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掛我就被阿鑫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從哪躥出來甩了我一個大比兜,可自從他嚇唬完我以后,接下來的三天我都極少說話,我將此稱之為‘后遺癥?!?p> 中途我去派出所又問了一次,這次他們當著我的面播放了監(jiān)控錄像,我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沉默良久,慢慢起身說了句‘抱歉’后,挪出了警局。
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我該爭取,該大喊,最起碼該反駁。
別天真了,現實告訴我們,一潭死水里你激起的浪花最大,那你便最早被吃掉。
二十多年活著的經驗告訴我,該認慫的時候別反抗,不然來拉你的肯定不是‘滴滴出行’,而且‘精神病院客車’。
我最大的優(yōu)點便是自知之明,如果未來有朝一日喪尸圍城,那我肯定不是生化危機里殺出重圍的愛麗絲,而是早就淪為喪尸大隊的無名小卒,反正打不過,不如加入他們。
從派出所回去的路上,我為自己挑選了份今日的晚餐:烤熱的爐子,金黃的脆果,焦香的氣味,升騰出的蒸汽夾雜汽車尾氣,這種人間煙火有個廣為人知的名字,煎餅果子。
與老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后,我手中美食的香氣劃過一旁報刊老板的鼻子。
等等,報刊?有什么東西晃進了我的眼睛,我一步步退了回去。
“老板,”我指著他身后的日歷,“這個多少錢?”
“去年的,”老板說這話時頭都沒回,他被三分鐘解說電影吸引了。
我打開微信直接掃碼,他的手機立馬彈出到賬二十元的消息,這可能是唯一可以分散電影解說的魅力的事,“沒事,我就要它?!?p> 他抬起頭撇了我一眼:“我還以為多大手筆,”可能念著那也是廢紙一堆,他隨手扯下甩給我。
買臺燈十塊,過期的日歷二十,是不是覺得我腦子不正常?
可這日歷上的圖畫我見過,在那天樓道里追我的人的臉上見過。
明明只是找到了同款圖案,我卻猶如從無頭蒼蠅變成了千里追蹤,“老板,你這日歷從哪進貨的?”
“忘了,”也不怪他不回答我,畢竟他手底下的解說已經開始下一集了。
此刻我的心里有什么東西得到了釋放,突然找到的日歷像是指引成功的第一步,我甚至有絲期待想再見一次追我的那個人。
這日歷說起來神了,比廟里求的符還神,我一連數日的生活回歸于平淡,我刻意尋找的時候,他就會將自己的小尾巴藏起來。
有天夜里風雨大作,順著廁所的通風口聽出入,門外的風在吹哨,雨水就是子彈。
我額間的汗也是,滴答滴答打濕枕頭,我在夢里見到了地獄:拉人的牛頭馬面,審罪的判官,行刑的劊子手,一片猩紅。
和那場景格格不入除了我,還有一人,他和我一樣沒人理,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意思咱倆可以組個隊。
他回頭的時候,我周身血液在沸騰后凝固,因為,我看到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