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鈺和臧妙語對視著,臧妙語很少過問她的私事,朱鈺大概知道臧妙語想知道些什么。
朱鈺把臧妙語的手拉下去,頗顯正經(jīng)地說:“友情就是友情,能變成愛情的友誼都是早有預(yù)謀。我和張柏在一個藝考機構(gòu),那個時候的我和現(xiàn)在一點都不一樣,我沒有朋友,除了一些想跟我發(fā)展成情侶關(guān)系的男生,只有張柏一個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為什么他們不愿意跟你做朋友?那些女生呢?你這么好不應(yīng)該所有人都爭著搶著跟你做朋友嗎?”臧妙語總是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她以為所有人的世界都和她的世界一樣簡單。
臧妙語很少聽朱鈺提起她以前的事,便以為朱鈺從小到大都被眾星捧月。
可事實并非如此,朱鈺的過去比臧妙語能想象到最糟糕的樣子,還要糟糕許多。
而想到過去那些灰暗的時光,朱鈺心里有些苦澀,但她依舊笑著,她盡想量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點。
朱鈺說:“因為我以前和現(xiàn)在不一樣,以前我干什么都唯唯諾諾,一跟人說話就緊張,所以她們都覺得我裝模做樣,誰會和一個不坦蕩的人做朋友呢?”
“我啊。”張柏看到她們在談話,一早就湊過來了,貓在旁邊聽,這會他終于忍不住插話:“因為我也不坦蕩,況且我們本來也沒打算跟他們做朋友,又沒誰規(guī)定,人要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毫無保留?!?p> 張柏從小不愛交朋友,也不愛主動跟人建立親密關(guān)系。所以……別人的眼光,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張柏和朱鈺能認識,純屬意外。當時是張柏宿舍的一個男生要和朱鈺告白,拉著全宿舍的人造勢,張柏也被迫過去當了個背景板。
結(jié)果朱鈺就是因為看到張柏,本來文文弱弱的她,連說話都變得硬氣了些。
接連看了張柏幾眼后,朱鈺對著告白的那個男生挺直了腰板:“我……我不答應(yīng)你,你欺負同學,我上次……我看見了,希望你以后能關(guān)愛同學,等你不那么霸道了,我再考慮考慮?!?p> 也許是朱鈺自己常待在角落,她也更容易看見角落里的人。她好幾次看見張柏在學校里被他們推攘,有一次,他們還把張柏的笛子摔在了地上。
張柏是一個沉默的人,他和朱鈺不同,如果說朱鈺是一顆蒙塵明珠,那他就是一粒沙子。
他習慣躺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也沒期望誰能注意到他。
能被朱鈺看見,讓張柏覺得受寵若驚。
后來張柏鼓起勇氣和朱鈺說了謝謝,一來二去,他們也就熟悉起來。
張柏看著臧妙語說:“你別以為我和那些看臉看身材的男生一樣,我和鈺鈺是靈魂之交,你別在這談什么愛情,太俗氣?!?p> 臧妙語看著張柏那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由得舉手投降:“行行行,你們不俗氣,是我俗了,我也就隨便問問,你們別當回事?!?p> “你這怕都是幫你哥問的吧?我告訴你,作為娘家人,這門親事我不同意?!睆埌夭焕⑹鞘刈o在朱鈺身邊的男人,什么事都知道。張柏一眼看穿臧妙語的目的,也毫不客氣的戳穿了她。
張柏以往很少對朱鈺的事情發(fā)表意見,通常只是服從。聽他如今用肯定的語氣說出這話,臧妙語有點懷疑自己了:“我哥真就這么差勁嗎?連你都這么說了?!?p> 張柏聳聳肩:“差不差勁不知道,不適合是真的?!?p> 張柏知道得遠比臧妙語想象的更多,關(guān)于臧良言,他早在藝考之后就從朱鈺口中聽說到了。那個時候張柏還挺佩服臧良言的,他讓朱鈺勇敢的做自己,不再畏懼展露自己的光芒。
那時朱鈺還叫張柏一起嘗試改變,不過張柏本來就沒什么光芒,改不改的,他就是一個普通人。頂多是從一個被欺負的普通人,變成了一個腰桿夠硬的普通人。
在剛跟著朱鈺一起考到這座城市之后,張柏和朱鈺一樣期待能再見到臧良言,張柏是覺得,朱鈺能從臧良言身上汲取到更多的能量,他們都以為臧良言是一個天生快樂的人。
但很顯然,他們想錯了。臧良言給朱鈺傳遞的那些光,是臧妙語照在他身上的,臧良言本身并不是光源。
臧良言擰巴、糾結(jié),朱鈺和他待在一塊,并沒有想象中開心。
所以張柏當然不希望他們再有什么結(jié)果。
都和臧妙語說到這份上了,張柏沒什么好再藏著掖著,他攤牌了:“臧妙語,你也別怪我多花、話,一開始我真覺得鈺鈺跟你哥在一起挺好的,我還鼓勵過鈺鈺,不信你問她。但是現(xiàn)在這情況是,你哥完全沒把鈺鈺看得很重要,他連自己的感情都捋不明白,還談什么喜歡鈺鈺,你信嗎?”
張柏幾乎把自己所有觀點都說了出來,一套接著一套。臧妙語被張柏這一通輸出搞得有點亂了,她一時間消化不了這么多內(nèi)容。
臧妙語選擇先問朱鈺的意見:“鈺鈺……你也這么想嗎?”
朱鈺看了臧妙語好久,猶豫著說道:“我確實也覺得他太優(yōu)柔寡斷了,他還沒在友情和愛情中排出個先后,這樣他便無法保證,不會再未來的某一天,讓晏婷婷和他之間的友情變質(zhì)成愛情?!?p> “不是的!”扯上晏婷婷,臧妙語就知道該怎么解釋了。臧良言那天就是為了解決他和晏婷婷之間的問題,況且那些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很好的解決了,甚至都不能、會再成為問題。
可是臧妙語剛組織好語言,還沒說出口,臧良言就出現(xiàn)在門外。
臧妙語看到臧良言時還眼睛一亮,想要把他拉進來一起解釋,沒想到才走兩步,身后就傳來一陣刺耳的樂聲。
對,刺耳。
尖銳的笛子聲、喑啞的二胡聲。臧妙語發(fā)誓,這是她聽到過的、張柏和朱鈺配合得最默契的一次。
這也是臧妙語入學以來,聽到最難聽的、讓她想要趕快逃離現(xiàn)場的樂聲。
臧妙語愿將它稱之為——音樂生的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