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副作用
易無悔皺眉，“血九轉(zhuǎn)，應(yīng)該取自九轉(zhuǎn)還丹術(shù)，又稱永生煉丹術(shù)。在禹國道教中，煉丹、練氣、修心是通往永生的三大法門。邪道取血九轉(zhuǎn)為名，就是在昭示以血煉丹獲得永生的目的。既然他們自己已立宗建觀，又有信眾支持，為何又會突然消失？”
易無量有同樣的疑惑，但得益于現(xiàn)代懸疑劇、懸疑小說的普及，她多少有點猜測。
“也許是有他們無法反抗的勢力脅迫他們?yōu)槠滢k事，被迫離開辛苦修建的道觀；也許是有勢力給予他們無法拒絕的誘惑，迫使他們主動放棄現(xiàn)有基業(yè)。不管如何，我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他們?yōu)楹斡滞蝗怀霈F(xiàn)？”
易無悔正色，“無論如何，此事你不能插手?！?p> 易無量點頭，“我去找寧王，邪道之事本也是他告訴我的，交給他更合適。不過我有預(yù)感，邪道與陰弦肯定有某種聯(lián)系，否則法外樓不會給我這個信息?！?p> “你有何計劃？”
“我想從陰弦的府邸內(nèi)部查起。大哥可知陰弦府內(nèi)的事情？”
見易無悔遞來一個眼神，易無量無語，“你別拿看白癡的眼神看我?！?p> 易無悔呵了一聲，“你知道就好?！?p> 既然指望不上易無悔，易無量只能去陰蠡那里碰碰運氣。前幾日兩人還同乘一騎，現(xiàn)在應(yīng)該勉強夠得上熟人了吧。
寧王府。
今日陰蠡在家，李立直接將她引至?xí)俊?p> 第二次來寧王府，易無量學(xué)規(guī)矩了，腳不亂動、眼不亂瞟，低頭垂眸，像極了一位大家閨秀。但見過易無量豪邁吃相的陰蠡可不會被她這幅樣子欺騙。
“來找我何事？”
易無量將法外樓的消息轉(zhuǎn)述給他。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此事我會轉(zhuǎn)告刑部，后續(xù)調(diào)查交給她們即可。你一個女兒家就別再摻和了。”
易無量點頭稱好。
陰蠡有著古代男子的封建思想，認為女人就該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但易無量是現(xiàn)代魂，對女人能力的認知要更加深刻。她不贊同古代人的思想，但也不會試圖去改變，畢竟思想的進化需要經(jīng)歷漫長的時間，而非一己之力所能扭轉(zhuǎn)。
“我今日過來其實還想請教些別的事情?！?p> 陰蠡沒說話，等待她的下文。
“王爺對二公主府可了解？”
陰蠡反問，“你想知道什么？”
易無量直言，“府邸構(gòu)造；人員配置；二公主的生活習(xí)慣及癖好?！?p> 陰蠡眉頭輕皺，“無量，皇家子嗣的府邸可不是隨便能調(diào)查的?！?p> 這是陰蠡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但警告意味明顯。
易無量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那日同乘一騎的畫面瞬間破碎。
沉默片刻后她淡笑起身，恭敬一禮，“是臣女逾矩了，還望王爺寬恕。臣女已無其他事情，就此告退。”
不等陰蠡說話，易無量自顧自的退出書房，朝府門口走去。
此時，她的內(nèi)心是有些生氣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
見人離開，陰蠡的心里也不大爽快。不給消息就生氣？好沒道理。
李立進來時陰蠡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息，與方才易無量離開時如出一轍。他就這道這兩人話說不過三句，真為他們以后的日子發(fā)愁。
“王爺?！?p> 他喊了一聲，沒有詢問。
陰蠡煩躁，揉了揉眉心，“女人可真麻煩，好像全天下都得順著她。”
李立聽不明白，詢問緣由，陰蠡便重復(fù)了兩人方才的對話。
聽完后，李立明白易無量為何生氣了。
“王爺，恕我多嘴，就這件事而言我站王妃。您錯不在說話內(nèi)容，而在于表達方式?！?p> “表達方式？”
李立用力嗯了一聲，隨后解釋道：“易大小姐是您未來的妻子，她肯定覺得在您心里她是特別的，就算不是特別的，至少也是親近的?？赡讲耪f的話像是在警告一個外人，王妃聽了自然生氣。依我看比起生氣，王妃更覺心寒，方才她沒哭著離開已經(jīng)很堅強了?！?p> 陰蠡不語。她是特別的嗎？目前而言，兩人并沒有感情基礎(chǔ)，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但自己對她是感興趣的，這是不是就代表著她不是外人呢？
如果李立的分析是正確的，那易無量對自己的感情似乎要比自己對她更深一點，這么一想自己確實有點過分了。
半晌后，陰蠡看向李立，“你去把她追回來，就說我同意了?！?p> 李立臉上綻放出笑容，王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聽得進去勸告。
一盞茶后，李立喪氣歸來。
