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太后為難
女兒節(jié)（陰歷七月七）是禹國長輩祈禱家中未出閣女子覓得良婿、嫁個好人家的節(jié)日。每年女兒節(jié)，宮里都會辦宴。但大宴每五年才辦一次，今年便是大宴。宮宴就設(shè)在皇宮里最漂亮的花園，留仙園。
留仙園是高祖時期打造的園林。設(shè)計留仙園的是當年的狀元郎慕容良賢。此人酷愛建筑學、動植物學，又曾拜師于當時有名的木匠，是園林設(shè)計的一把好手。
易無量跟隨家人入園后，第一反應(yīng)便是慕容良賢是江南人。留仙園的構(gòu)造與江南園林很像，她仿佛走進了蘇州留園，亭臺軒榭布局嚴整，假山池沼配合完美，花鳥蟲魚映襯得當。一步一景，引人入勝。
“鷗鳥群嬉，不觸不驚；菡萏成列，若將若迎。怪不得叫留仙園，這么好的園林，神仙自然舍不得走?！?p> “那你要不要也留下來？”
易無量表示拒絕，“尸山上建成的園林，只有大仙壓得住。”
易無悔給了她一個腦瓜崩，“這是宮里，時刻注意言行?！?p> 易無量趕忙閉嘴。
園林里辦宴不比大殿，雖然景致優(yōu)美，但每個地方都裝不下太多人。這時，地位高低就成為衡量距離皇帝與太后遠近的唯一標準。能進入皇帝所在的立雪堂用餐的，那都是位高權(quán)重之人。而左相府便是其中之一。
薛婉淑領(lǐng)著易無量前往女賓席。易無量挽著她的胳膊，小聲道：“立雪堂可真大?！?p> 薛婉淑小聲叮囑：“一會兒咱們只管吃吃喝喝，多看多聽少言。”
“母親放心，女兒省得?！?p> 宮女領(lǐng)著薛婉淑坐在女賓席左列第一席。她們剛坐下，藍如玨領(lǐng)著倪姝也入座了。
“左相夫人。”
“右相夫人?！?p> 兩位女眷之首禮貌問候。倪姝也首先開口，“易掌柜?！?p> 易無量淡淡一笑，“倪大小姐。今日是宮宴，還是喚我易大小姐合適?！?p> “我以為你喜歡我換你易掌柜呢?！?p> “我自然是喜歡的。只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輕易錯不得?！?p> 藍如玨斜了眼倪姝，“喚易大小姐?！?p> 倪姝臉色微沉，重新喚了句，“易大小姐?！?p> 易無量嗯了一聲，算是應(yīng)下。
官員、官眷陸陸續(xù)續(xù)落座。期間幾位皇子公主也紛紛到場。她們的座位還要靠前，緊挨著主位。
易無量將腦海中的畫像依次排開，與前排的皇子公主一一對應(yīng)。左列是皇子位置，陰宴是太子坐首位，其次是陰河與陰清，陰海依舊未出現(xiàn)。右列公主位置，從首位到末位依次為陰歌、陰雅、陰意。陰弦已經(jīng)被她所殺。陰宴與陰雅是皇后宗氏所出，陰海與陰弦是賢妃所出，陰河與陰意是淑妃姜氏所出，陰清與陰歌是良妃紫柒所出。都是兒女雙全，有意思的很。
宮里的賢妃是個冒牌貨，加之陰海與陰弦的事情，今日宮宴她不會出席。那么接下來要入場的便是太后上官榮莊、皇后宗若素、淑妃姜奴以及良妃紫柒。至于其他的嬪妃與皇子皇女，就入不了立雪堂了。
“在想什么？”
突然，陰蠡出現(xiàn)在易無量身后。易無量被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
易無量沒忍住，在陰蠡胳膊上錘了一拳，“干嘛嚇人?！?p> 陰蠡笑道：“我以為你會察覺到。方才見你一直盯著皇子公主的席位看。在看什么？”
“在認人。以前不常出門，見得少。這次都記牢了，免得以后認錯人。”
“嗯。我先坐過去了，晚些時候我來找你，有事?！?p> “是急事嗎？”
陰蠡搖頭?！跋葏⒓訉m宴?！?p> “我知道了。”
陰蠡走后，易無量發(fā)現(xiàn)倪姝一直盯著陰蠡的背影。她打趣道：“倪大小姐也喜歡寧王？”
倪姝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澳恪菀f?！?p> 敢偷看不敢承認，易無量笑意淡去，“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么好隱瞞的。”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女子當矜持?！?p> 易無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想問她：你在陰弦府上享受書生們伺候的時候可矜持過？
倪姝也似乎想到了此事。紅彤彤的臉頰頓時被抽走了血色。
她還預(yù)說些什么，外頭傳來大太監(jiān)流螢的聲音。
“皇上駕到……”
立雪堂眾人起身，跪地迎接。
陰跖領(lǐng)著太后及一眾妃子款款而來。身后還跟著伺候主子們的婢女與男奴。
易無量低頭翻白眼，封建社會的炫耀式出場，作為跪著的人她很不爽。想當年，她也是跪天跪地跪父母提倡唯物主義的大好青年。奈何一朝穿越，成為不得不接受等級制度的待嫁女子。
