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奧爾登·貝洛克先生被害現(xiàn)場的勘查一直持續(xù)到了凌晨十二點?；蛟S讀者不禁要問，勘查現(xiàn)場是從大約下午五點半開始的，如今到了十二點才結(jié)束，那就是說這項工作用了大約六個半小時——何必要用如此長的時間呢？這種疑問不無道理——一般現(xiàn)場的工作通常是不需要那么多時間的，但這次的案件關(guān)系重大（一是因為全國商業(yè)界的重頭人物伯特倫·阿特金斯先生被害；二是由于在這天下午《時報》的晚報上，刊登了那封兇手寫來的匿名信，所以使得社會各界對這案子顯得頗為關(guān)注，社會輿論對警方的壓力也相當大），而且經(jīng)過了第一次的檢查后，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再加上在其他方面的調(diào)查仍沒有絲毫進展，對那個好似無形的兇手的了解接近于零），因此既為避免被輿論說成“無事可做”，又懷著一種僥幸的心理，于是便對這唯一能證明兇手的存在的殺人現(xiàn)場進行了多次重復的勘查，但盡管這種工作已進行到了警方的耐心和精力都被消耗得幾乎全無的地步，所掌握的實質(zhì)性的線索卻依然寥寥無幾。
稍微有些價值的線索有兩條。其一便是那寫在地上的“謀殺B計劃”的筆跡，經(jīng)專家鑒定，這和阿特金斯被殺現(xiàn)場地上的字跡以及那封匿名信里那三個用手寫的短語的筆跡是完全相同的，肯定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從這點來看，再加上這兩宗命案兇手使用的刀具型號一致，手法也完全相同，因此可以推斷，這兩宗命案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或同一伙人所為）。
另一條線索在阿特金斯先生被殺時暫時沒有向讀者交待，恰巧這在貝洛克先生被殺現(xiàn)場也發(fā)現(xiàn)了類似的線索（這也是第二條有價值的線索），而且這發(fā)現(xiàn)也有一定的份量，它排除了殺人兇手是一伙人，因此必須在這里交待一下。阿特金斯先生被殺的房間半年前就被租出去了，但從房內(nèi)幾乎毫無裝飾設(shè)備來看，那房子應(yīng)該是很少有人去的，所以地上沾滿了灰塵——同樣，貝洛克先生遇害的那幢大樓已被廢棄了多年，幾乎無人來往，因此地上也滿是灰塵——由于地上的灰塵極多，因此被害人和兇手的足跡便清晰地印在了地上。阿特金斯先生被害現(xiàn)場只有兩種足跡：一種是阿特金斯先生的，另一種是來歷不明的27.5厘米的鞋印（這被推斷為應(yīng)該是兇手留下的）。貝洛克先生被害現(xiàn)場也只有兩種鞋?。贺惵蹇讼壬暮鸵环N27.5厘米的鞋印。兩個命案現(xiàn)場的27.5厘米鞋印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這兩個現(xiàn)場鞋印的左腳后跟處都有一個不規(guī)則但形狀相同的被磨損印跡，因此可以斷定兩個現(xiàn)場的鞋印是由同一雙鞋留下來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從兩個現(xiàn)場那些足跡的步伐來看，步伐都有些特別——這大概是兇手走路習慣的緣故（由于這個步伐的特別之處這里不太方便透露，再說與后來案件的偵破也沒有太大的聯(lián)系，所以我就不詳細記敘了）。兩個現(xiàn)場步伐的特別之處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兩宗命案的兇手的走路習慣是一樣的。這么說來，兩個命案現(xiàn)場都只發(fā)現(xiàn)了被害人和兇手的足跡，兇手的鞋子和走路習慣都是一模一樣，由此推斷，兇手是一個人而不是一伙人。
兇手的殺人方式極其殘忍。先將欲殺死的人綁在一張椅子上，使其動彈不得，然后將其按?。榱朔乐贡缓θ说膾暝滩恢幸Σ课唬?，最后對準其心臟部份就是一刀，便了斷了一個生命。這真是太可怕了！特別是一想到被害人當時被牢牢綁住，眼前的兇手握著屠刀正漸漸靠近過來的情景，我便全身上下感到毛骨悚然。
