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月老廟
李立將刑部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盡數(shù)告知易無量兄妹，易無量對此很不滿意?？晒糯瓢讣夹g實在落后，調(diào)查全靠腿，消息全靠嘴，她不能用現(xiàn)代人的眼光來予以評判。易無量有些神傷，看樣子想從陰蠡這里找突破，怕是行不通了。
“無量，你在想什么？”
易無為小聲詢問。
聽完李立的敘述，易無量一直沒有說話。
易無量側(cè)頭看他，吐露疑惑：“我在想邪道為什么要拋尸在靈運山，二哥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我是兇手，我一定會選擇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掘地三尺把尸體埋了，而不是丟在人來人往的靈運山。除非他們是以殺人為榮的暴徒，以挑戰(zhàn)官府威信為傲?？梢辣┩叫男允遣粫Ф嗄戡F(xiàn)在才出來。而且邪道的目的是長生，并非殺人，這樣做就更奇怪了?！?p> “也許他們想聲東擊西?！?p> 易無為大膽表達自己的看法，“將拋尸靈運山當做幌子，用來吸引官府注意，掩蓋他們真正的行動?！?p> “如果是這樣，刑部就不會調(diào)查的如此緩慢了?！?p> 李立出聲打斷。
陰蠡也沉聲開口：“連你們都能想到，刑部那些老狐貍自然也能想的到。周圍幾座山頭已經(jīng)被仔細勘察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刑部也派出近百人在城內(nèi)外隱秘探查，均無異樣。可見靈運山拋尸并非聲東擊西?！?p> “也許……”
易無量感覺自己腦袋里閃過一道亮光，可惜速度太快，她沒抓住。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一個時辰方才抵達靈運山山腳。
這座禹都城外人氣最旺的山峰，山不高但景致極佳，山頂月老廟求姻緣格外靈驗，因此一年四季游人不斷，甚至被戲稱禹都城外第一山。
易無量早就等不急一睹靈運山的好風光，馬車方停就跳了下去。
易無為見她如此冒失，忍不住訓斥：“著什么急，摔倒怎么辦?！?p> 他拉住易無量上下打量，確認無事才放開她。
易無量嘿嘿一笑，指著前方的石碑道：“我過去看看?！?p> 隨后，一溜煙的跑了。
“家妹甚少出城，讓王爺見笑了?！?p> 陰蠡擺手，也朝著石碑走去。
三個男人湊到石碑跟前，看見易無量眼神怪異，疑惑詢問：“怎么了？”
陰蠡嗓音低沉，聽在易無量耳朵里似有尾音回蕩。
“我看石碑記載，月老廟似乎建廟時間很短。如果我沒算錯也就十年不到的時間?！?p> “這有什么問題嗎？”
易無量回答不了他，直覺感到時間有問題，可具體什么問題她也說不清。
片刻后，易無量輕松一笑，“沒事，我們上山吧?！?p> 上山途中，易無為被李立勾肩搭背引至前方，與陰蠡和易無量保持了較遠的一段距離。易無為不樂意讓易無量離開他的視線，可奈何李立在力量方面碾壓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被他拉著走。
落單的陰蠡總算能與易無量單獨相處了，之前的郁悶一掃而去。
“無量，你有心事。”
從馬車上她說完‘也許’二字，再到石碑前神情疑惑，他知道易無量有事瞞著他們?nèi)恕?p> 易無量看著不高的山頂上香火沖天的月老廟，聲音淡淡，“邪道的案子很蹊蹺，有些事我想不明白?！?p> “何不說出來大家一起想?！?p> 易無量回想起之前她在寧王府的遭遇，語氣恭敬疏離，“王爺說笑了，查案是朝廷的事，豈是我一介草民能多嘴的。我也就瞎想想，不必在意?！?p> 真是個小心眼的女人，陰蠡暗自吐槽。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了李立的話，易無量希望自己把她當做特別的存在，現(xiàn)在他也要抱著同樣的心態(tài)與她聊天，這樣才能讓對方感知到他的親近之意。
“與親近之人私下討論不算多嘴。”
易無量內(nèi)心呵呵，誰和你是親近之人！
“查案最忌諱的就是隨意變換思路，除非我有一定把握，否則不能宣之于口，擾了王爺?shù)呐袛唷！?p> 說完她又補充道：“咱們趕快去拋尸地點吧，時間不早了?！?p> 她并不想與陰蠡單獨相處，故小跑兩步趕上易無為和李立。
見王妃這么快就跟上來，李立有些絕望，不用看他也能想到王爺此時的表情有多恐怖?？伤矝]辦法啊，王妃又不聽他的，總不好把兩人綁到一起吧。想著想著……咦？綁到一起？李立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拋尸地點在半山腰一處用來歇腳的涼亭。由于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事情已經(jīng)傳開，近期游人都不敢靠近涼亭，上山的人也少了許多。
