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漿果么......”
楚原伸手接住少女遞過來的烤芋頭,隨口謝了她一句,而后感慨道:
“漿果這東西,的確好久沒嘗到過了,其實以前我也很喜歡這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只是后來學(xué)業(yè)漸重,便沒什么心思再去采摘了。”
“說起來,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明明只是一轉(zhuǎn)眼而已,竟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節(jié)。”
說罷,楚原便捧著手中的芋頭咬了一口,隨即眉頭微微一挑。
這芋頭焦香軟糯,外皮微酥,在經(jīng)過長時間的烘烤之后,散發(fā)著一股十分自然的淀粉芬芳,再佐以芋頭本身那種獨特的香味,雖然沒有添加任何的調(diào)味料,但也絕對稱得上是一道不錯的美味。
縱使是口味一向比較刁鉆的楚原,捧著這兩個芋頭也吃得津津有味。
而就在楚原默默吃著芋頭的時候,卻不經(jīng)意聽到了一個輕微的吞咽聲。
他不動聲色的朝旁邊一瞟,正巧與一道清澈明亮的目光撞倒了一起。
假作若無其事一般的挪開目光,杜紅菱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巖翹之外的雨幕,不過在轉(zhuǎn)過去之后,她又控制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這大山里走了好幾天,她們攜帶的那點干糧早就吃完了。
唯一剩下的兩個芋頭,還是來到這處巖翹下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本來她都和楊雪楓說好了,這芋頭捂熟了之后一人一個,可沒想到楚原居然在這個時候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那她還能怎么樣呢?
總不能跟一個傷病之人去搶吃的吧???
杜紅菱眼神有些飄忽的看著前邊的幾片翠綠的芋頭葉子和芋桿,幾有一種將其摘下來烤了吃的沖動。
哪怕這玩意帶著輕微的毒性,她也顧及不了那么多了。
不過若是她真這樣做了的話,只怕又要被雪楓那個丫頭說道了。
畢竟,這些芋頭植株本就是她們挖出來以后再埋好的,只不過把下面的果實摘掉了而已。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唉、、、都怪這天殺的天氣。
雖然通過剛才剎那間的眼神交匯未能讓楚原看出杜紅菱的心緒,但從她后續(xù)的那些個細(xì)微的表現(xiàn)來看,楚原多少還是看出了些東西。
這姑娘多半是餓著了!
而自己手中的這兩份芋頭,怕也是來之不易。
不過,這卻并未能影響到楚原進(jìn)食。
因為這芋頭吃起來,有種懷念往昔的味道,值得他好生品鑒一番。
細(xì)嚼慢咽的吃完了兩個芋頭之后,楚原順便用那張芋葉擦了擦手,而后才轉(zhuǎn)頭看向了火堆旁邊坐著的兩位姑娘,感謝道:“這芋頭味道不錯,多謝你們的款待。”
“這荒山野嶺的,找不到什么吃食,唯有這芋頭可堪一用,公子能喜歡就好?!?p> 楊雪楓向楚原回以了一抹溫婉的笑容,而后又取了一旁的竹筒遞到楚原面前。
“公子可曾渴了,要喝些水嗎?”
“謝過雪楓姑娘了?!背舆^竹筒,拔開塞子飲了一口清涼甘甜的山泉。
旁邊的杜紅菱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就有些不爽,幾欲開口打斷兩人的交流,但最終也只是有些不悅的抿了抿嘴。
親眼見證了楊雪楓從牙牙學(xué)語成長到現(xiàn)在,這小姑娘的性情她清楚得很。
為人外柔內(nèi)剛,辦事不偏不倚。
自己若是耍些小性子的話,不僅得不到她的安慰,多半還要被她教育一番,到時候一堆堆的大道理塞過來,不聽都不行,那可真真是要了親命。
不過,楚原接下來的動作,卻有些出乎了她的預(yù)料之外。
飲過山泉,再將竹筒還給楊雪楓之后,楚原稍微緩了口氣,伸手將自己的身體再支高了一點,然后便看向了坐在火堆旁的兩女,笑道:
“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受到兩位如此款待,自然也要回饋一些才是?!?p> 說著,只見楚原伸手往面前的空地上輕輕一拂,動用了他在昏迷期間恢復(fù)的文氣,從自己的洞天府界之中招出了一些糧食瓜果。
雖然數(shù)量不算太多,但品類很全,哪怕敞開了吃,也足夠倆女吃上那么幾頓了。
見此情形,無論是杜紅菱還是楊雪楓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雖然她們之前已經(jīng)見識過楚原的諸多不凡,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人。
但如今他都已經(jīng)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身處在這遠(yuǎn)離人道法域的深山野林之內(nèi),卻還是能做到虛空造物這樣的事情,這可實在是令人驚訝不已。
畢竟,這可是在人道法域之外啊......
此世自從人族興盛起來之后,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共計九朝七千二百年,在這七千多年的時間里,人們早就對人道法域的偉力擁有了足夠的了解。
哪怕只是一名平民百姓,他也能從各種流傳下來的傳說之中,知曉一些人道法域的神威。
而由人道法域?qū)iT衍生出來的文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幾乎都能夠代表“天道”而專門修習(xí)文道的文人修士,甚至都能被認(rèn)為是執(zhí)掌天命的存在。
也正因為如此,楚原之前在安民莊里展現(xiàn)出那般近乎改天換地的神跡,與憑空將沐青衣召來治病的那種大變活人的手段,大家見了雖然震驚不已,但卻沒顯示出太多的不可思議。
因為人道法域等于無所不能的這個概念,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年的驗證之后,幾乎已經(jīng)烙印在了所有的人類心中。
但無論文道修士有多厲害,那都得有個前提,就是他必須身處于人道法域之中。
只有當(dāng)這兩者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存在。
可如今三人所處的位置,可是位于大慶十九州之外的“瑤州”?。?p> 就算距離大慶最南端的欽州,也有上千里之遙,屬于未曾開辟的偏遠(yuǎn)之地,雖然也有人類棲息,但大多都只是些尚未開化的蠻人山民,他們的文明程度還處在部落時期,連通用的文字與語言都不全面,遠(yuǎn)遠(yuǎn)供應(yīng)不起人道法域的拓展與延伸。
但楚原卻生生托著一幅重傷之軀,在這個遠(yuǎn)離人道法域的地方,還使出了這般無中生有,創(chuàng)生食物的手段,這又怎能不令人心驚?
越是懂得其中道理的人,就越明白這其中的不凡。
只是,在場的兩人倒也并非尋常之輩。
楊雪楓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后,很快便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隨后便為楚原高興了起來。
而杜紅菱則更是只稍微驚異了一番楚原憑空造物的手段,接著便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這些被楚原弄出來的食物上面。
畢竟,這幾天她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真的是餓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