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無妄之災(zāi)

　　伊瑞斯遠征軍抵達南惡地初期，為了抵抗綠皮各個氏族的圍攻，在海岸線上修筑了一座宏偉的要塞城市名為巨人塔。

　　盡管惡地經(jīng)歷多年戰(zhàn)亂已然傷痕累累，伊瑞斯人仍在這片貧瘠荒蕪的大地上建起了秩序的領(lǐng)土，潔白瑰麗的高塔傲然聳入天空，精靈們的住所在其庇護下生機盎然。

　　接到信件，艾薩里昂沒有繼續(xù)消磨時光的想法，他留下了與自己相交頗深的高等系大法師約蘭蒂亞以及兩千名天鷹軍駐守巨人塔，在確保要塞足夠安全后，自己帶著主力軍乘坐龍艦踏上了返回奧蘇恩的航程。

　　經(jīng)過黑水灣能看見荒涼的阿拉比海岸，本地的統(tǒng)治者是驍勇善戰(zhàn)的古墓諸王，不朽的尼赫喀拉帝國無論是在沙漠還是海上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索性塞大帝現(xiàn)在正專注與境內(nèi)信仰納迦什的亡靈對線，對高等精靈的態(tài)度算不上惡劣，在沒有遭遇阻礙的情況下，艾薩里昂的艦隊很快通過了這片狹窄海域。

　　之后的盜匪海峽因游蕩著多如牛毛的海盜艦隊而聞名，其中最令人談之色變的要屬龍牙堡的薩圖沙海盜，其首領(lǐng)是艾蕊娜薩·鹽怨，一個豪放且同樣苦大仇深的諾斯卡毛妹，中古著名撐桿跳運動員。

　　幾乎所有水手都聽聞過盜匪海峽中的海盜極度貪婪的事跡，風(fēng)傳此地雁過拔毛，獸走留皮，一般的船會盡可能避開這條危險航路，但仍有少數(shù)幾支艦隊連窮兇極惡地海盜們見了也得繞道走，其中就有高等精靈的巨龍艦隊，除了納迦羅斯近海海域，高精艦隊幾乎想去哪就去哪兒。

　　艾薩里昂花費了一周時間回到了闊別已經(jīng)的祖國。

　　經(jīng)歷慘痛的綠皮戰(zhàn)爭，伊瑞斯境內(nèi)絕大多數(shù)城市都被摧毀和舍棄，如今的首都塔爾-伊瑞斯，是碩果僅存的大型城市，它環(huán)繞著聞名于世的群峰而建，當(dāng)訪問者穿過一片充斥著氤氳迷霧的山路，與奧術(shù)鳳凰共舞而翔，就會看見那座歷經(jīng)劫難仍百折不屈的偉大城市。

　　宏偉的精靈都城被高等魔法加固過的鎖鑰城墻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央，驕傲而氣派地矗立著，讓所有人都能驚嘆著凝視它。

　　城中四處是莊嚴的建筑、宏偉的城堡，南方是連綿起伏的群山輪廓，終日迷霧繚繞吞噬了建筑群的邊緣。

　　城垛中最高、最威嚴的守望者高塔直插云霄，浮云是被殿頂戳開的棉花，中間形成一個圓形的巨洞，輝煌的金光從中灑落照在鋪大理石的頂上。塔爾-伊瑞斯的瞭望石正位于塔中，它能在需要時令魔法之風(fēng)平靜下來。

　　站在最頂層平臺時不時能見到天空中盤旋著舞翼的奧術(shù)鳳凰與巨型獅鷲。

　　待在高塔的日子里，艾薩里昂很喜歡一個人來到平臺處登高遠望，守望著這座城市的人間煙火。

　　幾年時間后，再次站在王都城門前，艾薩里昂思緒萬千，心中懷著對親人的思念驅(qū)使著他回到宮廷。

　　與失散多日的侄兒與侄女再次重聚，見艾雷恩與奧蕾莉亞雖臉色略有憔悴，幸而健康無恙，于是艾薩里昂心中的那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做為伊瑞斯最高冷的酷蓋，艾薩里昂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情緒，只是面色冷酷的微微點頭，渾身氣息卻沒之前那么冷冽凌人了。

