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發(fā)

　　“學(xué)習(xí)呢？”突然一個聲音在蘇夢帆的旁邊響起。蘇夢帆驚得幾乎跳了起來，他試圖把地圖藏起來。

　　扭頭便看向那人。

　　這個男人一頭短發(fā)，胡子拉碴，在他粗糙的皮大衣下面可以看到一件軟馬甲。

　　蘇夢帆看不出他有什么可疑，他的交談對象就像個普通的商人，戈梅斯城站隨處可見的那種，一點(diǎn)也不稀奇。

　　“你是誰，找我干什么。”蘇夢帆疑惑道。

　　“我之前看你和那個獵人交談了，看來他很看重你?！蹦莻€說。

　　“獵人？你指的是亨特？你認(rèn)識他?！?p>　　“那是當(dāng)然，他身為狩獵者。在地鐵站可是有很大的名氣?！?p>　　“嗯，那你找我做什么？”蘇夢帆沒有明白面前的這個男人來找自己的目的。

　　“我是波旁。怎么稱呼你？”那人說。

　　“波旁？”蘇夢帆很驚訝，“為什么是這名字？不是有個王朝叫這個嗎？”

　　“不，兄弟。有種酒叫波旁。代表火熱的精神，明白嗎？它能讓你有個好心情。嗨，你的名字呢？”這家伙不依不饒。

　　“阿爾科恩?！?p>　　“那么，阿爾科恩，你什么時候出發(fā)？”波旁似乎很好奇，這讓蘇夢帆起了疑心。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蘇夢帆冷冷地回答。

　　“聽著，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們說話不用拘束……基本上，我想給你點(diǎn)建議，不是對你的團(tuán)隊(duì)，而只是對你。我需要你的幫助，不需要花費(fèi)你多少時間……”

　　蘇夢帆完全不明白。

　　這家伙說得猶猶豫豫的，而且他說話的語氣有點(diǎn)讓蘇夢帆想要退縮。

　　蘇夢帆一心想結(jié)束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

　　“聽著，伙計(jì)，難道你不……別緊張?！辈ㄅ愿杏X到他的不信任，努力安撫他。

　　“沒什么冒險(xiǎn)的，一切都很光明正大……好吧，至少大部分是。

　　前天我們之中有些人跑到蘇哈列夫站去了，他們沿著線徑直過去，但沒有到目的地。

　　只有一個人回來了，而且他什么都不記得了，回來的時候涕淚滿腮的。

　　也許他們到蘇哈列夫站外面去了……但或許根本就沒出去，因?yàn)橐呀?jīng)三天都沒有人從和平大道站回來，也沒有人再想去那兒了。

　　我想那兒也發(fā)生了你碰到過的那種怪事。我聽著你跟亨特說話的時候，我想到可能是一類事。線路是相同的，管道也是相同的。”

　　波旁迅速回頭掃了一眼，確認(rèn)沒有人聽到他的話，“但那怪東西沒影響到你，”他繼續(xù)悄悄說，“你明白嗎？”

　　“有點(diǎn)懂了，”蘇夢帆不確定地回答，同時對波旁偷聽自己跟亨特的對話很氣惱。

　　“我要到那邊去，我必須去，你明白嗎？真的，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會像你的同伴們那樣發(fā)瘋，除了你?！?p>　　“你……”蘇夢帆低語，“你想讓我?guī)阕叱鏊淼溃繋闳ヌK哈列夫站？”

　　“是的，”波旁放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蘇哈列夫站那邊還有條隧道，呃，比這條還要糟，全是臟東西，我也必須通過那條路。

　　很多伙計(jì)在那遇到過破事。一切都會好的，放心。如果你帶我過去，我會給你相應(yīng)的報(bào)酬的。

　　當(dāng)然，我還想去更遠(yuǎn)的地方，去南方，但在蘇哈列夫站有些人會把你掃地出門，把你遣送回原地?！?p>　　蘇夢帆此時只想休息一會便開始出發(fā)，本來想讓什么波旁啊什么計(jì)劃啊都見鬼去的。

　　但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個絕好的可以穿過和平大道站的南門的機(jī)會，不用打架什么的，甚至還可以走到更遠(yuǎn)……

　　關(guān)于下一步波旁沒有說太多，但他說他要走過蘇哈列夫站和屠格涅夫站之間的隧道。

　　那正是蘇夢帆想去的。

　　從屠格涅夫站到清塘站，再到和平大道站，然后是庫爾斯克站……似乎一箭之遙的距離就可以到GM廣場站……大都會站……大都會站。

　　“你打算付我什么報(bào)酬？”蘇夢帆故作鎮(zhèn)定地加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都行?，F(xiàn)金？”波旁疑惑地看著蘇夢帆，想確定這家伙是否真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比如，卡拉什尼科夫沖.鋒槍子彈。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給你食物、酒或香煙?！彼沽藗€眼色，“都可以?！?p>　　“不，子彈就可以了，兩匣，還有足夠到那兒和回來的食物。沒得商量?！碧K夢帆自信滿滿地開價(jià)，準(zhǔn)備好迎接波旁挑戰(zhàn)的眼神。

　　“你在討價(jià)還價(jià)，”波旁應(yīng)聲道，“OK。兩匣卡拉什尼科夫沖.鋒槍子彈，還有食物。OK，好?！彼匝宰哉Z地咕噥著。

　　“兄弟，你在這兒過得好嗎？你應(yīng)該去睡覺了，等騷動平靜下來，我很快就會再來找你。打點(diǎn)好行李?！谖襾碇白龊脺?zhǔn)備。明白？”

