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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向左,俗世往右

第35章 折劍少年

  七月初七,蕭遙來到墳上李家莊。

  社交牛逼王李三壽沒來,他前幾日又碰上那算命先生,說他“逝者不可追,行露遇神龜”,讓他莫管舊事,當(dāng)去神洲行露城發(fā)展。

  自從上次被算命先生說中,李三壽已是對其深信不疑,死活不愿再來冒險(xiǎn)。

  其實(shí)蕭遙也不太想來,但芙霜?jiǎng)Ξ吘故橇置钜羲洠岵坏镁瓦@么白白扔了。

  況且陳白鹿還說:

  “芙霜?jiǎng)υ谑?,即便不是武道中人,也能唬住這江湖上九成九的人?!?p>  沒毛病,這功能十分適合蕭遙。

  蕭遙最終還是決定來李家莊走一遭,并與李三壽約定一個(gè)月后在行露城最大酒樓相見,兩個(gè)少年兄弟就此在彌樓鎮(zhèn)分道揚(yáng)鑣。

  一個(gè)來了江洲墳上,一個(gè)去了神洲行露。

  話說,墳上原本叫作樂安,二十年前寧仲禪征伐江洲,于樂安一役折損大小將領(lǐng)二十余員,城破后于城東建大量將軍墳安葬戰(zhàn)死將士,自此才改名墳上。

  當(dāng)年唐軍所向披靡,為何在墳上栽了跟頭?

  只因?qū)幹俣U帳下兵圣長卿突患惡疾,而唐軍群龍無首又遇上墳上軍民誓死抵抗,這才導(dǎo)致“墳上一役萬骨枯”。

  可長卿貴為兵圣為何身體抱恙?

  只因墳上西南守巢谷有一千年古村,名叫李家莊,恰是長卿故鄉(xiāng)。

  李氏本是當(dāng)?shù)卮笮?,然而樂安一役?dǎo)致李家莊近半村民被屠,李氏家族由此開始衰敗,昔日榮光蕩然無存。

  再加上青壯年都去了城里務(wù)工,如今李家莊只剩下一片荒廢麥田、兩條慵懶黃狗、幾縷寂寥炊煙以及十?dāng)?shù)個(gè)留守老人。

  不過村里倒是還有一個(gè)年輕人,此時(shí)正靠在角落的墻根上曬太陽,他身材削瘦頭發(fā)凌亂,蒼白臉龐沒有半點(diǎn)血色,形單影只唯有一柄長劍、一本古書、一壺劣酒相伴左右。

  夕陽西下,野狗看到陌生人象征性地叫了幾聲,在寂靜曠野中顯得尤為刺耳。

  少年醉意朦朧,聽到狗叫迷迷糊糊拿起古書隨意翻看,恰翻到第四十七回“玄壇元帥輔佐麒麟太師”:

  “玄壇元帥取出一物,名曰定海珠,珠有二十四顆。一刷下來,將赤精大仙打了一跤?!?p>  “啪!”

  一點(diǎn)寒芒先到,隨后傾盆大雨。

  只見三顆精鋼算珠飛出土墻,數(shù)十顆算珠緊跟其后,朝少年徑直撲來。

  少年聽到響聲抬頭瞥了一眼,不慌不忙地抄起長劍一陣揮舞,頃刻間便將算珠一顆不拉全部打落。

  搖搖欲墜的土墻轟然倒塌,現(xiàn)出三個(gè)黑衣黑靴黑面罩,張嘴便是:

  “交出芙蓉仙石,饒你一命!”

  話說,這三人雖是黑罩蒙面,可手里的精鋼算盤卻是出賣了他們,能用這般怪異兵器的,八九不離十便是來自有無當(dāng)鋪。

  這三人,正是有無當(dāng)鋪彌樓鎮(zhèn)分鋪馬萬福、落陽城分鋪馬萬有和墳上城分鋪馬萬金。

  這馬氏一族的人相貌也是統(tǒng)一,都是奸商氣質(zhì)搭上臉頰上的大痦子,痦子上支棱著一根粗長黑毛。

  都說有無當(dāng)鋪雁過拔毛,可他們這痦子上的黑毛卻是怎么都不舍得拔掉。

  少年沒和當(dāng)鋪打過交道,并不認(rèn)識馬氏三人,見三人氣勢洶洶,醉醺醺地踉蹌起身,抬腳便是一個(gè)趔趄。

  也許是太久沒有經(jīng)歷過這兇惡場面,也許是喝得太多頭昏目眩,少年似是沒聽清一般,愣神答道:

  “嗯?”

