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哪里?!崩嫌^主張口便問。
問的劉希希一頭霧水,“我家,黑鱗山下疙瘩村。”
“哦,好地方。”老觀主似乎很驚訝,還很驚喜。
卻在劉希希看來很諷刺。好地方!哪里好了,野菜都不夠村民搶的地方叫好地方!
“不知家里還有什么人。”老觀主又問。
“父母早逝,爺爺也沒了,就我自己?!眲⑾O@侠蠈崒嵒卮稹s不想她這句老實作答落在身邊某個人的耳朵里甚是刺耳。
柱子唇角一動,脖頸上的滾珠滑動一下,安安靜靜的垂下眼皮,遮蓋在眼皮下的眸子撇向了別處。
直到劉希希又補上一句。
“還有我家柱子。”
劉希希清清淡淡將話補全,如此身旁這人才重新抬起眼皮,恢復清明的瞳孔里此時多了星星光點,有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老觀主呵呵笑著,敏銳如他,自然察覺到了“傻小子”那點異態(tài),只裝作不知,繼續(xù)發(fā)問?!靶」媚锝惺裁疵职??!?p> “劉九菜。”
“可有大名?”
“大名……”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她就是劉九菜,村里人還會叫她“菜丫頭”,做“菜丫頭”久了,她差點忘記自己本來叫什么。面對老觀主真心一問,劉希希忽覺得面前這人這么和藹可親,比劉家去世的爺爺都讓她覺得親切,竟真有點見到自家長輩的感覺,“大名,劉希希?!?p> “劉希希,希希,好名字?!崩嫌^主一邊稱贊著,一邊朝旁邊傻站著的某人傳遞了個眼神。繼而又問,“希希啊,今年多大了?”
“回觀主,小女子今年十五?!?p> “哦,這么年輕,不錯不錯,合適合適……那你……”
“有完沒完?!敝幽_下一動擋在兩人中間,背對劉希希,直面老觀主,眼神狠厲。
那眼神仿佛在嫌對方多管閑事,問完家世問姓名,問完姓名問年紀,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把人八字全問出來,怎的他算個什么身份做起為人父母操心子女的心思!
老觀主被當面一瞪,瞪的張口啞語。
柱子回身拉起劉希希?!跋眿D別理他,我們走。”
劉希希只以為柱子是不耐煩了,不作他想,任由柱子拉著她離開。
“哎哎且慢?!崩嫌^主急了,佝僂的身子小跑幾步,一追上來就將一個袋子塞進劉希希懷里。
還挺沉!
“一些盤纏,別嫌少,路上照顧好自己,吃好喝好最好再租個馬車,別心疼銀子。里面還有一瓶丹藥,給你家貓的,一天一顆別貪吃?;厝扇撕煤眠^日子,有事商量著來,彼此謙讓方得長久,但閨女你記住別太遷就這小子,要是他敢惹你生氣,就到三黃觀來,老夫幫你出氣?!崩嫌^主說的動容十分,真跟老父親送嫁女兒似的。
還真讓劉希希一瞬間有那么點懷疑!莫非她不是劉家的血脈!
“觀主您太客氣了,晚輩給您添了這么多麻煩,能得您諒解就已是萬幸,怎敢收您的錢物?!眲⑾O0殉恋榈榈拇舆f過去,鞠躬完成直角,遞的恭恭敬敬。
這么重,讓她金子做的心盤算一下袋子里都有多少好東西,要是都是銀子的話至少得六十兩,這么多!這就還回去了。劉希希咬緊牙根不做反悔,把伸出去的胳膊伸直了,重重的低下頭去不看。
手上忽的一空,袋子離了手。
劉希希閉著的眼皮噌的睜開了,盯著自己腳尖無語!沒了,手里的銀子沒了,到手的鴨子被她無情丟棄了!
“老了就是啰嗦。媳婦走了,別理他。”柱子將錢袋從劉希希手上拿了過來,隨之塞進自己懷里,一伸手將彎腰低頭盯著自己腳尖懊惱的劉希希攬了起來。
劉希希還沒弄明白狀況,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柱子扛在了肩上,一點點看著佝僂的老人離他們越來越遠,還有從地上爬起來的謝初追來幾步又重新被老觀主打趴下。
不過一天一夜而已,有限的接觸,竟有些舍不得。她還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劉希希拍拍柱子脊背,“本姑娘有腿,放我下來自己走行不行?!?p> “行,等下了斷崖……”
斷崖!
劉希希正想著什么斷崖,就見柱子踏地用力,一個躍起從崖邊起飛,劉希希眼見身下的大地一轉變?yōu)槎盖偷臄嘌?,隨著柱子一躍斷崖離他們遠去,再一眼就看到下方約有百米的深坑,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沒有任何依靠的在空中下墜了!
一只夜鶯從劉希希面前飛過,鳴叫一聲,清脆嘹亮。
真好,能跟這么漂亮的一只夜鶯空中偶遇,難得??!
劉希希對著那鳥笑了一下,然后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很順暢的暈了過去。
……
等劉希希再次醒來,天還沒亮。
一睜眼就看到晃動的石板地面,還有兩側緊閉的商鋪。
而她正趴在柱子身上,四肢無力,頭暈目眩,還有點反胃。
“醒了?”柱子臉頰側過來一點詢問,腳步不停,繼續(xù)向前趕路。
“這是哪里?”劉希希抬起頭四下看看,陌生的街道,路很寬地面也平整,兩側的商鋪比之柳鎮(zhèn)更大氣。
“不知?!敝雍啙嵜髁说幕?。
劉希希一愣,柱子什么時候說話這么干脆又明確了!
柱子側過來憨憨一笑,又嚴肅一句,“媳婦你剛才睡覺流口水了,柱子衣服都臟了,怎么辦?!?p> “怎么辦,當然是把你丟河里連人帶衣服一塊洗,你說怎么辦?!眲⑾OE?,敢說她睡覺流口水,她才不會,還有她那不是睡覺,是“座駕”太跳脫,她暈過去的好不好。
呵,她剛才一定是魔怔了才會有那種錯覺。
“嗯,媳婦說的對,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一條河,跳進去又能洗干凈衣服,還涼快?!?p> 柱子抬腳加快腳步,劉希希剛恢復平靜的胃水又翻涌起來,連連拍打“狂躁”的“座駕”。
“別別,我錯了,我說的不對,衣服回去了我給你洗,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在劉希希的掙扎加一連串抗議下,終于掙脫柱子,腳踩大地恢復“自由”。
又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晃了半個時辰,拐過了一個彎正有一處客棧還亮著光,門外一長串燈籠高高掛起,上寫歸來客棧。
劉希希拉著柱子就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