整個警署的人，以及我、吉爾伯特和克蘭都被兇手的殘暴激怒了。雖然回到警署已是凌晨十二點半了，而且昨晚（嚴格地說，應(yīng)該是前天晚上，也就是阿特金斯先生被殺的那天晚上），大家為了等待案情的新線索而一夜沒睡好，所以現(xiàn)已十分乏倦了，但一想到那可惡的兇手至今還杳無音訊，大家便毫無休息的心思，于是一起在這不眠的深夜探討起了案情來，希望能夠推敲些兇手的線索，以便阻止那詛咒的預言中的第三個殺人計劃的發(fā)生。
“吉爾伯特，我覺得這案子總有些怪怪的。”首先發(fā)言的是格倫。
“你說說看。”
“首先，是貝洛克先生被殺現(xiàn)場留下的印度香味。馬克對印度香味使我有一個想法：兇手是不是知道我們會使用警犬，而特意用印度香味來掩蓋自己的氣味……”
“我看不大可能。”吉爾伯特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宗命案都是經(jīng)過事先精心策劃和安排的，現(xiàn)場也是事先布置的（那地上的大字不正是事先寫上去的嗎）。兇手如果要用印度香味來掩蓋自己的氣味，那么在第一起謀殺案中他為何沒有撒下香味？”
“因為兇手謀殺阿特金斯先生的時候你們就在門外準備撞門而入了，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于是殺完人就匆匆逃跑了，而沒有來得及撒上香味?！?p> “那你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本來是打算撒的，是嗎？”
“對?！?p> “那我們來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盛印度香的容器嗎？”
“沒有。那一定是兇手帶走了……”
“馬克去過阿特金斯先生被害現(xiàn)場嗎？”
“在案發(fā)半個小時后去過一趟，那時我們已經(jīng)在回警署的路上了。”
“馬克有什么反應(yīng)嗎？”
“毫無反應(yīng)?！?p> “這就對了。兇手如果用印度香味的目的在于遮掩，那他應(yīng)該事先會在自己的身上撒上香味，而且印度香又是那么濃烈的香味，應(yīng)該會殘留一點在現(xiàn)場吧。馬克那么靈敏的嗅覺，并在案后不久后到了現(xiàn)場，應(yīng)該會聞到那味道的，而無論多么微弱的印度香味都足以使它產(chǎn)生強烈的反應(yīng)……”
“那么你的意思是兇手在第一宗兇案里根本沒打算使用印度香味……太奇怪了，這真是個神秘的兇手……那他在第二宗兇案中使用那香味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我還不清楚。但我猜想那香味的意義絕不在于掩飾什么氣味，而是和第一宗兇案現(xiàn)場的某一件東西有關(guān)……”
“你知道是哪件東西嗎，吉爾伯特？”
“我想到了，但還不能完全肯定，所以暫且不說……對了，你剛才那一番話倒使我想起了一件事：在第一宗兇案中，兇手殺完人后是匆匆逃跑的，那地上有沒有留下他逃跑時的鞋印？“
“現(xiàn)場有一組步伐很大而且較模糊的鞋印，我想這就是吧?！?p> “這些鞋印從步伐來看有什么特別嗎？”
“和兇手其他的鞋印一樣，它有一些習慣性的與常人不同之處，我們可以根據(jù)這個判斷任何其他的鞋印是不是這個兇手留下來的?！?p> “嗯……兇手殺人的方式極其殘暴，”吉爾伯特若有所思地說道，“從這點來看，這兩宗命案很有可能是仇殺，所以我們就從調(diào)查阿特金斯先生和貝洛克先生的背景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出個突破口。”
第二天一清早，記者卡爾文便來到了警署。
“各大報紙都登出了奧爾登·洛克先生被殺的消息?？磥?，這案子越來越有趣了。怎么樣，案情有什么進展了嗎？”卡爾文一見到吉爾伯特便這么問道。
“目前的情況還不得向外透露……很抱歉，卡爾文，我們必須對案情保密，就連昨天（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今天凌晨）我們商討案情也沒有讓你的朋友克蘭參加。我們不想讓你們把案情的進展情況過早地公布出去?！奔獱柌睾車烂C地說道。
卡爾文并沒有什么抱怨，他對吉爾伯特微微一笑，相當友好地說：“我也很理解你們的苦衷，你們當然不希望兇手探聽任何警方行動的風聲……不過沒關(guān)系，有些線索我和克蘭會親自去找的?！苯又叩娇颂m身旁，嘀咕了幾句后，兩人便迅速向門外走去?？栁膭傄叱鼍鸬臅r候，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走了回來，對格倫說：“能借我?guī)讖埜寮垎?？我的筆記本忘帶了，身上又沒有其他的紙……”
