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請四方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便到了立夏,已不知不覺過了兩月。
兩月之中,清河城莫天涯南伐流寇江氏一族,斬除蟊賊禍亂,為安國南境帶來安寧穩(wěn)定。
這件事情,不用一周,就傳遍了整個安國南境,甚至傳到了朝廷耳中。
這期間,莫流煙腿傷痊愈之后,閑來無事便往云晴小院跑,這一來二去,幾人就成了好友。
頻繁的拜訪讓南境妖山中的眾妖吃驚,想不明白為何區(qū)區(qū)一個普通人類敢擅闖妖山,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那位大人的朋友。
此后,每次莫流煙出現(xiàn)在山腳下,一些小精怪便是湊到她面前為其熱心帶路,更有甚者,在莫流煙未到之前就準(zhǔn)備好了食物水器,說是旅途顛簸勞累,怕莫流煙口渴饑餓。
起初莫流煙還以為是山中精怪對她圖謀不軌,畢竟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便將事情告知了晴玥,后者一聽,頓時恍悟,晴玥笑道:“他們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你是我們的朋友才如此吧,其它地方不知,但在這山中,無人不敢不給云流兄面子,這些精怪想在山中過得舒坦些罷了?!?p> 聽到晴玥這樣說,莫流煙再次感嘆,徐云流果然是謫仙下凡啊。
至于為何是告知晴玥,而不告知徐云流,則是因為,徐云流以為莫流煙盯上了自家水塘里的鱸魚,遂每次在她到來拜訪之際借口上山,避之不見,后來才發(fā)現(xiàn),莫流煙只是單純閑來無事來敘舊拉家常罷了,并無覬覦鱸魚之意,才放下心來。
其中晴玥得到某次機(jī)會,將徐云流的小九九悄悄告訴莫流煙,惹得后者捧腹大笑。
沒想到,這淡泊名利的云流兄,也有這么有趣的一面啊。
兩女掩唇偷笑,望著徐云流,諧謔天生。
被兩女注視得不自在,徐云流心生疑惑,思來想去不得答案,索性便閉上眼眸,不再思考。
這次,莫流煙去山崖看過好友,便是回到云晴小院,氣喘吁吁:“昨日父親討伐蟊賊歸來,消息便在整個清河城傳開來,與我父親有故之人紛紛前來祝賀,明日府上大宴賓客,屆時來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p> 晴玥動作輕柔,給莫流煙斟了杯茶,道:“那是好事,你父親做出此舉,除了平定蟊賊禍亂,名聲廣為傳開之外,以后的人脈關(guān)系定會更上一層樓,對你們莫家,只會是有利無弊。”
“有利無弊?錯?!?p> 徐云流和以往一樣,在門前太師椅上躺尸,不過季節(jié)既然更替為立夏,天氣自然而然也就熱了。
雖說他身為修士,可以調(diào)節(jié)自身氣息,無懼天氣變化,但心里難免躁動。
“何錯之有?”晴玥疑惑。
徐云流頭也不轉(zhuǎn),搖著羽扇,淡淡道:“樹大招風(fēng),活在這亂世之中,得謹(jǐn)慎小心才是,小心碰了別人的蛋糕?!?p> “亂世嗎...”晴玥喃喃,隨即嫣然一笑:“也對,還是云流兄考慮得周到些。”
“額,想問一下,蛋糕是何物,只是聽聞有發(fā)糕,并未聽說蛋糕此物啊。”
莫流煙的關(guān)注點顯然有所不同。
“蛋糕嘛...”
晴玥摸了摸下巴:“唔,好久沒吃了,自從在上一次吃過到現(xiàn)在,還是在上一次呢?!?p> 徐云流白了她一眼:“廢話文學(xué)是吧?”
晴玥微微思考,認(rèn)真笑道:“蛋糕,便是用雞蛋做成的糕點,很好吃的?!?p> 徐云流一滯,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不過略微一想,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原來如此,雞蛋也能做成蛋糕啊,在這安國內(nèi),我從來沒聽說過蛋糕這物,是別國特產(chǎn)嗎?”莫流煙認(rèn)真問道。
晴玥點頭:“嗯,有機(jī)會,我?guī)﹣?,讓你嘗嘗味道?!?p> 莫流煙一喜:“有勞了?!?p> 有機(jī)會嗎...
不知是否還有機(jī)會,吃上那個世界的蛋糕。
徐云流眺望遠(yuǎn)方,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所以?”
徐云流突兀問道。
莫流煙:“???”
徐云流補(bǔ)充道:“所以,你剛剛說的那件事,與我們二人有何關(guān)系?”
聞言,莫流煙悄悄抹了把額頭的虛汗,幾人聊著聊著就聊岔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她抿了口茶,躊躇一陣,道:“所以...父親想趁著此次機(jī)會,想請兩位到府上行宴,以表達(dá)兩位對我的救命之恩?!?p> 話一出來,莫流煙便有些忐忑,仔細(xì)觀察徐云流的神色,她知道,雖然平時看似是晴玥拿捏主動權(quán),但這種事,還得看徐云流的臉色。
不過讓她失望了,徐云流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悠哉游哉的搖著椅子,好不自在。
莫流煙道:“徐公子,我當(dāng)然知道僅憑如此定不能報答兩位之恩,只是...我實在不懂如何回報?!?p> 沒等兩人說話,她咬了咬嘴唇,似下了什么決心,又道:“家中自有黃金萬兩,良田百畝,再不濟(jì),如若不嫌棄,我會親自跟父親說,要...要...”
