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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的異世界之旅

第四十四章 光頭

地鐵的異世界之旅 帆路 3102 2022-06-05 12:00:00

  沿著縱橫交錯的鐵軌有一排排的貨架子,整個站臺上到處是帳篷。

  其中一些是商鋪,其他的多用作于人們的住所。有些印著字母的,那是讓旅客過夜的地方。

  蘇夢帆向人群中走過去,向兩邊看著,注意到左邊的軌道上停著一列巨大的藍色火車,它足殘破的,一共只有三節(jié)車廂。

  車站里有一種無祛形容的喧鬧感,似乎這里的人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他們只是小停地說、叫、唱、激烈地爭論、哭笑,幾處喧囂中夾雜著一陣音樂,讓這里的地下生活有一種不尋常的節(jié)日的氣氛。

  在隼鳥站,也有人情緒高昂地唱歌,但是那里的情況與這兒是截然不同的,那里只有幾個彈吉他的人。

  他特別清楚地記得一些阿富汗民歌。

  那是凱奇非常喜歡唱的——盡管這些歌中沒有多少難以理解的地方,但其內(nèi)容全是關于失去朋友的悲傷和對敵人的仇恨。

  凱奇唱得那么好,以至于所有聽他唱這些歌的人都被深深感動了。

  凱奇向蘇夢帆解釋過,他說阿富汗是一個很棒的國家,他描述它的大山、峽谷、山澗小溪、村莊、直升機和華麗的棺材。

  連凱奇也沒去過阿富汗,當時他還太小,只是后來從他的軍人老朋友那里聽過這些歌。

  這里的音樂真的和隼鳥站那兒的一樣嗎?

  不,隼鳥站的歌曲惹人哀思,就像安德里亞和他憂郁的民謠。

  再聽聽這個大廳里歡快熱鬧的旋律,相比之下,蘇夢帆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它們是如此不同,但這些音樂都是多么觸動人的感情的??!

  走到離他最近的音樂表演者附近,蘇夢帆不自覺地停下來,加入了人群中,一是想聽聽隧道冒險故事,二是要聽聽音樂。

  他好奇地看著彈奏音樂的人,這是兩個人:一個留著油膩的長發(fā),把一根皮帶綁在額頭上,穿著一件怪怪的五顏六色的破衣服,吉他彈得叮當響。

  另一個人從相貌上看是一個年邁的老頭,禿頂,戴著一副顯然修過多次的眼鏡,穿件褪色的舊夾克,他正在用一種可汗稱之為薩克斯的管樂器取悅他的聽眾們。

  蘇夢帆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過用薩克斯彈奏的樂曲了。

  他更喜歡的管樂器就是樂管,有人知道怎么把這種用絕緣管切割成不同直徑的樂器演奏好,但隼鳥站的人不喜歡樂管。

  他們制造出來通常只是為了出售,那東西的聲音就有點像薩克斯,有時候警笛偶然被堵住壞掉了,它也會被臨時用來替代警笛發(fā)警報。

  演奏者旁邊有一個打開的吉他包,里面有十幾盒磁帶。

  那個長發(fā)的人唱完他的歌之后,又說了些有趣的事兒,還做些有趣的鬼臉,人們高興地邊笑邊鼓掌,于是就有一枚硬幣當嘟一聲落在了演奏者的箱子里。

  關于可憐魔鬼的流浪之歌結束了,那個長發(fā)飄飄的家伙靠在墻上放松,穿夾克的薩克斯樂手又接著開始彈奏一個蘇夢帆陌生的主題。

  但是它顯然在這里很流行,因為人們開始鼓掌,又有幾個硬幣從空中飛進了演奏者的箱子里。

  蘇夢帆在那里又待了一個小時,聽著簡單的歌曲,若不是演奏突然被強行打斷,他還會繼續(xù)站在那兒聽下去的。

  兩個壯漢突然一搖一晃地走到了演奏者身邊,他們很像蘇夢帆與納撒尼爾在車站的入口見到的那些暴徒,穿的衣服也像。

  一個人走過來蹲下,毫不客氣地拿走了箱子里的硬幣,裝進他夾克的口袋里。

  長頭發(fā)的樂手沖向他,想阻止他,但是肩頭立刻狠狠地挨了一拳,他被打倒了,暴徒把他的吉他搶過去,他要把它摔到圓柱上去。

  年邁的薩克斯樂手想要過去幫助他的朋友時,另一個暴徒稍用了一點力就把他推得踉踉蹌蹌,撞在了墻上。

  音樂人周圍站著的觀眾沒有一個人插手。人群明顯地變少了,留下來的人或者是擋住眼睛,或者假裝在看附近貨架子里的商品。

  蘇夢帆為他們也為他自己感到羞愧,但是他也決定不插手。

  “你們今天已經(jīng)來過了!”長頭發(fā)的樂手帶著哭腔說著,把手舉了起來。

  “你們聽著!哪天你們運氣好,我們就運氣好,知道吧?難道你不打算跟我們分享?難道你想去貨車嗎?你這個多毛的火柴桿兒!”

