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走好?!鼻赝韺⑺勒叩膬ξ锝渲甘杖霊阎校粗^顱殘破的石化軀體,不禁有些傷感。放言要秦晚像阿利克那樣,腦袋開個洞涼快涼快的人已死,可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果然還是不喜歡打遭遇戰(zhàn)啊”,秦晚反思剛才表現(xiàn),覺得多少還是冒了不該冒的風(fēng)險。朱邁最后那手“刀合靈”,以復(fù)合木網(wǎng)、強甲符、青霜蠶絲甲加在一起的防御,說不定仍有被攻破可能,若是因而受傷就太無辜了。
幸好他在逃走時便已設(shè)計好戰(zhàn)術(shù),沖出屏障進入灼熱砂地,秦晚迅速扔出幾個小水球符,用蒸發(fā)開的水汽營造出類似海市蜃樓般蘊藹蒸騰的氣層,隨后立起三面水鏡,通過折射將自己投影在朱邁正前方。
火球遮擋了他潛伏方位,朱邁瞄準(zhǔn)水鏡中人影施展完刀合靈,那片刻神松氣懈,便是秦晚反擊時機。他本來可以直接彈出牽魂擊穿朱邁心臟,選擇用拳多多少少帶了些個人情緒在內(nèi)。
“呼??!”小黑從秦晚臂上跳了下來,對著滾蛋破口大罵。剛才它沒有響應(yīng)召喚出來助拳,實是偷懶心態(tài)作怪,完事了心里美滋滋地跳出來正準(zhǔn)備撿現(xiàn)成尸體吃,沒想被滾蛋多事一口灰霧噴上。小黑不死心嘗試一口咬去,立馬噗地吐了出來,抬爪就往滾蛋狂揍。
“小黑,你又欺負滾蛋,不可以!”,沈若男的聲音傳來,人到聲到,路玄真、青鸞也齊至,看到大家都全須全尾沒有受傷,秦晚終于安心。
“嗚啊、呼嘶、嗚噗!”小黑含淚走向沈若男,肥爪指向地上的殘尸,又指指滾蛋,秦晚笑罵道:“你這潑皮無賴,半點力沒有出,人家滾蛋好歹替我擋了一冰筍,今天齋戒!”
他抬起滾蛋,看看剛才被冰筍刺中部位,竟然連石皮都沒裂,只有個小小淺坑乃是筍尖頂住的地方,看來這家伙吃了邪蓮后身板也夠硬朗的?!拔宋恕?,滾蛋被主人罩著,也壯起膽朝小黑發(fā)出抗議。
“呃、哼!”路玄真嚴(yán)厲鎮(zhèn)壓還想轉(zhuǎn)頭朝滾蛋撒氣的胖蛟,開口說道:“那邊還有幾根冰棍,不乖不可以吃!”沈若男趕緊安慰道:“我那邊也有?!鼻帑[又摸了摸蛟頭,小黑這才安靜下來。
給胖蛟打岔,混亂喧嘩過后,四人終于可以安安靜靜坐下來商量事情。青鸞嘆道:“沒想到皇家能培養(yǎng)出不亞于修真界的戰(zhàn)力,我真是搞不清楚他們要做什么?!薄班牛莻€和你有血緣關(guān)系的殿下,手里的牌肯定還不止這些,鸞兒,可別把你牽涉進去就好?!鄙蛉裟薪拥?。
“我會叫秦晚幫我?!蓖帑[盈盈看過來的美眸,秦晚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那個自然,本團長怎會坐視不理。”他心知這種以團員關(guān)系找的理由青鸞不滿意,趕緊轉(zhuǎn)過話題道:“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干凈。”
本來要做的事情有三件,一是處理掉可以辨識青鸞的道具;二是摧毀傳送陣,避免那個殿下使用這物害人;三是完成阿克莎的心愿,請回砂神。但第一件事已失敗,朱邁及時將血英傳送走了,所以只余兩件事要做。
當(dāng)著眾人的面,秦晚從儲物戒指里把縮成一團的砂神倒了出來。大概是因為之前被冰牢壓制的緣故,黃金砂流也不黃金了,顏色土里吧唧的,也不砂流了,蔫耷耷的像一團泥巴,掉落地上彈都沒彈動一下。
“不會是死了吧?”青鸞問道,秦晚伸手拍了拍,那物并沒有反應(yīng)?!翱赡苁潜粋弥亓耍o它點東西吃試試?!鼻赝韥G出張沙陷符,將那坨東西放置在沙渦中心,隨著沙渦緩緩旋轉(zhuǎn),里面的東西動了動。
“啾”沙陷一下子被吃掉,砂神看起來精神好了點,秦晚耐心地繼續(xù)投喂,這貨食量是真的大,連吃十八張沙陷符九根突石,終于身體膨脹到臉盆大小,金色光芒亮起,砂粒也開始流動了。
砂流里,怯生生伸出細細觸手似乎想探索秦晚,秦晚主動用手指和觸手尖端接觸,結(jié)果引來一發(fā)抽擊?!班竼?!脾氣大得很?!鼻赝聿婚W不避,虛弱的砂流抽打在臉龐,像是撓癢癢。