格倫一邊拿起一疊足有三十幾張右下角均印有“國家警署”字樣的空白稿紙一邊問：“你是要用這紙寫報道嗎？”
“不是的。我們寫新聞一般都是用電腦的。我向你借稿紙只是想用來做一些采訪的記錄……所以用不了給我這么多?！?p> “沒關(guān)系，全拿去吧。還有一點我不明白：克蘭身上應(yīng)該有個記錄本（我昨天還看見了），你為何不讓他幫你做記錄？”
“記者的記錄本屬于私人的保密品，怎能讓別人……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卡爾文便向門口跑去。不一會兒，他和克蘭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嗯……真搞不懂……”格倫顯然搞不懂卡爾文臨走時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的含義。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其實卡爾文最后那句話的意思也不難理解?！奔獱柌赜靡环N很輕松而稍帶些不屑一顧的語氣說道，“這是私心在作怪呀?？栁膽?yīng)該有著相當杰出的才能，要不然他那么年輕，怎么會讓老資格的記者對他惟命是從……如果克蘭做記錄，卡爾文會擔心記錄不全；而如果他記錄在克蘭的本子上，又怕克蘭得到自己的記錄后會搶到頭條新聞……所以他寧愿向你借稿紙了……不扯遠了，談點正事吧。我打算待會兒到阿特金斯先生家去一趟。”
“就我、你和查理三人去，行嗎？”
“科爾曼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
“那就我們?nèi)税?。嗯……還有件事，諾克斯警官現(xiàn)在在哪，格倫？”
“應(yīng)該在兩個兇案現(xiàn)場的其中之一。”
“待會你給他打個行動電話，要他到貝洛克先生家去查一查。”
須臾，我們便來到了頗有西班牙建筑風格的阿特金斯公館。這幢公館極其豪華，周圍的花園和水池盡顯了貴族的氣質(zhì)，但我卻覺得它被一層陰影所籠罩著。二十年前，老阿特金斯先生在這里神秘地自縊身亡，接著所有老傭人莫名而亡；而到了今天，伯特倫·阿特金斯又慘遭殺害。這不祥的房屋給我的感覺，預示了事后吉爾伯特的一番感慨：“阿特金斯的公館蘊藏著這幾宗令人觸目驚心的命案的殺人動機！”
在公館里接待我們的伯特倫·阿特金斯的外甥弗吉爾·喬特（Virgil Choate）。他的年齡據(jù)說是三十三四歲，但在我們看來，他似乎要比這個歲數(shù)老上許多——他的雙鬢已經(jīng)夾著不少白發(fā)，走起路來也稍有些不大明顯的一瘸一拐，像是被疾病纏身的樣子。但他的精神好像十分的不錯，呈現(xiàn)出興奮甚至于歡喜的神情。我想，阿特金斯先生的死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因為阿特金斯先生除了他現(xiàn)已無任何其他親人，這么一來，阿特金斯外貿(mào)公司總裁的寶座和所有的遺產(chǎn)就都歸這位弗吉爾·喬特先生所有了?？伤脖憩F(xiàn)得太冷血無情了吧！自己的舅舅慘死于非命，而他卻歡心于財富的繼承，全無失去至親的傷痛之感。因此，我們一行三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
在先進行了一番客套的相互介紹之后，我們便坐了下來，開始了正式的談話。喬特先生習慣地用左手點燃了打火機，右手拿起一支雪茄，點著抽了起來。
首先發(fā)問的是吉爾伯特：“喬特先生，你舅舅在遇害之前有什么不對勁或是異常的舉動嗎？”
“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只是在接到那綁架貝洛克先生的人打來的電話后，舅舅顯得十分的焦急，他說無論如何也要將貝洛克先生給贖回來?！?p> “不論綁匪提出多么苛刻的條件嗎？”
“這我可不大清楚，但我覺得舅舅當時的態(tài)度是這樣的?！?p> “你難道不感到奇怪嗎，你舅舅竟會為一個只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的人而愿付出任何代價……”