  暴徒朝著他又叫又罵,然后把吉他扔給他―很明顯,他把吉他舉起來亂晃不過是個警告。

  一聽到“貨車”二字,長頭發(fā)的樂手立刻停止反抗和哭訴,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什么也沒再說。

  “懂了吧……火柴桿兒?!”暴徒說完,輕蔑得朝長頭發(fā)的樂手的腳吐了一口唾沫,樂手卻什么也不敢說。

  把這兩個可憐蟲鎮(zhèn)壓下去之后,兩個暴徒不慌不忙地揚長而去,他們又尋找下一個受害者去了。

  蘇夢帆有點兒沮喪,他朝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旁邊有個剃了光頭的人一直站在旁邊認真地看著這一幕。

  “那些暴徒是什么來頭?”蘇夢帆困惑地問。

  “你覺得他們看起來像什么呢?”光頭反問道,“其實只是一般的土匪罷了。

  戈梅斯城站沒有執(zhí)政的權力機構,只有兩個集團控制著它。

  這一半由斯拉夫兄弟控制,所有克羅茲科站——里茲斯卡雅站線的流氓聚集到這里,通常他們被叫做柯羅茲克。

  他們中的一些也被叫做里茲斯卡雅,但是你在卡盧加站或里加站就看不到這樣的人。

  但是,在那里,你看小橋那邊,”他指向站臺中間向右上延伸的樓梯。

  “有另一個大廳,和這個一模一樣。那邊沒有這種非法勾當,但是那里由高加索帕拉吞負責——基本上是阿德拜疆和尙臣。

  那曾經(jīng)是雙方爭奪領土的焦點。最后,他們從那里把車站一分為二了。”

  光頭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蘇夢帆看到光頭竟然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顯得有些驚訝。

  對面的光頭似乎沒有看到蘇夢帆的表情,仍然繼續(xù)著自己的言論。

  “現(xiàn)在這兩個集團和平相處,”光頭繼續(xù)說。“他們攔住那些想進入戈梅斯城站的人,收稅賺錢。”

  “兩個大廳的費用是一樣的——三個硬幣——所以無論你從哪頭進站都一樣。

  當然,這里根本沒有秩序,他們也不需要秩序,唯一的秩序就是你不能生火。”

  “如果你想買些煙草?去吧。想要喝些酒?想買多少買多少。你想用能夠占領半個地鐵系統(tǒng)的武器來武裝自己?也沒問題。

  這里還賣Y成風,但是我不贊成這種東西?!彼悬c兒尷尬地小聲嘀咕著個人的意見。

  “那貨車是指什么?”

  “貨車?是他們的總部。

  如果有人不聽他們的話,拒絕付錢,欠他們錢或類似什么事,那么他們就把你抓進那里。

  里面有一個監(jiān)獄和一間酷刑室——貨車就像一個債坑,最好不要進那里!

  你餓了嗎?”光頭轉移了話題。

  蘇夢帆點點頭。

  鬼知道自從他和那個老人在斯莫格利站喝茶那天起,又過去多久了。

  沒有時鐘,他已經(jīng)喪失了把握時間的能力。

  他在隧道充滿了奇怪經(jīng)歷的旅行可能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時間,也可能只是短暫的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個月?蘇夢帆無法判斷。

  隧道里的時間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不管怎樣,蘇夢帆確實想吃東西了,他看看四周。

  “烤肉串!熱乎乎的烤肉串!”這是站在附近的一個黑黝黝的商人在叫賣,他濃濃的黑眼眉下長著一個突兀的拱起來了的鼻子。

  他的發(fā)音有點怪,他不發(fā)爆破音的“K”,并且用“o”音代替了“a”音。

  蘇夢帆以前見過用異常語調(diào)說話的人,但他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特別注意過。

  蘇夢帆很熟悉這個詞。

  他們隼鳥站也賣肉串這東西,蘇夢帆喜歡吃,但他喜歡的是豬肉的。

  可是在這兒,無論那個商人如何揮舞,總感覺不對勁兒。

  蘇夢帆仔細看了很長時間,最后認出來那是被燒焦爪子的扭曲的老鼠尸體,這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你不吃老鼠?”光頭同情地問他。

  “你好!”他朝那黑黝黝的商人點頭。

  “他們不會給你豬肉的,但是老鼠是可以吃的,”光頭一邊解釋,一邊饑餓地審視著燒烤架。

  “我也曾感到厭惡,現(xiàn)在我習慣了。當然,有一點殘忍,它們是那么小的小動物。

  此外,它們還有一點氣味。但是這些奧博克人,”他又看了燒烤老板一眼。

  “知道怎么烹制老鼠,沒有人比得上他們。他們用一些東西泡著老鼠,把它們變得像乳豬一樣軟,再放上香料!好吃,而且更便宜!”

  蘇夢帆用手掌擋住嘴,深深地吸氣,試圖想些別的東西分散注意力。

  但是烤肉叉上的變黑的老鼠尸體總是在他眼前游蕩:烤肉叉從尸體的后面插進去,再從小老鼠們張開的嘴里出來。

  “隨你的便,這蠻好吃的!所以一起過來吧,三個硬幣一串!”光頭決定了,邊說邊朝燒烤架走了過去。

  蘇夢帆跟光頭打了個招呼,說他要在車站附近轉轉,找點別的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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