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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101章 路漫漫

陌楚 殘張斷簡 2346 2022-07-17 00:12:23

  在去閩縣之前,張簡便與賀弼告了假,自從出了齊觀這檔子事,現(xiàn)在晉安和南康忙的是不可開交,南下通商的事自己也就擱置下來了,如此一來張簡自然也不想再摻和官府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樂得清閑。

  張簡在閩縣停留了兩日后便轉(zhuǎn)道去往了孝平,自從上一次離開孝平去南章,相隔一載總算是回來了,當(dāng)真是故地重游感慨萬千。

  張簡一到孝平便直接來到了縣衙,此情此景不禁讓張簡回想起了當(dāng)初自己剛到孝平時便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張簡沒有等太久,不一會功夫一個身著縣令官服的中年男子便從衙門內(nèi)跑了出來,張簡眼疾手快一把托住正欲下跪的宋澤文,“宋縣令如此大禮可是折煞在下了。”

  也不知是跑的著急還是情緒激動,宋澤文的臉泛起了潮紅,“大人要來孝平為何不使人提前知會澤文一聲,我也好出城迎候您呀?!?p>  張簡笑道:“這聲大人我可擔(dān)不起,我現(xiàn)在是民你是官,這體統(tǒng)還是要有的,要不然你日后在這孝平如何布政?!?p>  宋澤文搖頭道:“大人不計澤文前錯還保舉在下做了孝平縣令,如此大恩大德下官雖死不足報萬一,又怎敢在您面前托大?!?p>  張簡神色一肅:“我保舉你是看你有一顆為民之心,你是國家的官員不是我張簡的奴仆,你若再如此便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啦?!?p>  “額......”宋澤文一臉為難,最后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

  “好啦,我此番來孝平主要是祭拜一下當(dāng)初因民亂而死的韓先生等人,聽說子淵將韓先生厚葬在了這?!?p>  “沒錯,韓先生等人是下官主持厚葬的,下官這便帶大...帶公子前去祭掃。”

  隨后張簡親自在韓謙幾人的墓前祭拜并跪祭了一夜,這下張簡的心愿也算是了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張簡也就只能做到這了。

  臨行前張簡和宋澤文聊起了開墾荒地之事,宋澤文直言他之前有意在城西開鑿水渠灌溉田地,可因齊觀和杜均一案,南康官場來了一次大洗牌,現(xiàn)在也沒人顧得上自己這個小小縣令了,這開渠之事也只好暫時停留在紙面上了。

  張簡也深知此次動蕩之大并沒有多說什么,并且撂下話讓宋澤文放手去做,只要不是貪贓枉法欺壓百姓,但凡動亂的這段時間遇到難處可以給他寫信,這樣一來他也好在世子面前說上一說。

  了結(jié)了心事后張簡便直接趕回了晉安,可還沒等屁股坐熱臨川的行文便到了,因為之前孝平誣告案的事,張簡一直都在被有意無意的雪藏著。

  可現(xiàn)在不同了,杜均被賜死,齊觀被斬首,雖然此次設(shè)局曲折多舛但不得不說最后還是成了大功的,衛(wèi)濟(jì)感張簡之功賞賜珠寶錢財無算并任張簡為臨川王府東閣祭酒、臨川郡主簿之職。

  待張簡趕回臨川之時已是太清四十七年的開春了,一到臨川張簡便先到了部傳司交接了印信,敕書和告身。本想接著去拜謝衛(wèi)則和吳越吳建兄弟,奈何卻被告知臨川王緊急召了幾人議事,沒有辦法張簡只好轉(zhuǎn)道先去拜訪呂青遠(yuǎn)了。

  張簡輕車熟路的走進(jìn)了呂宅,之前在臨川養(yǎng)傷的時候幾乎天天都會回呂宅借住,每日閑暇之時張簡便會在院中鼓弄些花花草草,經(jīng)過這一年多來的茁壯成長,呂青遠(yuǎn)這院可以說是綠植成蔭煥然一新。

  “玄奇!”張簡剛走進(jìn)來便看到不遠(yuǎn)處的玄奇正在給花草澆水。

  “哼!”玄奇沒好氣的掃了張簡一眼,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澆水。

  “誒誒誒,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可沒得罪你呀。”