“我想你們還不太了解舅舅與貝洛克先生之間的關(guān)系——那不是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用夸張點的詞來形容，他們倆可說是出生入死、共患難的好友?！?p> “難道他們共同‘患難’過？”吉爾伯特在提問的時候眼里突然反射出一絲靈光——這是只有身為好友的我才能看出來的。
“我想他倆是經(jīng)過了一次磨難的?！眴烫赜沂帜弥┣?，左手輕按在額頭，像是在回憶著往事，“我記得舅舅曾對我說過，他和貝洛克先生在很多年前一同經(jīng)歷了一次人生的大賭博——他說那是一個事關(guān)自己前程但又危險重重的冒險，他還說自己是把性命押為賭注的……結(jié)果他倆在賭博中贏得了勝利，從此前景一片光明，他倆也因為那次難忘的經(jīng)歷而變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友。”
“你舅舅有沒有向你提起這個‘大賭博’的具體經(jīng)過呢？”格倫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完全沒有提?！?p> “那么他是在什么時候特別對你提起這個‘大賭博’的呢？”吉爾伯特問道。
“他也不是特別提起的，而是自言自語地隨口喃喃念出的……這大概是在得知貝洛克被綁的那一天，而且是在接到綁匪要求付贖金的電話后?！?p> 這時我又想起了二十年前老阿特金斯神秘自殺事件。這個事件當時在最初并不認定為是自殺，因此伯特倫·阿特金斯曾被當作了兇手的嫌疑犯而傳訊過，但卻因有兩個人為其提供了不在場證明而使其洗脫嫌疑。在這之后，那案子便沒有了線索，接著警方又得到了伯特倫·阿特金斯提供的“死者在去世前幾天情緒極其不佳，曾想過自殺”的口供，才勉強認定老阿特金斯先生是自殺身亡。現(xiàn)在想起來，證明伯特倫·阿特金斯不在現(xiàn)場的兩人中有一人正是奧爾登·貝洛克；我們從喬特口中得知伯特倫·阿特金斯與奧爾登·貝洛克曾一起經(jīng)歷了一場“大賭博”，而現(xiàn)在兩人皆被同一人殘忍殺害……這其中似乎有一些微妙的聯(lián)系?，F(xiàn)在不妨大膽假設(shè)，伯特倫對他外甥所說的“很多年前”正是二十年前，那次“大賭博”就是指殺害老阿特金斯先生，奪取遺產(chǎn)；這樣一來，貝洛克先生很可能事先已串通好，當年就為他作了不在現(xiàn)場的偽證，事后他倆之所以“親密無間”，就是因為不讓對方泄露秘密而相互討好的表現(xiàn)……這么一想，這個假設(shè)竟可使這些看似神秘的事實得到一一合理的解釋。真要是這樣的話，殺伯特倫·阿特金斯和奧爾登·貝洛克的動機很可能就是為了給老阿特金斯先生報仇了……還有一點無法理解，為什么老阿特金斯先生死后，他家的老傭人都莫名奇妙地死了？是為了滅口嗎？死的人也太多了吧？為什么死的都是老傭人而不是年輕傭人呢？……這里面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內(nèi)情。
當然，以上只是我個人的想象，事實究竟怎樣，暫時還無法弄清。但有一個心理上的推測卻使我的想象愈發(fā)接近事實。那就是，伯特倫·阿特金斯以前從未對他外甥喬特提起過“大賭博”的事，而是在接到綁匪（也就是這兩宗命案的兇手）的恐嚇電話后才通過“喃喃”念出的方式透露出了那次可疑的經(jīng)歷。這點是值得思考的。阿特金斯以前一直沒把那事說出來，我想是因為那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絕對不可外泄。后來，他受到綁匪的勒索和恐嚇，一定相當緊張、惶恐，時刻擔心秘密被揭穿，以致于精神恍惚，一時自言自語地將“大賭博”說漏了嘴，恰巧被喬特聽到——這個推測是符合情理和邏輯的。由這個推測可見，阿特金斯的“心病”就是“大賭博”，要不然他不會在恍惚之時惦記著那事以致于竟自言自語起來。這么說來，“大賭博”中一定有鬼。而問題極可能就在于老阿特金斯先生的自殺事件。
根據(jù)這些推理下去，兇手的動機正如我前面所說的，十有八九是復仇。殺伯特倫·阿特金斯是為老阿特金斯先生報仇，殺貝洛克是為了報復他當年所作出的偽證……這樣竟出奇地符合邏輯！兇手為了二十年前的血仇，有可能會出格地把伯特倫的親戚也殺掉，而現(xiàn)在伯特倫的親戚只剩一人，那就是弗吉爾·喬特，他很可能會填補“謀殺C計劃”犧牲者的名額——喬特(Choate)的第一字母正是C！
