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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月亮的思念

第十章 未來

來自月亮的思念 柳岸南 1781 2022-05-26 21:49:26

  在姐姐十二歲以前,父親和母親靠天吃飯,在土地里刨食,在火紅的爐火旁揮舞鐵錘,帶著幾副水缸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穿行,光著腿腳,挽起褲管下漢江河冰冷的河水里淘金……

  有一天,草袋機旁所有東西都在,一張條凳,結(jié)實地綁著幾件過時破爛的衣衫,母親坐在上面就是一整天,這個發(fā)明對她來說多么受用,多么天才!

  入冬后,母親身后放上一盆煤火取暖,春天,父親還在這張凳子上和母親輪到上機打草袋…頭頂是空蕩蕩的房梁,在特定的角度還能看到月光,房間里透著冷氣,勞動中的母親僅靠背后一盆火,竟然是不怕冷的。木桌旁的爐火燒得正旺,爐壁燒的通紅,一壺冷水坐在上面,姐姐在木桌上寫作業(yè),數(shù)著日子,父親快要回來了。

  第二年春天,父親帶著母親去了太原,四歲的我在外婆家陌生的房間里醒來。如果那時候我知道他們把我哄睡了就會離開我,我怎么也要堅持不睡著,他們也可以離開我,我也可以接受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成長,但不能讓我一覺醒來,被新的環(huán)境強大的陌生感剝離,被強大的不安全感壓迫。那時候,姐姐上初一,每周末都能看到她,我們每天都在門口的土坡上張望,詢問在田間勞作的外婆,“外婆,星期幾了,我姐姐也說她星期五回來?!?,說著竟有些哽咽,居然大膽起來,“姐姐,我想你了,你回來嘛?!庇心敲磶状?,我是幸運的,姐姐真的被我盼了回來。

  在我上二年級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在家待了一陣子了,父親在太原的三年里學會了建筑手藝,他的手藝好,在十里八鄉(xiāng)慢慢有了小名氣,主人家為了讓他盡心出力,都恭敬地待著他。

  在我老的家,父親被別人叫做瓦工,瓦工很吃香,母親也當著小工,父親的工錢是母親的兩倍,男性工人每天都能在主家領(lǐng)到一包香煙。

  要是碰上家附近的建筑活,母親就不給我煮飯,主家給我管飯,母親也就在那里當小工,每天天一亮,我就跟著他們從我家土房里出發(fā),他們?nèi)ド瞎?,我去上學。

  半年后,暑熱慢慢地在地底,在草叢中,在太陽上,四面八方醞釀著勢力,熱氣混在一起,折耳根冒了出來,再過一個半月,路邊的草也要垂下頭,躲避烈日炙烤,我走在堰溝邊上,在田埂上穿行,回家的路,我心里面有千萬萬條。

  回到家里,飯桌上擺滿了我沒吃過的菜,另一張桌子上也是一樣的陣勢,白亮亮的大米飯分散擺開,我最愛吃的土豆燜臘肉旁邊摞著十幾雙筷子,晚上剛上了數(shù)學課,我用幾種方法計算筷子的數(shù)量,總有一次答案不一樣,氣不過,我伸手去拿筷子,母親穿著那條圍裙,從廚房里端出最后一盤菜,誤以為我想貪嘴,輕輕拍了我的手,“去喊吃飯了。”

  吃過飯,我照著原路返回學校,一路上捻著花,扯著草,還給一行橫穿馬路的螞蟻大軍讓路……

  走進校門,迎面一張巨大的水泥屏障,校園里擠著高大的松樹,通道左邊是老師們磚混結(jié)構(gòu)的房間兼各自獨立的辦公室,右邊二十五米遠處是高年級教室,我穿過長長的走廊朝著教室走去,急促的鈴聲在我身后響起又突然停下,我連忙跑下臺階,走進了一二年級的院落,前腳剛準備踏進教室門,班主任后腳就踏下了臺階,一眼看到了我。

  班主任是教數(shù)學老師,早上那節(jié)數(shù)學課是這學期他上的第一節(jié)。我們中午來到學校,第一項內(nèi)容就是午休,午休前半小時,他總會來教室管管秩序,清查點名,嚴厲寫在了他那張冷峻的方臉上,刀子一樣泛起冷光的眼睛,劍一樣的胡須和眉毛向上翹起,嚴酷和不近人情擠在了他的眉宇間,我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心臟怦怦亂跳,班主任見了我,指了指我的書,讓我寫早上布置的作業(yè),我心里還在擔心剛才有沒有被抓到,等他走后,我繼續(xù)在座位上發(fā)呆,等到他再次回到教室,我正望著教室門口出了神,8他嘴角努力地擠了擠“出去!”,說著把我拉了出去,這一擠,我的絕望就被扯了出來,不一會兒,它繼續(xù)躲在我的身體里,和我一起接受罰站的懲罰。

  罰了站,曬了太陽,我竟然有些累了,這一個午休,我居然沉沉地睡去,照往常,我一定會在教室里轉(zhuǎn)悠,掰開睡著了的同學的嘴巴,觀察他們的牙齒,或者是給女孩子的頭發(fā)上打個結(jié),等她們醒來,尤其是在回答問題時往往引發(fā)全班的哄笑,這是我們幾個搗蛋鬼喜聞樂見的,我們沒有事先商量,他們都是睡不著的同學,看我動手動腳,我們就像約定好的一樣,搞搞破壞,在課堂上哈哈大笑。我那幾個同伙比我小一歲,膽子也一樣小,在我睡著后,他們就算再怎么睡不著,也不敢興風作浪。

  當然,女同學的家長找來了學校,往往第一時間就能看到因為遲到罰站的我,我望一眼老師,只好獨自面對激動的家長和困意十足的女同學,在太陽下接受她“苦口婆心”,撒潑似的正義審判。

  葉老師,也就是教數(shù)學的班主任,臨時接管了班上的語文和音樂課,在二年級下半段,他甚至接管了學校的食堂,那時候,我們都叫他葉校長,出于骨子里對他的敬畏,我始終在他面前保持恭敬,葉校長成為學校的元老后,對我的態(tài)度也變得溫和起來。

  在他那凌厲的目光下,我主動舉起了手,在他退后一步的動作里,我到黑板下填上了正確的答案,我的成績迎來轉(zhuǎn)機,我在他溫和的注視下上臺領(lǐng)取獎狀。

  直到那一年,地震像是突然崩起的彈簧,整個世界劇烈地晃動,舊的土房倒下去了,新的樓房像雨后的春筍從田地里冒了起來。我家的正房也趕著這一茬春風冒了出來。

  疫情再可怕,人民的背后還有國家挺著,常態(tài)化核酸檢測下,我的父母都在工地搞建設(shè),靠辛勤勞動獲得報酬,祖國的藍天下,一切都那樣值得。

  當我談到姐姐開店和侄子上學的問題,姐姐的語氣里滿是期待,“國家政策好呀,我們也三四十的人了,該干點啥了,出去打工,年頭年尾跑來跑去,也給國家增添負擔,再說下半年彬彬就可以在城里上大班?!蔽医又鴨枺澳且荒昙壵k。”姐姐更加激動了,語氣里流露著對未來美好的期望,“那時候啊,我們開店也滿一年,彬彬在城里上學也夠一年,以后彬彬就能穩(wěn)定地在城里上學了?!?p>  艱辛的歲月難不倒勤勞奮進的人民,疫情再艱難,終究抵不過舉國上下協(xié)力同心。人民無畏,戰(zhàn)至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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