　　“叔叔?！?p>　　姐弟倆恭敬地向艾薩里昂行禮，后者微微挑眉，“動作還算標準，看起來這段時間沒把貴族禮儀忘完?！?p>　　“坐吧，和我說說在你們在納迦羅斯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心懷愧疚，艾薩里昂盡力使自己失去表情功能的臉部變得看上去溫和些許，他端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伸手示意姐弟倆坐下與他談?wù)劇?p>　　于是姐弟倆捧著玻璃水杯慢慢從被游蕩在城外的黑暗精靈奴隸販子抓走說起，期間說到赫默，說到鐵刺鎮(zhèn)，目睹過阿納海姆淪陷，見識過死亡午夜等等一系列經(jīng)歷。

　　當(dāng)然，關(guān)于赫默和奧蕾莉亞兩人的之間發(fā)生的事情，被他們刻意隱瞞了。

　　只說是拉德莉莉向赫默傳達了旨意，放他們回來。

　　崇信拉德莉莉的黑暗精靈？在納迦羅斯的土地上建起女神的神殿，無情的杜魯齊跪在仁慈的女神面前祈禱--這是一幅多么不和諧的畫面。

　　艾薩里昂不可置信地看著姐弟倆，第一反應(yīng)還以為是他們是在胡謅。

　　“你們說的是真的？女神向一個黑暗精靈傳達了神諭？”

　　他自己都沒有接到過拉德莉莉的電話，瞬間五味雜陳，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女神是為了保護他的侄兒與侄女的安全降臨神念，這點倒是讓艾醬十分感激。

　　對面的艾雷恩一個勁地喝水，頭埋在了杯子里，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艾薩里昂。

　　要對面癱的叔叔撒謊，簡直是折磨。

　　若不是姐姐之前反復(fù)告誡過他，在叔叔面前一定要隱她與瞞赫默的事情，艾雷恩提前做了心理準備，否則早就繃不住了。

　　奧蕾莉亞倒是臉不紅心不慌地就著弟弟說的事情繼續(xù)談了下去。

　　艾薩里昂表面沒說什么，但還是通過兩人的反應(yīng)看出了些許端倪。

　　之后叔侄三人談及到接下來的打算，艾雷恩主動請纓，想要加入迷霧行者軍團。

　　守望者略感驚訝，以往這個不著調(diào)的侄兒居然想要參軍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稀奇事情。

　　艾雷恩滿臉紅潤，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對上叔叔審視的目光，忽然鼓起了勇氣說，他以后想要成為能夠保護叔叔和姐姐的強者，引得奧蕾莉亞莞爾。

　　“好想法。或許以后能帶你去惡地鍛煉鍛煉。”艾薩里昂肯定了侄兒的想法，又撇頭向一貫讓他最放心的奧蕾莉亞問她今后的打算。

　　“唔，叔叔，我想去荷斯之塔，進修生命系魔法?！?p>　　高等精靈是古圣的寵兒，與生俱來擁有極高的魔法親和力，幾乎每個王國都有自己的傳統(tǒng)法術(shù)和學(xué)習(xí)方法，尤以法師王國薩芙睿地位最尊崇，其國內(nèi)的荷斯白塔是中古最偉大的知識圣殿。

　　在白塔內(nèi)可以找到整個奧蘇安最適合學(xué)習(xí)魔法的地方。而且，世界上最偉大的法師、魔導(dǎo)師和學(xué)者們在此集合努力完善他們對魔法藝術(shù)的掌握。這是一個充滿無限奇跡的地方，法師們努力地試圖駕馭魔法之風(fēng)的方方面面。

　　心傷無法治愈的話，就去學(xué)習(xí)吧。困擾的奧蕾莉亞考慮了很久，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很好?！眾W蕾莉亞喜歡鉆研生命系魔法，這艾薩里昂是知道的，所以對于她的選擇并不感到意外。他想，以她對季伊嵐的契合度，以后未必不能成為媲美木精靈的生命系法師。

　　“說起來，我的老師貝蘭納爾導(dǎo)師現(xiàn)在就在白塔任教，你去之后，屆時我會送一封信給老師，他一定會關(guān)照你的?！卑_里昂想了想，又補充道，“學(xué)習(xí)生命系魔法不止一條思路，人言他山之玉，可以攻石。我的...朋友，泰格里斯也在那兒，他雖然主習(xí)高等系魔法，不過生命系魔法造詣同樣不低。你有困惑的時候也可以找他解惑。”

　　朋友二字，艾薩里昂說的略微遲疑。

　　舊日伊瑞斯因諸王國援軍姍姍來遲經(jīng)歷的殘酷景象歷歷在目，艾醬實在無法再與昔日的友人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友好地相處下去。