“要什么?莫非不是...”
看到莫流煙越說臉越紅,徐云流忍不住道。
“云流兄?!?p> 晴玥打岔,制止了他,露出鄙夷之色,徐云流悻悻閉嘴。
此時莫流煙的頭已是埋到胸前,看到徐云流不說話,晴玥道:“流煙,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知道云流兄為人孤僻,這種熱鬧的宴席...”
她話沒說完,便搖頭輕笑。
“是嗎...”
呼,莫流煙輕輕吐出一口氣,身體放松下來,同時也陷入自責(zé)之中。
想想也是,像徐云流和晴玥這種遠(yuǎn)離世俗的大道修士,早就超然物外,人間憂樂皆是過往云煙,豈會在意什么黃金萬兩良田百畝?便是那大安皇位估計都嗤之以鼻,剛剛自己居然想用這等世俗之物來腐蝕幾人之間的感情,還是自己太年輕了。
“抱歉,徐公子,我...”
莫流煙嘴角苦澀,無言以對。
“去?!毙煸屏鲄s抬手打斷,語出驚人。
哈?
不僅莫流煙驚訝,就連晴玥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徐云流,后者從太師椅坐起,淡淡問道:“何時動身?”
“喜宴明早開始,若兩位不介意,現(xiàn)在便可以動身,今晚留府上一宿,次日便可直接開席?!?p> 莫流煙激動道。
她沒想到,晴玥她可以說動,但一向油鹽不進(jìn)軟硬不吃的徐云流居然會同意去她家中作客。
“不妥。”徐云流拒絕了她的提議。
“為何不妥?”
莫流煙有些疑惑,這清河城城主府離南境妖山可是有些距離,就算明天早上出發(fā),騎最快的馬,至少也要半日時間,屆時不是時間已晚,就這旅途顛沛導(dǎo)致勞累之感,怕是無心參宴。
“既然決定動身出山,我自然有諸多事宜要辦,明日再走,也不差那會兒。”
“這…”
看到莫流煙焦慮,晴玥道:“放心吧,我和云流兄腳程很快,明日午時一刻,我們必會準(zhǔn)時到達(dá)?!?p> 這樣嗎...
這話的意思是,不需要自己帶路,他們自己也能找到城主府。
莫流煙倒是差點忘了,徐云流和晴玥都是修士,遇事肯定不能用常理對待。
“不過,還有一事?!毙煸屏魍蝗坏?。
莫流煙疑惑:“何事?”
“往后,便不要再叫我公子,云流,或云流兄,都可以。”
徐云流說著,起身走進(jìn)了屋子里。
云流兄…么。
看著徐云流的背影,莫流煙微微呆滯,這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不同往日而言。
懷揣激動之心,莫流煙要回去將這事情告訴父親,再次寒暄幾句之后,便是告別了云晴小院,想來明天肯定是相當(dāng)熱鬧的一天。
“流煙啊,你算是這百年來,云流兄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了...”
看到莫流煙騎馬離去,晴玥喃喃道,旋即,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是我第二個人類朋友。
語罷,晴玥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看到徐云流正收拾床單被褥,床邊一袋換洗衣物,訝異道:“云流兄,你打算長期在外?”
“不清楚?!?p> 徐云流將最后一件衣袍塞進(jìn)布袋,淡然道:“若是有趣,興許會在外面住上一陣,若是無趣,晚上便歸?!?p> 晴玥:“你認(rèn)得去往城主府的路?”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p> “啥意思?”
次日清晨,銀白的曙光漸漸顯出啡紅,朝霞映在千家萬戶的窗棍之上。
清河城,城主府。
“黔陽縣令,張大人到!”
“上庸里胥,關(guān)大人到!”
...
今日是喜慶之日,清河城城主府掛燈結(jié)彩,敲鑼打鼓,城主府門口的路,都是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門庭若市。
太守刺史,知縣巡檢,眾位頭面人物紛紛前來為莫天涯行賀助禮,好不熱鬧。
莫天涯一家,都在門口迎賓,春光滿面。
“湶州太守,李大人到!”
聽到門前吆喝,人群皆是傳來驚嘩之聲。
湶州離清河城五百里,是安國最大的城市之一,不論規(guī)模還是人數(shù),清河城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而這湶州太守李天笑,就是名頭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笕宋?,比他清河城城主職位高上?shù)截,沒想到這等人物,也是聞風(fēng)而來,這讓莫天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隨即兩輛尊貴轎車,八人抬行,停穩(wěn)門前,莫天涯趕忙迎了上去。
一轎掀門,一中年男人從轎上下來,擺了擺衣袍。
莫天涯立馬抬手抱拳,彎腰恭聲道:“李大人,快快有請。”
中年男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從容穩(wěn)健,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
李天笑也是抬手抱拳,笑道:“莫城主,李某不請自來,若有驚擾之處,還望見諒啊?!?p> 莫天涯聞言,斑白胡須一抖,道:“李大人哪里話,您肯光臨駕到,使我寒舍蓬蓽生輝啊?!?p> “這話說的,哈哈哈...”
不過對他來說,這清河城,的確算是寒舍,李天笑看起來沒有任何屬于高位的高傲,為人隨和可攀,毫無架子。
“后面這位是?”
看到后面那輛轎車沒下來人,莫天涯疑惑道。
“哦,是我小女,李九歌?!?p> 李九歌!
莫天涯聽聞,身軀皆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