但是子力活躍,占據(jù)空間優(yōu)勢。
王丹還是把右炮甩了過來,看樣子那匹死馬還可以搶救一下?
瓊英不管,車九平八,出右直車。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我為主,保持主動。
又是一盤各攻一翼的對局。
就在這局面愈發(fā)緊張,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的緊要關頭,王丹又作妖了。
她士4進5,補了一手士。
這手棋簡直是……莫名其妙,一點都不合棋理。
這時候黑方最合理也是最容易看到的走法,就是車1平2,出右直車,牽住紅方左翼的無根車炮,美翻天。
她就不走。
補士有什么用呢?
紅方士角炮加盤河馬射住將門,黑方想走貼將車根本沒門。
你想等人家馬跳走了再出車,那可一廂情愿了。
瓊英干脆先不跳,把高了一步的左炮往旁邊撥一步,把自己的左直車先亮出來。
這下好了,黑方的1路車一時半會兒開不出來了,起橫車也不行,誰讓你先前補士來著。
賽場外,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她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雷振東摸著下巴琢磨半晌,最后篤定道:“這估計是要玩命了?!?p> 在場的所有人里,他算是和王丹交手最多,也是最了解她的。
丹丹,她不走尋常路的時候,最危險。
問題是,他也沒看到有啥棋啊,讓他走的話,應法多半和瓊英一樣。
現(xiàn)在就看王丹的了,她葫蘆里的到底是仙丹還是荷蘭豆,很快就要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