  這時玄奇小嘴一撅指著他正在澆的花草道:“還不是因為你,你弄了這些出來,現(xiàn)在倒好你是走了這些都成我的活了?!?p>  “咳咳!”張簡輕咳了幾聲想緩解一下尷尬,“玄奇,你看這個院子有了這些花草是不是顯得生機(jī)勃勃更有意境了呢?所以呀,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你要往好的一邊看。”

  “哼!”又是一聲冷哼,看來張簡的說教這小子是完全不領(lǐng)情。

  “好啦好啦,待我先去拜見先生,回來幫你一起澆。”

  “那你可要快點?!?p>  張簡笑了笑便直接奔書房去了,來到書房門前張簡一如既往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躬身禮道:“先生,晚輩張簡求見?!?p>  “進(jìn)來吧?!?p>  張簡推門而入。

  因為不是什么外人,呂青遠(yuǎn)開始并沒有抬頭看他,可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張簡后呂青遠(yuǎn)的目光卻沒有再挪開。

  “先生?”張簡看呂青遠(yuǎn)死死地盯著自己心里一時有些發(fā)慌。

  “哦。”呂青遠(yuǎn)回過神來,放下中的書卷疑問道:“道真你上次離開臨川之時到我這里來辭行,那時我觀你的眼中充滿了憂和恨。我本以為如今你大仇得報會高興喜悅,可為什么我從你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如此淡漠?”

  張簡聞言一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呂青遠(yuǎn),此時此刻的他確實是沒有絲毫的喜悅,有的或許只是對爾虞我詐的厭惡和對這個陌生世界散發(fā)出的絲絲寒意。

  “先生昔日曾言:命數(shù)不是定數(shù),晚輩銘記于心方有今日之勝,可這人與天爭真的是太累了?!?p>  呂青遠(yuǎn)哈哈笑道:“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還不到三十吧,怎的半年未見忽的便成了一個老學(xué)究?”

  “讓先生見笑了?!?p>  “你年不過三十,便已官居王府東閣祭酒、郡主簿之職,這是多少布衣學(xué)子窮盡一生爭都爭不來的,少年得志本該胸懷激蕩,可我聽你之言觀你之氣怎的卻有一種功成身退之意?”

  “先生高看晚輩了,晚輩才疏學(xué)淺本就未有什么大志,本想著能有些許耕地一頭耕牛此生足矣,未想?yún)s陰差陽錯走到了這一步,每每夜深人靜之時回想往事便時常凄惶不安?!?p>  “道真,你這話也就在此與我說說,你若是出去與旁人說怕是要挨打的呦。”

  “呵呵呵?!?p>  呂青遠(yuǎn)在說笑,可誰心里苦誰知道,張簡也只能無奈苦笑。

  呂青遠(yuǎn)看到張簡苦笑,不禁神色一肅,注視著張簡正色道:“幾畝良田一頭耕牛,你以為這些很容易得到嗎?你是布衣出身又在地方上任過官,你應(yīng)該知道百姓的艱難,好在你現(xiàn)在是官,但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便如先生這般淡泊世事,亦不失逍遙?!?p>  呂青遠(yuǎn)似笑非笑:“逍遙?你以為你就真正的了解我嗎?天下亂局已生,你想做謫仙人逍遙物外,卻不知你已在局中。你想要變成什么樣子是可以全憑你自己的選擇,但你要清楚那也只是你自己選擇的樣子,這天下萬物四時更迭星云變幻卻不是你能選能左右的,前路漫漫這一個‘人’字,你還沒有落筆呢?!?p>  張簡垂首沉思竟不知如何回答亦不知如何去問。

  呂青遠(yuǎn)微微一笑低下頭邊看書邊吟道:“除了人情事變則無事矣。喜怒哀樂非人情乎?視聽言動以致富貴貧賤、患難生死,皆事變也。事變也只在人情里,其要只在致中和,致中和只在謹(jǐn)獨?!?p>  致中和、謹(jǐn)獨,張簡不禁心中暗笑,這呂先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先生所學(xué)乃是儒家經(jīng)典?”

  “儒家也好非儒家也好,你認(rèn)為此處世修身之法可否?若是可行可為,又何須言是哪家?學(xué)以致用,用以自學(xué),切勿自造牢籠以囚己?!?p>  “先生教訓(xùn)的是,道理晚輩明了了,可人這一輩子最難的便是從知道到做到,晚輩不敢妄言只能盡力而為?!?p>  “你才二十多歲,能做到明白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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