  看少年裝傻充愣,馬氏三人也不再磨嘰,互相使了下眼色便擺出陣型圍攻過來。

  話說,有無當(dāng)鋪雖是個(gè)金融機(jī)構(gòu),但其中的掌柜卻個(gè)個(gè)是深藏不漏的高手,加上總鋪專門請了精通奇門遁甲的徐承彥布出“連珠陣”授以各鋪,更是不可小覷。

  而所謂連珠陣,便是利用兵器優(yōu)勢,把攻勢分為內(nèi)外兩圈,內(nèi)圈之人主防,外圈之人主攻,最適合用于圍攻落單高手。

  行刺三人用的正是連珠陣,馬萬福和馬萬有在少年左右以防代攻,馬萬金則是在外圍不停用算珠以攻代防,可謂遠(yuǎn)近兼?zhèn)洹?p>  少年知道連珠陣不好對付,但他能背棄恩師跑到這偏遠(yuǎn)村落隱居,早已把生死看淡,即便身陷囹圄也不慌張,只是神情看起來有些呆滯。

  左手拿起酒壺猛灌兩口,少年一招“醉仙望月”,雙腿微躬身子后傾,腳步迷亂似是醉客賞月一般,左右騰挪直教人看不清楚身形,輕松躲過算珠。

  接著,一招“舉杯對影”,少年左手抬起酒壺,右手長劍背后挽花,身子往上輕挑,朝著馬萬福手腕處削去。

  長劍過處,馬萬福手腕登時(shí)被劃出一道血口,精鋼算盤脫手而飛。

  少年一招“醉漢戲伶”向前攻去,身體微傾長劍不停挽花,隨后劃出一個(gè)半圓,似是青樓狎客單手拂過舞女俊俏臉龐,長劍過處火花閃爍,算珠紛紛落地。

  三人連忙后撤,聚力運(yùn)氣扎下馬步,頓時(shí)狂風(fēng)大作,地上鋼珠被卷回再次打出。

  一招“天仙狂醉”,少年下身似扭秧歌一般不停地扭來扭去,上身前后左右不停搖擺,時(shí)而低頭時(shí)而抬頭,左手不停倒酒。

  雖是輕松躲過珠雨,但對方將鋼珠反復(fù)卷回打出,數(shù)輪下來攻勢依舊不減。

  少年不想再戰(zhàn),長劍入地,低聲念道:

  “碧虛冥?!ぁぁぁ?p>  一時(shí)間劍氣縱橫,將鋼珠盡數(shù)擊飛。

  隨后,少年拔出長劍飛身上前,一招“眠花醉柳”,似狎客為美女寬衣解帶一般,身體畫了個(gè)半圓,劍刃不停上下抖動(dòng)橫掃過去。

  長劍劃破馬萬有胸膛,飛向另外二人。

  眼看馬萬福和馬萬金就要成為劍下亡魂,長劍突然滯在空中掉了下去,再看少年竟猶如癡呆一般,左手撫頭右手不停抽搐,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馬萬福見狀不由暗喜,搶身上前摘去芙蓉仙石,手中金剛算盤順勢砸下便要拿下少年性命,卻被馬萬金攔下:

  “萬福,咱們當(dāng)鋪只求財(cái)不害命,拿回這芙蓉仙石就好,若傷人性命,回去馬總管怪罪下來可是都兜不住?!?p>  馬萬福只是三等掌柜,比馬萬金要低上一級,盡管心有不甘也只能就此罷手,背起傷勢嚴(yán)重的馬萬有匆匆撤去。

  此時(shí)蕭遙,還在李家莊里暈頭轉(zhuǎn)向。

  “媽的大意了?!?p>  蕭遙沒想到,這破敗村落竟是按著奇門陣法布局,待他趕地方那當(dāng)鋪三馬早已不見蹤跡。

  過了一會,少年醒來,蕭遙問道:

