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影成雙對
“怪物！”
“殺了怪物！”
“殺了怪物！”
衣著襤褸的人們神情激憤著一點(diǎn)點(diǎn)向林卿月和少年聚攏過來，相比于身后瑟縮的少年，林卿月覺得面前的這些口口聲聲喊著‘怪物”以正義之名奪取他人性命的人群才像是真正的怪物。
蕭臨澤見勢不好，已經(jīng)喊破了喉嚨讓林卿月趕緊走。
可是林卿月卻連半步都沒有移開。
她擋在少年身前，單薄痩小的身體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座無可撼動的大山一樣庇護(hù)著對方。
少年微微仰頭，刺目的陽光從林卿月的頭頂傾斜而下宛若神明。
那逆光中溫和的目光深深的烙印在少年的心上，篆刻進(jìn)靈魂。
林卿月目光堅定，憑借一己之力在氣勢上竟是壓過了對面一群人。
眾人在她目光的注視下漸漸覺得如芒在背，向林卿月逼近的腳步也越邁越小。人群漸漸停下的同時，林卿月也在心中悄悄的吁了一口氣。
心中慫的一逼，面上卻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這少年是什么人，你們?yōu)槭裁唇兴治?”
眾人微微一愣，都面露茫然的看向身旁的人，對于他們來說只要知道對方是一個怪物就夠了。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少年為什么會被稱為怪物。
人類是群居動物，導(dǎo)致從眾性成為了人惡劣的本能。
大部分的人盲目從眾，放棄了獨(dú)立思考，最后淪為被他人支配的傀儡。
“他是誰重要么！我只要知道他是個怪物就夠了！”
一枚石子從側(cè)面丟了過來，林卿月不躲不閃，任憑那石子打在了她的膝蓋上。
林卿月膝蓋一曲，身體揺晃了一下后又再次挺立在少年身前。
人群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林卿月的目光透著不解和詫異。
他們根本想不明白，這樣一個身穿華服的公子為什么會替一個怪物擋石子。
面對眾人質(zhì)疑的目光，林卿月目光堅定的直視著他們。
“他不是怪物！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淚，能感受到恐懼，能體會到痛苦，你們憑什么說他不是人！”
鏗鏘之言，擲地有聲。
原本嘈雜的人群突然變得安靜無比，林卿月看著這些如同鴕鳥一般一遇到事情就試圖把腦袋插進(jìn)土里躲避的人們，只覺得厭惡無比。
“門口的販子告訴我，腿上拷著銅環(huán)的人都是可以交易的，這個少年我買了，出個價吧?！?p> 少年衣著濫褸，褲腳早已破爛不堪，銅環(huán)緊緊錮在少年的腳踝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fā)著森寒刺骨的光亮。
林卿月看著心疼不已，生怕那銅環(huán)對少年的身體發(fā)育造成什么影響。
一聽林卿月要買下少年，人群中再次爆發(fā)出了一陣異動，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很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就被眾人推上前來。
男人一靠近林卿月，一股沖天的酒氣就把她熏的腦子‘嗡’了一聲。
隨著男人的靠近，瑟縮在林卿月身后的少年身體迅速緊繃，他縮在林卿月的影子里蜷縮成一團(tuán)，用背對著眾人像是一個隨時準(zhǔn)備迎戰(zhàn)的刺猬一樣，犧牲了最堅硬的后背保護(hù)著內(nèi)里的柔軟。
這種本能的反應(yīng)還有少年后背破損衣料下的道道傷痕都在向林卿月展露著一個事實(shí)。
這個少年必定常年遭受著這個酒鬼男人的毒打，才會久而久之形成了這種習(xí)慣。
男人一臉討好的看向?qū)γ婷黠@臉色不善的林卿月，笑道：“我聽人說公子要買這小子是么？”
林卿月神情凝重的看向?qū)Ψ秸f道：“對，我要買他，你開個價吧?！?p> 男人先是一愣，臉上隨即涌現(xiàn)出一抹狂喜之色。
“公子想買這小子是他的福氣，只是可惜了，這小子前兩天被人給定下了，公子你也看見了，這小子可是個稀罕貨色，那雙藍(lán)眼睛放在別處或許沒什么用，可放在象姑館里卻是搶手貨，買他的那個老板可等著拿他大賺一筆呢！”
同蕭臨澤‘狼狽為奸’了這么久，林卿月識人方面的本事也漲了不少。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酒鬼分明就是看準(zhǔn)了她真心想要買下少年，借此想要哄抬價他口中另外的一個買家，多半是他杜撰出來的。
這種討價還價的事情林卿月最是在行，可是少年不是東西不是貨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不想當(dāng)著少年的面，和另外一個人談?wù)撍降字刀嗌馘X。
林卿月解下了腰間的玉佩，直接扔給了酒鬼。
“價格隨便你開，拿著這枚玉佩到美人邦去自會有人給你錢?！?p> 一聽到美人邦的名號，酒鬼眼底瞬間涌上了一抹貪婪之色，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公子是個爽快人，我也不墨跡，一口價一百兩，怎么樣？”
男人話音未落，身后的那群看熱鬧的人倒先炸開了鍋。
林卿月很清楚男人這是打算坑她一筆，她也不戳穿對方的心思。
“好，一百兩就一百兩，人我?guī)ё吡??！?p> 酒鬼直接愣在了當(dāng)場，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林卿月已經(jīng)帶著少年離開了人群。
兩人順利上了馬車之后，林卿月檢查了一下少年腳踝上的銅環(huán)。
“還好銅環(huán)和腳踝間還有些距離，我現(xiàn)在就帶你先去把這銅環(huán)取下來好不好？”
林卿月嘴角含笑，伸手撥開了少年額前的發(fā)絲，露出了下面那雙湛藍(lán)深邃的雙眸。
“以后不用刻意擋著，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我在這世上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少年怔怔的看著林卿月的眼睛，那雙清澈如水的雙眸中寫滿了‘真誠’二字。
當(dāng)少年意識到林卿月是真心覺得他的眼睛好看時，竟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看少年哭了，林卿月徹底慌了，手忙腳亂的用袖子幫少年擦去了臉上的眼淚，一邊擦一邊輕聲哄道：“你別哭啊，是不是我說錯什么了惹你不高興了，你哪不高興告訴我，我改還不行么？”
少年含淚的雙眸看著林卿月被蹭臟了的衣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姐姐……衣袖……臟了?！?p> 林卿月看了看自己被蹭臟了一塊的衣袖，無所謂的笑了笑。
“沒關(guān)系，回去洗洗就干凈了?！?p> 反正袖子也臟了，林卿月索性直接用袖子把少年灰突突的臉擦干凈了。
臟兮兮的臉在衣袖的擦拭下顯露出底下白嫩的肌膚。
看著面前皮膚白皙眼窩深邃的少年，林卿月興奮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我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氣，主角光環(huán)顯靈了？隨便一撿就讓我撿回來一個大帥哥？”
少年不僅有著一雙不同于中原人的湛藍(lán)雙眸，就連五官也比中原人更加的立體。
林卿月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為少年是中外混血什么的，據(jù)她推測少年極有可能是一名番邦人，前幾日來花燈節(jié)表演的番邦人瞳孔的顏色就不是純黑的，只是沒有少年的瞳孔顏色這么明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