不過這也表明了那家伙的態(tài)度,它似乎不喜歡別人觸碰。秦晚玩心起來去偏要點它,下方本體呼地又騰起四、五支觸手,噼里啪啦一通亂打,看來這貨真的就這么點伎倆。
“不會打架就不要打嘛?!鼻赝砗俸傩Φ溃娺@砂流可愛,取出一張飛羽符,加持到砂流之上。飛羽符是中階土系靈符,蘊含靈力遠勝初階,得到大量靈力,砂流終于行動無礙,個頭也漲大到桌面大一灘,雖不像剛剛見它,足有半個小池塘那么大,好歹也算恢復(fù)了。
得了秦晚的好,砂流平靜下來,開始展示出親近姿態(tài),像一滴水銀般繞著秦晚左右轉(zhuǎn)動,三個女人也覺有趣,紛紛圍過來打量??赡苁遣痪貌懦赃^冰牢的虧,砂流對路玄真十分抗拒,秦晚趕緊解釋道:“別怕,欺負你的家伙早死了?!彼钢改沁呏爝~,砂流頓時炸毛般直豎起數(shù)十根觸角。
知好歹、會記仇,看來這砂神可以溝通。四人陪砂神玩了會,秦晚咳了聲,蹲到兀自流轉(zhuǎn)不休的異物面前,開始說話:“喂,砂神大人,你的子民落難了?!彼谇懊嬉?,帶著砂神到之前被殺兩名砂族人尸體旁邊。
觸手輕輕撫摸著砂族人尸身,黃金砂流光芒黯淡,似乎顯露出難過的樣子,秦晚安慰道:“壞人都被消滅了,你呀,要考慮接下來的打算嘍?!庇|手顫動,光芒明滅,過了會,黃金砂流的顏色再度亮起,一支觸手伸向秦晚額頭,輕柔地貼在他的眉心。
猶如上次被老人家脈管碰到,秦晚心神猛然間與異界之物的記憶聯(lián)通。遙遠的星河,神奇的生態(tài),不同時空中的界面。隨著被一股異常強大力量打通,黃金砂流無憂無慮的生活被改變了。
穿越空間廊道,這一小片異界砂塵掉落在府星,黃金砂流莫名其妙搬了家,沒有被強大時空力量所撕碎完全是運氣所致。重傷之際,一個小孩經(jīng)過,他脖子上作為平安符掛著的土系妖獸獸核救了它。
從此開始了它與這片砂原居住之人的緣分。它的能力是“變化”,每當(dāng)砂族人成年,為它奉上戰(zhàn)斗后親手獲取的妖核,它便會分享自己的能力。這種用妖核作為媒介獲得超越軀殼束縛的能力,被稱為砂神的庇護。
砂族人保守秘密,而它經(jīng)營著這一小片家園。經(jīng)年累月,它用靈力建造了外層屏障,直到不久前,家園被人冒犯了,再就是剛剛經(jīng)歷了砂生最大風(fēng)險。阿克曼都、阿克莎、阿利克,砂之靈從秦晚記憶里閱讀到的死者的名字。它太息憂傷,也不解困惑,為什么這些生物要自相殘殺,他們很餓嗎?
“因為追求力量,有人很渴望得到你的力量,所以你要離開,走,我?guī)闳フ疑白迦恕?,秦晚告訴它。“不能離開。”黃金砂流光芒變暗,秦晚神識中傳來留戀的情感,這里是它故鄉(xiāng)的碎片,既是樂土,也是囚籠,黃金砂流只有在這里才能與四周環(huán)境融合,熱砂屏障能隔絕大部分敵人。
“那下次壞人來了,我可沒辦法保護你哦,還有,砂族人怎么辦”?秦晚擔(dān)心地問。另一只砂的觸手伸出,尖端亮起耀眼光芒,一顆金閃閃的砂粒結(jié)晶掉落秦晚掌中。“你讓我交給砂族人?”
額間傳來肯定的答復(fù)。秦晚腦中傳來異裝的砂族人捧起金色結(jié)晶,結(jié)晶化作砂流包裹住軀體,軀體發(fā)生變化的全過程。“這是你的分身啊?!鼻赝磬嵵厥蘸媒Y(jié)晶。凝出結(jié)晶后,黃金砂流光芒已無法保持穩(wěn)定。
“別了,別了,謝謝,謝謝”,神識中傳來道別和感謝之情,觸手輕柔地撫摸著秦晚的臉,砂流緣足而上,將秦晚全身覆蓋,連鼻孔都沒留出空隙。秦晚沒動,因為他感受到滿滿善意。
濃郁的土靈氣息流過身體,霎那秦晚如同當(dāng)時用澄明觀照參悟斗氣般,身心又沉浸到自身天地中。無數(shù)微小的本源能量微粒似乎受到某種影響,呈現(xiàn)出特異排列模式。微粒振蕩、游走、變幻,時而凝重出山,時而輕靈似羽,與人體外的天地屬性歡樂共鳴。
“土之理”,砂流落下,秦晚睜開眼睛。他偷窺了半眼土系靈力法則,心情激動難言。腳下黃金砂流慢慢褪色,與一旁泥土融合,緩緩沉入地底深處,秦晚知道,這異物即將長眠避禍,再次蘇醒不知會在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