  “兄弟,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少年無從解釋,只是怔怔說道:

  “剛剛我腦毒發(fā)作,失了手?!?p>  說罷,少年也不搭理蕭遙,拿出酒壺往嘴里倒了兩口,撿起地上書冊,隨手翻看起來。

  “這時(shí)候還有閑心看書,真特么牛逼。”

  依著仙俠網(wǎng)文套路,少年這作風(fēng)正所謂武功易學(xué)心境難修,他日必然成為名震江湖的人物,蕭遙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欽佩,說道:

  “不知兄弟如何稱呼,日后相見也好打個(gè)招呼。”

  少年搖搖頭,目視遠(yuǎn)方隨意說道:

  “我只是每日以酒為伴的廢人,再說這江湖之大無邊無際,你我何必一定要相識?!?p>  “腦毒?廢人?”

  蕭遙忽的想起輪回訣,覺得倒是可以用上一用,于是對少年說道:

  “我也會些旁門左道,可以幫你看看?!?p>  說罷,見少年并無表示,蕭遙將手搭在他脈搏處,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過后,蕭遙驚呼道:

  “雨辰?我蕭遙?。 ?p>  “蕭遙?”

  少年微微一愣,卻并不顯得驚訝,或許是他受腦毒毒害過深,早已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

  原來,張雨辰三年前穿越至此,憑著熟讀仙俠網(wǎng)文一頓瞎呲,竟是中了殿試劍道探花,被張歸陵收去做徒弟。

  “牛逼啊小伙子?!?p>  蕭遙一邊夸贊,一邊撿來地上酒壺,結(jié)果酒壺里空空如也,好不容易倒出兩三滴來,他又吐了出去——

  這味道實(shí)在難以入喉。

  張雨辰看到蕭遙窘態(tài),張雨辰微微一笑,低下頭嘀咕道:

  “哪里牛逼,沒什么用。”

  張雨辰如此頹喪,只因他莫名其妙患上腦毒,偶爾發(fā)作便如聽到緊箍咒的孫悟空一般,頭痛欲裂并短暫昏迷。

  飽受腦毒困擾,張雨辰覺得練劍無用,從浩然湖不辭而別,躲到李家莊整日以酒作伴。

  說到此,張雨辰苦笑一聲,自嘲道:

  “這身功夫除了賣藝,別無他用?!?p>  見張雨辰如此頹喪,蕭遙趕忙拿他沒有天資一事安慰,卻被駁地啞口無言:

  “不一碼事?!?p>  的確,蕭遙盡管武道天資九洲倒數(shù)第一,但還能勤能補(bǔ)拙,而張雨辰即便修道開天境,腦毒犯時(shí)也只能任人宰割。

  蕭遙無奈,又祭出前輩案例:

  “李小龍、梵高不也有腦毒,不一樣成了武學(xué)泰斗、藝屆名宿?!?p>  張雨辰撿起長劍,微微用力折成兩段扔在地上,淡淡回道:

  “李小龍三十二,梵高三十七?!?p>  蕭遙這才想起,不堪腦毒折磨的梵高不到四十歲便一槍了結(jié)了自己,可他仍是不甘心,問道:

  “難道腦毒真就無藥可醫(yī)?”

  “有?!睆堄瓿秸Z氣淡然。

  天下奇功有一部《涅槃?wù)娼?jīng)》,此經(jīng)修的是輪回之法,可讓修煉者軀體魂魄再造,消去一切疾病劇毒魔障,區(qū)區(qū)腦毒自然不在話下。

  但《涅槃?wù)娼?jīng)》是絕慮山三諦峰鳩摩寺的至高心法,鳩摩寺乃是九洲三寺之首,雖是極少在江湖上露面,卻是威望不輸長庚山。

  “去吧。”張雨辰語氣輕蔑。

  “草率了,當(dāng)我沒說。”蕭遙尬笑。

  夕陽下,土墻邊,石磚作枕。

  雨打斷劍空余恨,一壺清夢誤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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