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求情
三府輩分高。
在京城也頗有威望。
順慶帝更是對三府另眼看待,尤其是對趙桓允,也格外敬重些。
得知他進(jìn)宮,便讓田喜請他去御書房喝茶,趙桓允雖然比他年紀(jì)小,卻是老成持重,順慶帝倒也從沒有把他當(dāng)年輕人看,而是以禮相稱:“朕看三皇叔氣色尚好,看來傷口已經(jīng)無礙了?!?p> 田喜畢恭畢敬地上了趙桓允最喜歡喝的雪茶。
悄無聲息地退到了順慶帝身邊。
“多謝皇上關(guān)心,無礙了。”趙桓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放下,“聽說東南三州的糧車已經(jīng)盡數(shù)追回,卻不知為何還牽扯到了西北?”
田喜不動聲色地上前給趙桓允續(xù)茶。
神色復(fù)雜。
“東南三州被劫的糧車是在廢棄的莊子里找到的,倒是一顆也沒有丟失,在運往西北的時候,也是如數(shù)交給了姜國公,卻不想竟然在姜國公手里少了一千擔(dān)糧食,姜國公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到了他手上的糧食已經(jīng)悉數(shù)發(fā)放?!表槕c帝臉色明顯不悅,沉聲道,“朕并非有意為難他,也曾經(jīng)派人徹查過此事,他們說,東南三州糧車到的那晚,西北糧倉那邊燈火亮了一夜,皆是姜國公心腹,朕命人審問過他們,他們說是因那些糧食淋了雨,所以才會悉數(shù)攤開晾曬,可為什么,待重新打包外運,卻少了近兩成的糧食?”
若說損耗個百兒八十擔(dān)的,倒也無妨。
一千擔(dān),明顯是有人貪墨了。
“由此看來,姜國公的確不知情?!壁w桓允斂了表情,沉吟道,“否則,他絕對不會讓這些糧食在他手上消失,姜國公是魯莽了些,卻并不傻,他應(yīng)該不會犯這樣的錯?!?p> 雖說他跟姜國公僅有一面之緣。
但就憑這十幾年的累累戰(zhàn)功,他就可以斷定此事絕對不是姜國公所為。
“三皇叔的意思是,貪墨者另有其人?”順慶帝狐疑地看著趙桓允,“西北一帶乃是姜國公的管轄之地,誰能在他眼皮底下偷走這一千擔(dān)糧食?”
錦麟衛(wèi)曾告訴過他,西北軍民無一不知姜國公。
故而百戰(zhàn)不勝,所向披靡。
趙桓允默了默,又道:“皇上,姜國公一案疑點甚多,不如交給臣來徹查此事?!?p> 他當(dāng)然知道,順慶帝忌憚姜行遠(yuǎn)已經(jīng)很久了。
即便沒有貪墨一案,也會有別的事在等著姜行遠(yuǎn)。
“若三皇叔能接管此案,那是最合適不過了!”順慶帝本來就有意讓趙桓允去查,又擔(dān)心他身體吃不消,畢竟老王妃護(hù)犢心切,他也不想去招惹她,如今趙桓允主動提出此事,自然是正中下懷,因為三府從不跟群臣來往,也鮮少插手朝政,有趙桓允出面,一來會少很多非議,二來,也能真正查到此案的真相。
“多謝皇上成全!”趙桓允起身,行了君臣禮,“臣這就去大牢里親自審問姜行遠(yuǎn),希望他能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三皇叔請便!”順慶帝捏捏眉頭,“此事就有勞三皇叔了?!?p> 待趙桓允出了御書房,順慶帝又問田喜:“田喜,你不覺得奇怪嗎?”
“老奴不知,奇怪什么?”田喜一頭霧水。
“三府一向不理朝廷之事,今兒倒是稀罕了?!表槕c帝意味深長道,“大皇叔掌管宗人府,多少還能陪朕聊一聊朝中之事,二皇叔身子不濟(jì),不用說,三皇叔可是從來沒有主動跟朕討過差事,這還是頭一遭!”
“皇上,老奴倒是覺得,三皇叔主動討這個差事,有避嫌之意……”田喜有板有眼地分析,“或許他覺得前段時間他去過西北,若細(xì)追究起來,三皇叔也是有嫌疑的?!?p> “胡說,朕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三皇叔?!表槕c帝輕斥道,“三府何等榮耀,別說一千擔(dān)糧食了,就是一萬擔(dān),他們也不會放在眼里的?!?p> “皇上息怒!”田喜忙跪在地上,忐忑不安道,“老奴失言,罪該萬死!”
順慶帝拂袖而去。
田喜忙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陪著笑臉道:“皇上,聽說蘇妃娘娘那里新做了一個龍騰九天的大風(fēng)箏,不如老奴陪皇上去看看吧!”
“哼,你個老東西,是你自己想去看風(fēng)箏了吧?”順慶帝瞪他一眼,腳步卻拐了個彎,朝芷蘿宮走去。
趙桓允帶著王相令不疾不徐地去刑部大牢。
姜行遠(yuǎn)坐在草堆上,神色平靜,他常年在西北風(fēng)吹日曬,膚色粗糙黝黑,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得多,見來人是趙桓允,冷笑道:“若殿下也相信在下貪墨了一千擔(dān)糧食,那在下無話可說。”
他鎮(zhèn)守西北多年,早就跟西北軍民融為一體。
怎么可能貪墨那一千擔(dān)糧食,真是可笑至極!
趙桓允不說話。
站在牢房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她長得并不像姜行遠(yuǎn),確切地說一點不像。
難以置信,像姜行遠(yuǎn)這樣的粗人竟然生了這么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兒!
“國公爺,殿下是相信您的?!蓖跸嗔罟笆肿饕?,“您的案子現(xiàn)在由殿下主審,若是您有什么話,盡管對殿下說便是?!?p> “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貪墨糧餉,也不知道為什么無緣無故少了那么多糧食?!苯獓珟П鴳T了,臉上盡顯殺伐之氣,“不用審了,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腦袋掉了,不過碗口大的疤?!?p> “國公爺英雄氣概,本王佩服。”趙桓允上前幾步,緩緩道,“只是國公爺可曾想過至親之人?此刻她正眼巴巴地等著您平安回府呢!”
“瑜娘……”姜行遠(yuǎn)一下子想到了女兒,剛剛氣勢洶洶的大將軍瞬間變成了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父親,他急切問趙桓允,“敢問殿下,小女現(xiàn)在如何?有沒有被在下連累到?”
“她在等你回府?!壁w桓允轉(zhuǎn)身就走。
“殿下,殿下留步!”姜行遠(yuǎn)被戳中了軟肋,似乎求生的欲望也被點燃了,“在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怎么做,還望殿下見諒?!?p> 趙桓允停下腳步,扭頭看他,冷聲道:“你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