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生命的尺度

　　“我……”

　　索爾提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

　　赫利斯于是就趁著索爾提沉默的功夫，又去買了一份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冰淇淋，一邊吃著，一邊等待著索爾提的答案。

　　過了有一段時間，索爾提才仿佛是思索好了，回答道：“我只是想要陪伴在大哥的身邊！”

　　索爾提似乎是回答了赫利斯的問題，又似乎就只是再一次地重復了一遍上一個問題的答案，不過赫利斯卻也并沒有在意。

　　因為索爾提的回答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問題也確實是不需要答案。

　　赫利斯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問道：“所以你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我只是擔心著自己沒有辦法陪伴著大哥……”

　　索爾提的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低下了頭，再也沒有勇氣繼續(xù)說下去了。

　　赫利斯明白了索爾提的意思，并且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索爾提的心中的憂慮。

　　作為奧特戰(zhàn)士，赫利斯與凱都是擁有著近乎于無限的生命，然而作為普通的宇宙人的索爾提，卻并非如此。

　　壽命的差距，是任何一個奧特戰(zhàn)士在自己的近乎于永恒的生命之中，都必定會遇到的問題，也必定會因此而感到悲傷。

　　曾經(jīng)的紅顏與摯友就如同過眼之云煙，不過就是彈指之間，便已消散于自己的眼前，在千萬年的歲月之后，作為奧特戰(zhàn)士，又應該如何面對生與死的離別？

　　赫利斯也曾不止一次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卻沒有能夠得到任何的有價值的答案。

　　于是赫利斯就只能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把自己為索爾提點的那份已經(jīng)融化了一些的冰淇淋，推到了索爾提的面前，說道：“生命的價值與尺度，并不是能夠簡單地以時間的長短進行衡量的，海中的枯石，山中的朽木，縱使千萬年，又能比得上眼前的一杯冰淇淋嗎？”

　　索爾提抬起了頭，看向了赫利斯，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似乎是并沒有能夠理解赫利斯的意思，并沒有能夠明白自己的問題與冰淇淋之間又會有什么聯(lián)系。

　　“人生其實就像冰淇淋一樣?！焙绽构首鳛⒚摰亟忉尩?，“有的冰淇淋只有小份，有的冰淇淋卻是超大份，其實人生就是如此，小份的冰淇淋能夠帶來的感動在時間的長度上是遠不及超大份的，但是也只是在時間的長度上面，當冰淇淋吃進嘴里面的時候，至少是在那一瞬間，能夠給人帶來的感動卻都是一樣的，或許是酸，或許是甜，又或是會感到頭疼，甚至是吃壞了肚子，卻也全部都應該成為自己吃下去的冰淇淋的一部分，所以你陪伴在凱的身邊的時間是長也好，是短也罷，至少你陪伴在凱身邊的那一段時間，對于凱，對于你自己而言，都是人生之中值得珍藏的一部分，不可遺忘，不可替代?！?p>　　聽完了赫利斯的解釋，索爾提沉默了片刻，就果斷地拿起了一旁的勺子，挖了一大口的冰淇淋吃進了嘴里。

　　“好疼！”

　　索爾提下一刻就后悔了，捂著腦袋，緩了半天都沒有能夠恢復。

　　赫利斯既是在對著索爾提，更是在對著自己說道：“人生就是如此！”

　　★

　　轉眼之間就到了黃昏，然而在水之行星努奧克上面生活著的人們，卻并沒有因為光明的消失而陷入沉寂，而是在空地上點起了火堆，當?shù)氐木用衽c外來的游客，聚集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歡慶著節(jié)日一般，載歌載舞。

　　就連赫利斯與索爾提也入鄉(xiāng)隨俗，換上了一身帶有熱帶風情的襯衫以及短褲，似乎是忘卻了白日的憂愁，一同地嬉鬧著。

　　尤其是赫利斯，似乎是仗著自己的俊秀的外表以及稚嫩的年齡，恬不知恥地混進了舞蹈表演的隊伍里面，以一群熱情的小姐姐一起，跳起了自己剛學會不久的舞蹈，至于索爾提則是沒有赫利斯那么地厚臉皮，就坐在了一旁，毫無節(jié)奏地敲打著樂器。

　　不過在索爾提的臉上卻依舊是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似乎是在白天的時候，聽到了赫利斯的解釋以后，心里面就已經(jīng)想通了，想要趁著自己有限的生命，盡情地享受生活，熱愛生活，不辜負自己經(jīng)歷過的每一寸的光陰。

　　然而就在索爾提敲打的正興起的時候，赫利斯卻是突然就停下了舞蹈，眉頭緊鎖著，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遠方。

　　歡鬧的人群之中并沒有人注意到赫利斯的異常，就只是以為赫利斯是玩累了，所以想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除了索爾提之外。

　　索爾提其實一直都在分心關注著赫利斯，尤其是在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后，哪怕是不愿意承認，二人之間也確實是培養(yǎng)出了一些默契。

　　索爾提于是就也停下了，走到了赫利斯的身旁，有些擔心地問道：“是大哥嗎？”

　　“是……”

　　赫利斯搖了搖頭，正準備繼續(xù)解釋的時候，凱回來了。

　　一見到凱，索爾提立刻就十分沒有義氣地把赫利斯丟到了一邊，開心地迎了上去，有些急切地問道：“大哥，你剛才去哪了，怎么一整天都沒見到你？”

　　凱的臉色十分地凝重，情緒也十分地低落，就仿佛是經(jīng)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只是看了索爾提一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接著就在索爾提的疑惑的目光之中，凱徑直地穿過了與自己此刻的樣子格格不入的熱鬧的人群，走到了赫利斯的面前。

　　見到了凱的樣子，一旁的似乎是被當?shù)氐臒崆楦腥玖说挠慰停滩蛔〉刈吡诉^來。

　　“小哥，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就暫時丟到一邊?！?p>　　熱情的游客好心地勸說著凱，似乎是以為凱是遇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

　　然而卻被凱直接就無視了。

　　赫利斯看著徑直向自己走了過來的凱，不禁皺起了眉頭，同為奧特戰(zhàn)士，赫利斯十分地清楚凱在白天的時候是去做了什么事情，并且也明白了凱在這段時間里面到底是經(jīng)歷了些什么。

　　然而赫利斯確也沒有能力幫助凱。

　　因為……奧特戰(zhàn)士沒有能力，更沒有資格介入文明內(nèi)部的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