　　但如果是為了侄女的未來，他還是愿意拉下這個面子，主動打破僵局。

　　奧蕾莉亞自然知道叔叔的意思，心中動容。

　　……

　　三人聊到了傍晚，直到吃完了晚飯，這場非正式家庭會議才告終。

　　太陽落幕時，艾雷恩來到操練場上練習(xí)揮砍雙手劍，不多時艾薩里昂從宮廷中走出，挺拔的身影在地面拖起長長的影子。

　　艾醬站到了自己侄兒身旁，看著少年揮灑汗水，回憶起了自己少年時的崢嶸歲月，不禁微微失神。

　　他用刃牙劍鞘拍了拍艾雷恩的臂膀，示意后者停下來。

　　“說吧，你們姐弟倆向我隱瞞了什么事情?！?p>　　面對叔叔的質(zhì)問，艾雷恩頓時如墜冰窟。

　　他就知道瞞不過叔叔。人家牢頭可不是白當(dāng)?shù)摹?p>　　“叔叔晚上好?！卑锥鞣畔聞?，僵硬地憋出一個心虛的笑容。

　　黃昏時分，塔爾-伊瑞斯周圍的氤氳的迷霧變淡，城區(qū)萬家燈火點亮暮色，平靜安詳，被北方的夕陽鍍了一層金光，數(shù)只海船在地平線上緩緩航行，海風(fēng)和船帆都朝著遠方柯思奎的港口拂去。操練場上，艾薩里昂身穿著寬松的貴族長袍，襯衫扎在緊身長褲中，柔順的長發(fā)隨風(fēng)搖曳。他隨意往那一站，路過的仆從卻都會恭敬地朝他行禮，頗有君王架勢。

　　由于是伊瑞斯王室里唯二的男丁，艾雷恩從小沒少受過叔叔特別關(guān)愛，所以比誰都清楚自家老叔的本事和手段。

　　“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艾薩里昂背負雙手，板著張臉。

　　跟誰倆嘻嘻哈哈呢？小侄兒，我不吃你這一套。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艾雷恩決定先撒謊一下，不成功再說實話好了。

　　“嗯？”艾薩里昂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艾雷恩心臟砰砰砰地跳。

　　他老叔一微笑，恐虐就狂笑。前面可是地獄?。?p>　　對不住了姐姐。

　　艾雷恩張了張口，半晌才說：“其實姐姐和赫默....那什么...”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撒謊。

　　聽到他這個答案，艾薩里昂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猜測之色，試探著問：“他們之間什么？把話說完?！?p>　　根本沒有想好遇到這種狀況該如何應(yīng)對，艾雷恩看著眼前的冷酷的叔叔，覺得心里想什么都會被他看穿。所以，謊言似乎不管用。如果不回答，似乎又會被嚴厲對待……他不斷眨眼，腦子里想著千萬種應(yīng)對艾薩里昂的方法，努力思考的模樣讓他難得看上去像個成熟的少年。

　　最終，艾雷恩吞吞吐吐地從嘴里抖出幾個字，“他們倆在一起了...”

　　“嗯。”守望者點點頭，而后臉色大變。

　　“你說什么？奧蕾莉亞和那個黑暗精靈在一起了？”

　　嘭！

　　平地起驚雷，艾薩里昂直接楞在了原地，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難怪今天的奧蕾莉亞看起來憂心忡忡，悶悶不樂的樣子。

　　難怪??！

　　踏馬的，自家的白菜果然被豬給拱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艾醬說話哆哆嗦嗦，顯然氣得不輕。

　　艾雷恩驚恐地看著艾薩里昂，只見后者猛吸了口氣，然后緩緩?fù)鲁觯坪跏窃谄綇?fù)自己的心情。

　　“叔！冷靜?。〗憬闶亲栽负秃漳缭谝黄鸬?，他們是真愛啊！”

　　結(jié)果這一次艾醬氣的差點突發(fā)腦淤血...

　　于是乎，兩天后，正在備戰(zhàn)的高等精靈諸王國沒想到伊瑞斯居然破天荒地派人前來會盟了，而且據(jù)使者說，艾薩里昂會親自帶著迷霧行者軍團中最精銳的塔爾-蓋沃獅鷲軍團前來參戰(zhàn)。

　　更讓眾人驚訝的，艾薩里昂直言他此行不是為了幫諸王國對抗莫拉絲，而是要抓一個膽大包天的恐懼領(lǐng)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