此刻，吉爾伯特和格倫已結(jié)束了和喬特的談話。我們站起身來，與喬特禮節(jié)性地道了個別后，便走出了房間。我立即將剛才的一切想法都小聲地告訴了吉爾伯特。吉爾伯特對我的看法似乎并不是很感興趣。他只是對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我的看法早就考慮過了，而此時。他正思索著新的問題。
“格倫，”吉爾伯特突然說道，“我們剛才得到了喬特的允許，可以到這公館四周隨處調(diào)查，是嗎？我現(xiàn)在想和這里的傭人談一下?！?p> “你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
“是的。但我不知這發(fā)現(xiàn)到底是毫無意義還是舉足輕重?！奔獱柌剡呎f邊領(lǐng)著我們向一個迎面而來的女傭走去。
這是個二十出頭相貌平平的女傭。我們在作了一番十分簡短的自我介紹后，得知她叫莫娜·林德(Mona Lynd)。
“請問你們主人的腿腳是不是有一點點不方便？”吉爾伯特問。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莫名奇妙。使得莫娜·林德因感到奇怪而半天沒有作聲。過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小聲地回答：“是的。主人的右腿受了點小傷，所以走起路來有些輕微的一瘸一拐?！?p> “受傷了？意思是說他不是先天的啰……他是什么時候受傷暫？這點很重要，請具體地回答?！?p> “今天是12月14日吧。我記得主人是在12月12日，對，就是前天受傷的。說來也怪，早晨出去還好好的，中午一回來右腿便受傷了?！?p> 這時，我終于明白吉爾伯特的那個奇怪問題的用意了：前天，也就是12月12日，正是伯特倫·阿特金斯被殺的日子。讀者應(yīng)該還記得，當時我們趕到案發(fā)現(xiàn)場，兇手就急急忙忙地從二樓跳窗逃跑了。從二樓跳下來，腿有可能會受傷。兇案發(fā)生和兇手跳窗逃跑的時間是12日的上午，這個時間正好和喬特在12日“早晨出去還好好的，中午一回來右腿便受傷了”這一事實相符！這么說……不，現(xiàn)在還不能下斷語，喬特也有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把腿弄傷了，只是時間有些巧合罷了。沒有證據(jù)，就不能輕易作判斷。
“我們把這個事向喬特問個清楚吧?？纯此耐鹊降资窃鯓优獋??！蔽艺f。
“沒用的。如果喬特真的干了那事，他一定會找個借口來解釋腿傷，這樣一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我們現(xiàn)在還是著手找證據(jù)吧……這次果然沒有白來，這案子終于有了突破口了?！备駛惻d奮地說道。
接著，我們?nèi)擞衷诠^里調(diào)查了一番，但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線索。于是，我們回到了警署。警署里靜悄悄的，我的熟人——諾克斯警官、科爾曼、克蘭、卡爾文都不在。我閑著無聊，便又開始思考這幾宗神秘的命案。
喬特的確十分可疑，但目前沒有證據(jù)可以證明他犯下了殺人的滔天大罪，何況光憑他的腿受傷就斷定他是兇手這也太過武斷了吧！在不久前，我還懷疑喬特會是第三個犧牲者；可現(xiàn)在，這個印象卻越來越模糊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第三個犧牲者到底會是誰？
喬特真的會是那個神秘的兇手嗎？
正想到這里，我透過窗戶突然看見外面有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在警署的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吉爾伯特，你看到那個人了嗎？”我用手肘挺了挺吉爾伯特，說道。
“看到了。自從我們剛才走進警署，他便一直在這門口徘徊。”
“走，我們?nèi)タ纯此鞘裁慈?！?p> 吉爾伯特點了點頭，他叫上了格倫，領(lǐng)著我們朝那個可疑的人逼近。
對我們來說，這個可疑人物不是舊的疑惑的終止，就是新的疑惑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