陰蠡沒見著人，嗯了一聲，表達了疑惑。
李立回稟，“王妃去了李吉鐵匠鋪，應(yīng)該是去找法外樓幫忙了?！?p> “那你沒告訴她本王以及同意了？”
“說了，可王妃說還是不麻煩王爺了，以后也盡量不給王爺添麻煩。這不是擺明了要疏遠您嘛！要不是因為在馬路上，我肯定把王妃綁回來?！?p> 陰蠡有些氣惱，易無量可真是個小心眼兒。可這又能怎樣呢？人是自己氣走的，總不好強拉回來硬要給人家消息吧。
哎！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揮手讓李立下去。
李立離開前提醒道：“王爺，李吉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長得不錯，身材也好，聽說女人緣極佳。一直以來都是他不想娶妻，并非找不到女人。王妃雖然容貌算不得上佳，但性格卻很特別，極易吸引有征服欲的男子，咱們可不能讓別人摘了桃子啊?！?p> 他的話不知道寧王聽進去沒有。主要是他說完就溜了，不敢看王爺?shù)谋砬?。不過不管能不能聽進去，他還是希望王爺能警醒些，以免把老婆丟了。
從李吉鐵匠鋪出來，易無量心情好了許多。李吉居然因為她的一句話洗澡了，想想就覺得有趣。不過消息還得再等三日，能打探出多少也無法保證，她還得想想別的辦法。
易無量雖然小時候過的并不好，可是她卻在惡劣的成長環(huán)境下學(xué)習(xí)到了許多生活經(jīng)驗。比如花小錢辦大事，問八卦找老阿姨等等。在法外樓的消息來之前，她準備去陰弦的府邸蹲點。
俗話說干一行像一行。易無量在公主府附近擺起了小攤，賣的是一些廉價但好看的首飾。由于她能說會道，送首飾連眼睛都不眨，很快便與附近的其他攤販打成一片。整整一天的時間，她靠一張抹了蜜的嘴白嫖了一碗餛飩、一袋瓜子、一包麻糖。當然還有許多重要的’情報’。
先說說她自己觀察到的。據(jù)說陰弦府邸的正門從陛下頒發(fā)禁足令后就始終處于關(guān)閉狀態(tài)。與之相比，側(cè)門就要熱鬧許多，每日進進出出不下三四十人。有來送新鮮蔬果的，有來量尺寸做衣服的，還有來與陰弦吟詩作賦的。最后這一類人有男有女，女的是陰弦的好友，易無量認識的不多，可她聽小王爺陰發(fā)說過，基本上都是榜單上的人。男的清一色是俊美書生，穿著都有些浮夸，唯有一人玉面素袍，像個異類。
她還從其他攤販那里得知，陰弦是個大色胚，最喜歡長相俊美的窮苦書生，利用他們無錢買書，交不起房租等窘境，提出身體交易。起初書生們格外抗拒，有的甚至寧死不從，可隨著得到的好處越來越多，便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F(xiàn)在這些書生氣節(jié)已無，甚至以此為榮，真真是可惜。另外，陰弦府上隔三差五就要聚會，說是邀請貴女書生對談學(xué)問，其實就是酒池肉林的派對。
傍晚時候，易無量挑著擔子尾隨’異類’書生回家，在確定其住處后返回左相府。
“那個異類似乎真的很窮。”
易無量坐在書桌前自言自語，手邊擺放的是今日消息的匯總。
沉思片刻后，她在異類上打了個圈，回臥房睡大覺去了。
另一邊，寧王府。
李立擅作主張派人跟蹤了易無量，晚上便將她的行蹤匯報給了陰蠡。
陰蠡沒想到自己的拒絕帶來了這么大的’副作用’，后悔不已。
“早知道她會這樣，本王就直接告訴她了。堂堂王妃、左相府嫡女，怎么能去街上擺攤，和市井貧民混在一起，成何體統(tǒng)?！?p> “我倒是挺佩服王妃的，拿得起放得下，有大智慧?！?p> 陰蠡瞪了他一眼，李立趕忙閉嘴。
“繼續(xù)派人盯著，保證她的安全?！?p> 李立抱拳，“是！”
天亮后，易無量挑著擔子去了’異類’書生居住的地方。
今日她賣的是饅頭，她特意讓府里的廚娘做小一些。
“賣饅頭，一個禹錢三個饅頭?！币姰愵惓鰜?，她提高嗓門喊道。
異類書生果然被廉價的饅頭吸引。
見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少女，臉上還灰撲撲的，便走過來詢問：“你的饅頭為何這么便宜？”
易無量打開蒸籠，“我的饅頭個小。”
書生一看果然如此，“為何不做的大一點？還能多掙一些?！?p> 易無量搖頭，認真講解給他聽。“對客人來說每一餐吃飽就好，個大會吃撐，還多花錢，不劃算。我這樣就剛剛好，只要多賣一些，掙得是一樣多的?！?p> 書生笑了，“你讀過書嗎？”
易無量搖頭，“家里沒錢，只夠弟弟一人讀書，但弟弟回家會教我?！?p> 書生又問：“那你覺得讀書人是怎樣的人？”
易無量露出兩排小白牙，笑道：“是竹子，是梅花，是有骨氣的厲害人?！?p> “那如果他們因為沒錢給家人治病，賣身給富貴人家呢？他們還是有骨氣的人嗎？還值得你尊敬嗎？”
書生眼睛緊盯著易無量，等待她的答案。
易無量垂首想了想，抬起頭笑道：“是！”
書生疑惑。
易無量解釋道：“只要他們還沒有放棄讀書，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那就還是厲害的人?！?p> 書生臉上溫和的笑容淡去，買了三個饅頭后離開了。
看不到書生的身影后，易無量坐在小凳子上拋禹錢玩兒，嘴角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