　　他并不真正需要打點(diǎn)行裝，因?yàn)樗揪蜎]開過包。

　　現(xiàn)在他唯一不知所措的是如何才能把他的機(jī)關(guān)槍從地鐵站拿出來而不被注意，這樣就沒人會注意到他的行蹤。

　　他們配備的武器，是口徑為7.62的大型軍用機(jī)關(guān)槍，帶著木槍托。

　　這是亨特在臨走之前給自己的一把巨型槍械，并留下了一些資金。

　　蘇夢帆躺著，把腦袋埋在毯子里，帳篷里又熱又潮濕，蓋著東西就更熱更難受了。

　　睡了好久，等他最后醒來走出去的時候，他的夢仍然讓他不安又煩躁，就像他是戴著刮花了的眼鏡做的那些夢。

　　夢里，他好像跑到什么地方去，與一些沒有面孔的人說話，然后他又繼續(xù)奔跑……

　　…………

　　波旁搖著他的肩膀，叫醒了他，在他耳邊耳語著說：“阿爾科恩，我們該出發(fā)了?！?p>　　蘇夢帆看向波旁，點(diǎn)頭示意。穿上靴子，背上行囊，裝起自己的機(jī)關(guān)槍。

　　“小伙子，你太磨蹭了，”波旁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他的穿戴一如既往，只是背上多了一個長途旅行用的背包。

　　“靠！難不成你打算拖著這一個大累贅穿過所有的封鎖線？”他指著那挺沉重的機(jī)關(guān)槍，厭煩地問道。

　　可是，據(jù)蘇夢帆所知，波旁還沒有一把自己的武器。

　　地鐵站上的光漸漸褪去了。

　　站臺上沒有人，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了，盛宴歸來的人們個個疲憊不堪。

　　蘇夢帆想走快一點(diǎn)，但是在隧道的入口處，波旁拉住了他，讓他放慢腳步。

　　路上的巡警注意到了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問他們這大半夜地想去哪里，但波旁叫出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解釋說他們有點(diǎn)生意要去接頭。

　　“好好聽著，”他扭亮自己的手電筒，跟蘇夢帆說，“現(xiàn)在在100米和200米處的封鎖線上都有警衛(wèi)?！?p>　　“無論如何，你得保持安靜。我會跟他們打好招呼的。真丟臉，你怎么帶著個跟我奶奶一樣老的家伙——不用藏起來了……你從哪里刨出來的這么件廢物啊？”

　　100米處，一切順利。一個小火堆快要熄滅了，兩個人坐在火堆旁邊，穿著迷彩服。

　　其中一個正在打盹兒，另一個見到波旁，像老朋友一樣親切地與他握手。

　　“做生意？我想想看……”他帶著一臉惡作劇式的微笑。

　　到達(dá)250米處之前，波旁一句話都沒說。

　　他只是悶悶不樂地往前走。他看上去有點(diǎn)生氣，有點(diǎn)不高興，而蘇夢帆此時也開始后悔把它帶來了。

　　他從波旁身邊走開，檢查了一下機(jī)關(guān)槍是否正常，然后把手指放在了槍的扳機(jī)上。

　　在最后一個崗哨處，他們耽誤了些時間。

　　波旁不怎么認(rèn)識那里的人，他們也不太認(rèn)識波旁。

　　管事的家伙把他拉到一邊，將他的行囊放在火堆旁，問了他很多問題。

　　蘇夢帆感到這真是相當(dāng)愚蠢，他呆在火堆旁邊，言簡意賅地回答了執(zhí)勤官的問題。

　　他們顯然很無聊，沒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可做。

　　蘇夢帆自己就知道，要是執(zhí)勤官愛閑聊，那么就是崗位上一切都好。

　　若是近期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若有什么東西從隧道深處爬了出來，或者什么人嘗試從南邊突破穿越過來，或者他們聽到了什么可疑的聲音。

　　他們就會靜靜地圍在火堆旁邊，一言不發(fā)，神經(jīng)緊張，并且不動眼珠地盯著隧道。

　　看上去這里一切都是平靜的，于是可以斷定，至少從這兒一直到屠格涅夫站這一段里，沒有什么讓人不安的事情發(fā)生。

　　“我猜你不是從這一帶來的人吧。你是不是從特列季亞科夫還是什么地方來的？”

　　執(zhí)勤官想從蘇夢帆的嘴里掏出點(diǎn)兒消息來，他直勾勾地盯著蘇夢帆的臉。

　　蘇夢帆記得波旁交代過他要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說出去，于是咕噥了些含糊不清怎么解釋都行的東西，讓那家伙自己去想去了。

　　執(zhí)勤官從他那兒得不到什么答案，也就放棄了。

　　轉(zhuǎn)向他自己的同伴，開始討論一個叫米哈伊爾的家伙說的一個故事。

　　那家伙曾經(jīng)好幾天以前在和平大道站做生意，跟當(dāng)?shù)氐牡罔F站管理機(jī)構(gòu)之間產(chǎn)生了些矛盾。

　　他們放棄追問，讓蘇夢帆感到很滿意。

　　坐在火堆旁，他透過火焰望著南邊的隧道。

　　它看上去跟隼鳥站那邊往北方去的隧道同樣寬闊而似無盡頭。

　　不久前，蘇夢帆還在那里，和一群可愛的戰(zhàn)友，坐在一堆火的旁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