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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276章 序幕(中)

陌楚 殘張斷簡 2630 2024-06-03 03:23:16

  經(jīng)歷了近兩個多月的反復拉扯,韓釗終于在正統(tǒng)三年中秋前與晉國訂立了盟約。

  晉國主帥陳遷親往儀真會盟,而韓釗則是以監(jiān)國之名令王行云代表朝廷全權負責訂盟諸事宜,并且在具體細節(jié)上除了之前所傳的扶立衛(wèi)言訓之外,竟然還有讓楚國稱臣并且承認晉國之前所占領的廣陵和南徐州等地,如此一來可謂是將喪權辱國演繹到了極致,史稱“第一次·儀真會盟”。

  而隨著會盟的消息傳遍天下,韓釗的救國之舉也迎來了評價上的兩極分化,不過相比起被罵成國賊的怫郁,韓釗頗為欣慰的是衛(wèi)濟、衛(wèi)盛等人并未站出來發(fā)難,只要這些皇室親王不站出來反對自己,待到衛(wèi)言訓繼位那便功成大半,憑他韓家在荊州的地位再加上王行云和各世家大族的支持,到時候他韓釗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持天下之牛耳,掌楚國之權柄!”

  就在韓釗忙于迎立新帝和如何拉攏那些世家大族之時,在夏口等待時機的張簡等人終于是等到了吳云的將令,當日早就埋伏好的越州兩萬余兵馬兵分四路,除了吳云一路大張旗鼓溯江而上,其余三支人馬則是按照計劃悄悄出涢水、灄水、蒲湖。

  一路上張簡、吳越、吳建二人也沒有了平日里的松散,數(shù)千吳家精銳在三人的率領下人銜枚馬裹蹄小心謹慎的朝著西北方向快速穿插,眼看著蒲湖就在眼前吳越當即下令停止前進。

  “道真,我只能送你到這了,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的船已先我們一步到了蒲湖,待一切妥當后你可舉火為號我會前去接應你,你要記住萬萬不可在蒲湖過多停留,那陶甫乃是姚柱麾下大將素有勇名,江夏距離蒲湖不過三十多里涼軍頃刻便至,你要小心呀!”

  張簡亦是面色凝重,他知道接下來他將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裝裝樣子把衛(wèi)榮帶走那么簡單,他要做的是在江夏城外三十里等待自己這邊的伏兵和涼軍的到來,然后再在兩軍眾目睽睽之下和衛(wèi)榮全身而退,進退之間要恰到好處,不然便是前功盡棄。

  仿佛是看出了張簡的不安,吳建連忙拍著胸脯打保票道:“道真你放心去吧,到時候就算是姚柱親自來了,我哪怕是一人一騎也定護你周全!”

  “呵呵”張簡忍不住笑道:“有你吳子立這話,我還有什么不安心的呢,哈哈哈。”

  三人相視一笑,凝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事不宜遲,我這便先行一步了,我們蒲湖再會!”

  “保重!蒲湖見!”

  在吳越和吳建的注視下,漸漸地,那道背影遠出了眾人的視線,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江夏重鎮(zhèn)與楚國僅僅一江之隔,這里是襄樊的南部屏障也是防御楚國的首戰(zhàn)要沖,如此緊要之地姚柱自然不會留一個無能之人把守,陶甫作為姚柱麾下大將素以敢戰(zhàn)能戰(zhàn)著稱,在之前的荊州之戰(zhàn)中,便是陶甫坐鎮(zhèn)江夏打的長江下游的郢州、江州等地勤王兵馬不得寸進,哪怕是后來衛(wèi)則率軍親臨夏口也不敢說對陶甫有必勝的把握。

  這段時間里吳云在夏口頻繁調動兵馬自然是瞞不過陶甫派出的細作,奈何現(xiàn)在三國之間局勢微妙,陶甫有守土之責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雖然心癢難耐可也不能冒然起兵去和楚軍對峙,況且姚柱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是以陶甫在緊密防守之余無時無刻不是在關注著江對岸的風吹草動。

  終于!在陶甫夜半酣睡之時,細作的探報傳了回來!

  “吳云去了巴陵,涢水、灄水方向似有異動,楚軍這是想干什么?”

  陶甫披著一件單衣斜靠在床上,布滿血絲的雙眼也看得出楚軍這些日子里給他帶來的困擾和擔憂不是一般的重。

  “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的行軍,吳云難不成以為我是三歲的孩童?其意必不在此,定然另有所圖!”