李立偷偷靠近易無量，壓低聲音對她講述發(fā)現(xiàn)尸體時的慘狀：“尸體被散亂拋在涼亭附近各處，那里，那里，還有那里，到處都是。他們面容驚恐，姿勢詭異，眼珠子朝外凸起，似在瞪著誰，死不瞑目。據(jù)說首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幾對年輕男女被嚇得不輕，家里給安排了叫魂，叫了三日都不見好轉(zhuǎn)。還有目睹者說半夜看到有死尸找上門求救，嗓子發(fā)出咔咔的聲音，嘴里直冒血……”
“啊……”
易無量尖叫一聲。
“啊……”
李立被嚇得跟著叫了一聲。
易無量見李立被嚇到，爆發(fā)出一陣狂笑。
“你叫什么！”
李立埋怨。
易無量指著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半天才換過勁。
“哈哈哈……你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嚇我，你還嫩點?！?p> 李立立刻感受到陰蠡與易無為投來的鄙視目光，頓覺老臉都丟盡了。
玩笑歸玩笑，一行四人笑鬧過后都投入了尋找線索的工作中。這其中最積極的就是易無為，這是他最喜歡的事情，所以做起來格外專注。
易無量是個門外漢，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門道，便提出自己要去月老廟看看。陰蠡二話不說的跟上，將勘察工作丟給了李立與易無為。
“你之前來過月老廟嗎？”
登頂?shù)穆飞希谉o量問他。
陰蠡點頭，“剛建成時陪著朋友來過幾次，除了風景好些無甚特別，就再沒來過了?！?p> 易無量哦了一聲，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到了山頂，易無量看見兩排掛滿了紅色木牌與綢布的柵欄，以及籬笆編制成的方形廟門。廟門正對著正殿，正殿臺基上坐著一位身披紅色綢布的老人，距離太遠，月老的模樣她沒看太清。倒是院子里的兩棵椿樹吸引了她的目光，它們長勢喜人，制造出大片的陰涼，夏季坐在樹下一定很舒服。
“走吧，進去轉(zhuǎn)轉(zhuǎn)?！?p> 攜手踏進月老廟，如此美好的時刻，陰蠡預握住易無量的手腕，與她相攜而入，可……他太高了，對方的手腕他夠不到。時機一過，易無量已經(jīng)先行進去了。
“她什么時候才能長高啊?！?p> 陰蠡感慨，抬腳跟上。
走進正殿，易無量終于看清了月老的模樣。他是位表情嚴肅的白胡子老人，雖然身披紅綢，可看起來一點都不喜慶。她目光下移，發(fā)現(xiàn)月老手里拿著的不是紅繩蓮藕，而是紅色長毛的拂塵，長毛的紅深淺不一，像是浸染時沒有做到均勻。臺基后面是一堵墻，上面掛滿了紅布條，一層疊一層，早已經(jīng)看不到墻面原有的樣子了。臺基與墻面間有一條過道，只容的下一人通行。
易無量心想：雖說時空不同，可月老的扮相差別也太大了吧。
她在廟里四處張望，又在院子里走了幾圈，滿臉疑惑。
“怎么不見有道士？”
陰蠡解釋道：“這里白天無人管理，只有夜晚會有道士來打掃整理。”
“他們不怕百姓把東西都偷走嗎？”
問完易無量也覺得自己犯蠢了，廟里的東西是沒人敢偷的，怕遭報應?？伤€是覺得這間月老廟怪怪的，透著股子說不出的怪異。
“要不要在門外的柵欄上系一個紅繩，聽說很靈的。”
陰蠡試探的看向她。
易無量擺手，“咱倆的姻緣已經(jīng)定下了，還系它作甚，圣旨可比它靈驗多了，王爺說是也不是？！”
陰蠡無奈一笑，“真不知道左相是如何把你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樣的?！?p> 易無量也笑了，毫無負擔的出賣道：“放養(yǎng)?！?p> 二人難得有說有笑，在山頂轉(zhuǎn)了幾圈后動身下山。
離開前，易無量又回頭看了眼那座奇怪的月老像，滿眼紅色刺目極了。
兩人回到?jīng)鐾r，李立正坐在涼亭里喝茶。
“我二哥呢？”
易無量沒有看到易無為的身影。
李立指了指遠處的林子，“在取證?！?p> 陰蠡疑惑，“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李立搖頭，“不知道。自從他開始勘察現(xiàn)場，就一句話也不說，問什么也不回答，我多問了幾句還嫌我吵，讓我在涼亭里休息別打擾他?！?p> “所以你一直在休息？”陰蠡微瞇眼睛。
李立苦笑，“王爺，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要我的腳一踏出涼亭，他就讓我別踩這里別踩那里，別破壞現(xiàn)場什么的。后來他干脆把我趕進涼亭，讓我待著別出去。我想著人家怎么也是知悔書院的學生，又是專業(yè)學破案的，我還是別給他添亂為好，就只能待在這里喝茶了。”
“我二哥就是這樣，王爺你就別怪李副將了?！?p> 易無量也出聲為李立解圍，陰蠡這才放過他。
易無為回來時，整個人都成了小泥人。
他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易無量，激動的說：“有發(fā)現(xiàn)?！?p> 易無量也精神一振，激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上車再說?！?p> 與上山時的悠閑不同，下山時一行四人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