陰跖笑容溫和的讓眾人起身。易無量偷看了他一眼，也許是陰?；貋淼木壒剩庻诺臍馍t潤了許多。
皇帝一來，好酒好菜開始上桌。禹國皇族還延續(xù)著分餐制，按照易無悔的說法就是怕有人投毒，被一鍋端。易無量回想起果郡王的嫻福晉因吃了給甄嬛的東西而死，深覺皇家的擔憂甚是合理。
宮宴的流程與易無量看過的電視劇基本一致?；实壑v講話，與臣子們聊聊天，看看歌舞聽聽絲竹管樂，基本上就到了自由拼酒的時間。由于是女兒節(jié)，女子也可以多喝幾杯，不受約束。但首先請易無量喝酒的竟然是陰跖，這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陰跖舉起酒杯，對眾人道：“想必堂內(nèi)諸位都已經(jīng)看過千字文字帖，也見識到了瘦金體的美。所以，這第一杯酒朕要敬左相嫡女易無量。”
易無量受寵若驚。她起身端起酒杯，謙虛幾句又拍了幾句龍屁，飲盡杯中佳釀。她心想：這老皇帝還挺上道，知道占了她便宜要還的道理。
見易無量如此爽快，陰跖也開心，“朕已命文士樓準備了精裝版字帖，今日散宴前都找流螢領(lǐng)一本回去。要寫出瘦金體的風骨得從稚童抓起，所以誰家子弟要以瘦金體為自己的書寫體，現(xiàn)在就該抓緊時間練習了?！?p> 眾人躬身應(yīng)下。
皇帝對易無量的賞識不只是看在眼里，也表現(xiàn)在行動中。先有御賜的金鑲玉皇商招牌，后有英雄事跡被載入史冊，再到今日文士樓出版瘦金體字帖，每一項都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易無量一個人就湊了三項，著實羨慕到了其他官員及其家眷。
在眾人投去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時，一直默默微笑的太后上官榮莊突然開口：“是個不錯的丫頭，就是去經(jīng)商有點可惜?；屎竽阏f是不是？”
宗若素笑道：“禹都城的貴女們都有經(jīng)營鋪子，到也不稀奇。”
“哦？哀家竟不知皇后喜歡整日拋頭露臉的丫頭?！?p> 宗若素只笑不答，看向易無量，“無量，你怎么看？”
易無量想罵娘，你們吵架干我啥事兒。她面帶微笑道：“回太后、皇后。臣女并非喜歡拋頭露面，臣女喜歡的是以己身綿薄之力，為禹國做些貢獻?！?p> 太后大笑，語氣中滿是嘲諷，“禹國有多少大好男兒，何須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做貢獻?！?p> 易無量嘴角上揚，“太后有理。若是早些聆聽太后教誨，臣女也許就不會失去生母了?！?p> 笑聲戛然而止，立雪堂落針可聞。太后被易無量懟得啞口無言。
眾人心想：是呀，若是不用女子做貢獻，房荷清何必披甲上陣戰(zhàn)死沙場，在后院當她的嬌小姐不好嗎？
太后的臉沉了下去，“伶牙俐齒。以后嫁入皇家，得找人好好教教你皇族規(guī)矩?！?p> 易無量絲毫不懼，一個將刀尖對準自己人的老巫婆，她有何可懼。
“說起學規(guī)矩，臣女倒是知道一個極好的地方。若是可以，臣女很愿意去?！?p> “說來聽聽。若是真好讓其他女子也一起去?！?p> 易無量捂嘴輕笑，“自然是王爺?shù)募诧L營?！?p> 她遞給陰蠡一個眼神，對方很識時務(wù)，“疾風營最擅長教人規(guī)矩，你若愿來，本王自是歡迎。就是不知還有誰家小姐也想學規(guī)矩，這會兒一起報名，疾風營也好提前準備?！?p> 在場的官家小姐們被嚇得臉色雪白。疾風營？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誰要去那里學規(guī)矩。都怪太后，好端端的提什么學規(guī)矩呀。
藍如玨突然開口，“姝兒倒是愿意陪易大小姐同去。”
倪姝側(cè)頭，滿臉震驚的看向母親。
藍如玨忽略女兒的拒絕，對著太后笑道：“臣婦這個女兒也是個不懂規(guī)矩的，送去疾風營吃吃苦頭也是好的。”
“右相夫人這個又用的極好。既然如此，就讓她們二人去吧。正好給百官女眷做個表率?！?p> 兩個賤人唱雙簧罵她。易無量心道：等著，新仇舊恨咱們一起算。
她看了眼猛往后縮的三位’熟人’，開口道：“太后，臣女可以再邀請三位姐姐嗎？”
“誰？”
“付筠嵐、劉孝珍和彭彩。這三位姐姐我都熟悉，我們幾人湊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太后看向人群中，只見三個女子畏畏縮縮的站出來，行禮不語。
“沒規(guī)沒矩?！彼渎朁c評道。
這幾人她都知道，陰弦的朋友，可惜沒一個中用的。若是那日有人能給她通風報信，陰弦也不至于慘死人手。
“既然如此，一道去吧?！?p> 三人臉色蒼白，萬分后悔鬧著來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