  陶甫站起身來到懸掛的地圖前,面對吳云布置的幾個疑陣陶甫心里也是沒底,之前聽說晉國已與楚國結盟,難道是楚國和晉國勾結有意圖我?

  “若是晉、楚合謀其勢定然不小,我奉命鎮(zhèn)守江夏怎能坐以待斃辜負陛下重托?!?p>  陶甫一拍書案朝著門口大聲喊道:“來人呀!叫郡尉侯中前來議事!”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佩服陶甫的果斷和膽魄了,只是稍作商議陶甫便使出了兩道應對之法,除了馬上向南陽的姚柱稟報軍情外,陶甫還命侯中領一軍出城駐扎于蒲湖邊的涢集,如此一來即可與江夏成掎角之勢,也可阻斷涢水防患于未然。

  可就是陶甫這一番無意的安排,卻是正好將吳云的苦心布置戳的稀碎。

  侯中!

  張簡!

  吳越!

  涢集蒲湖,這個往日里不為人所注意的小地方,陡然間便熱鬧了起來!

  這蒲湖雖已是在云夢澤的邊緣地帶,可這道路的難行程度卻是絲毫不下于云夢澤其他的地方,再加上敏感的地理位置,張簡和幾個向導可以說是心驚肉跳舉步維艱,而這數(shù)里的道路也好似百里千里漫長看不到頭。

  “眼下正值深夜,這里又四面開闊,我們不會是走錯方向了吧?”

  遲遲看不到終點張簡內心難免有些煩躁,深涉險地周圍敵我混雜,數(shù)萬人馬的調動都是為了今夜這場戲,如果因為他張簡把戲演砸了,也不知道衛(wèi)則還能不能護得了他。

  “大人放心,這蒲湖得涢水注入而成湖,只要我們沿著涢水走定然不會走錯?!?p>  得到了答復的張簡沒有再說話,只是默然的朝著遠處眺望,隨即便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興奮的回頭低聲呼道:“你們快看前面那望不到頭黑茫茫的一片是不是蒲湖?”

  張簡邊說著邊疾跑了幾步,仿佛勝利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火把三起三滅,對接暗號無誤!

  張簡帶著人登上甲板,偌大的戰(zhàn)船除了留有一處通道,其余每一處門窗都被木板釘死再罩以黑布,想必自那日與衛(wèi)榮和衛(wèi)晏如分別后,他們就是被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船上直到今日!

  張簡看著眼前涼兵裝扮的軍士開口問道:“這船上有多少人?”

  “船上共有軍士五十,侍女三人,再有便是船艙中所關之人?!?p>  張簡嗯了一聲接著追問道:“所關之人幾何?”

  那軍士毫不猶豫立刻答道:“請大人恕罪,我等不知所關之人幾何?!?p>  這個回答可以說是在情理之中,也在張簡的意料之中,既然如此張簡也就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可就在轉身之間,張簡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禁再一次開口問道:“你們守著這艘船多久了?”

  “回大人,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

  “沒錯,只有三個時辰。”

  “哦”張簡聞言心頭一沉,恍惚之間不住嘆息,一邊向前走一邊苦笑著自言自語嘟囔著些什么。

  漆黑的戰(zhàn)船??吭谄岷谝黄暮嫔希^上堆放著早已備好的干柴,按照之前定好的計劃,只要涢水上的伏兵一至,張簡便可舉火為號給后面的吳越報信并將這出戲演完。

  不知過了多久,張簡下意識的抬起手看向手腕,隨后便被自己這下意識的舉動給蠢哭了,不過現(xiàn)在要是真能有一塊手表那可真就方便多了。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回大人,剛到丑時?!?p>  張簡抬頭看了看星空喃喃自語道:“應該快來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張簡的呼喚,忽然目之所及幾點光亮漸漸清晰,隨后更多的亮點也隨之出現(xiàn)綿延不見其尾。

  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這些火把,以為是策應的人馬到了的張簡自然是欣喜異常,于是張簡立刻命人準備柴火就要向吳越釋放信號。

  本就是夜黑風高,再加上精神上的緊張和預想中的始料未及,當熊熊大火驟然燃起之時竟產(chǎn)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亂了!

  全踏馬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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