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兩天過去了。
李均勝在京都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只求來幾株勉強續(xù)命數(shù)天的天材地寶,沒有求來足以逆天改命的神物。
當李均勝和白希廷找到蘇東的時候,蘇東已經行將就木,精神波動幾不可見,體內的源能也隱隱有失控的趨勢。
蘇東拒絕了能夠短暫續(xù)命數(shù)天的藥物,盤坐在自家陽臺,沐浴著落日的余暉,平靜地等待著最終時刻的到來。
客廳里,坐著李均勝、李雨曦、孫怡芳和白希廷,眾人皆是沉默,氣氛十分壓抑。
李雨曦感受著現(xiàn)場的氣氛,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忍不住問道:
“均勝伯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李均勝聞言看了李雨曦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搖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漸漸得,夕陽西下,最后一絲余暉也被夜幕吞噬。
深秋的夜伴著寒意一步步侵襲而來。
此時,蘇東的狀態(tài)已經極為糟糕了。
蘇東的麒麟源魂此刻布滿了裂縫,暗淡無光,精神波動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相反,沒有了精神力的約束,蘇東體內的源能波動極為劇烈,失控的源能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四處亂竄,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砰砰砰……”蘇東身體皮膚、肌肉、內臟炸開的聲音此起彼伏。
此刻他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七竅流血,體表也盡是猙獰的傷口。
客廳的眾人都是源師,不用肉眼去看,也通過精神力得知了蘇東此時的慘狀。
李雨曦放聲大哭:“蘇東哥哥,雨曦不要你死。”
蘇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精神力的不足,引發(fā)體內源能循環(huán)的失控,對肉體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而這些傷害累積起來也反過來加速了精神上的崩潰。
比起肉體上的痛苦,源魂被活生生吸干的痛苦才是生不如死。
此時蘇東的源魂,一個墨玉色的麒麟已經被迫顯現(xiàn)了出來,與奄奄一息的麒麟相對應的是氣息逼人的噬魂神針。
這一式源技來自無盡宇宙稀有種族噬魂獸的天賦能力。
噬魂一族因為其極低的繁衍能力和經常被大勢力捕獵的原因,數(shù)量極為稀少。
但每一只噬魂獸被培養(yǎng)到九階,一般情況下都足以換掉任何一位九階半神。
所以,如果你的勢力沒有半神,但是有噬魂獸,一樣不懼任何其他有半神的勢力。
因為只要你家的噬魂獸沒死,任何九階勢力都不敢輕易招惹你們。
噬魂神針,噬魂獸的天賦源技,同階之內,中者幾乎必死!
這就是噬魂獸威名傳遍整個無盡宇宙的原因。
此時,麒麟源魂身上的噬魂神針吸收了蘇東大量的精神力和血脈精華,變得更為邪異。
散發(fā)著詭異和危險的波動,客廳眾人在周圍窺探的精神力都隱隱要被其吸收。
驚得眾人紛紛將精神力收回,只用源魂去側面感應,不敢再直接窺視。
雖說噬魂神針一旦目標死亡就會消散,從未有過再尋目標攻擊的先例,可誰也不敢去賭那個萬一。
此刻,蘇東的精神世界里,程瀟正在焦急地呼喊著。
“老鐵,快想想辦法,我不想再死一次?。 ?p> 蘇東的精神體已經極為暗淡了,有氣無力地說著:“沒法子,被噬魂神針弄死的天才,我也不是第一個,沒有辦法的?!?p> 雖然嘴里說的沒有辦法,蘇東依然在努力調動僅剩不多的精神力,來抗衡噬魂神針的恐怖吸力。
到了如今地步,這般作為也只是垂死掙扎。
隨著精神力的耗盡,蘇東的抵抗徹底崩潰,整個精神世界轟然崩塌。
外界,麒麟源魂上的光華完全消失,一條條裂縫迅速爬滿了其周身,緊接著炸開,化作塵埃,消失不見。
最后一剎那,噬魂神針爆發(fā)出恐怖的吸力,將蘇東的源魂和精神世界炸碎的所有碎片全部吸收,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
隨后,這一式恐怖源技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緩緩消散。
整個貧民區(qū)上空出現(xiàn)一個千丈高的麒麟虛影,本該豐神俊逸,象征祥瑞的異獸,此刻卻是滿身詭異的黑色,哀嚎著漸漸淡去,消散在天地間。
遠處佇立在房屋頂端,朝著這邊張望的執(zhí)政官王鑫和源師協(xié)會會長張宇飛注視著這一切。
“又一位天才隕落了,還是第一序列?!睆堄铒w感嘆道。
“可惜了,我禹城本來至少可以誕生一位半神的,卻被萬族的渣滓和那些人族蛀蟲給毀了?!蓖貊慰粗炜罩邢诺镊梓耄锵У卣f著。
……
另一邊,南宮青云和他父親南宮峰也看關注著。
“父親,你快看,蘇東他……”南宮青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父親用精神力壓制了回去。
一段精神波動迅速傳入南宮青云腦海中:“青云,你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表現(xiàn)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你是生怕不會刺激到李均勝是吧?我之前怎么和你說的?”
南宮峰的精神力像是一把鐵鉗一樣夾著南宮青云的嘴巴,一直到他回復:“痛痛痛,父親,我知道了?!边@才松了開來。
南宮青云揉著已經有些輕微紅腫的嘴唇,卻是徹底安分下來,再也不敢鬧幺蛾子了。
南宮峰看著遠方,瞳孔里倒映著正在消散的麒麟虛影,語重心長地說道:“青云啊,你身為我們南宮家的繼承人,不能只憑借自己的喜好做事?!?p> “你娶袁莉婭已經是極限了,真把李均勝得罪狠了,我們就得面對整個李家了。”
“李家可是號稱神座之下第一家族,就是半神也不會輕易去招惹他們?!?p> “你明白了嗎?”南宮峰眺望遠方,負手而立。
旁邊的南宮青云看著父親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孤獨而寂寥。
“我在的時候,可以為你的任性兜底,有一天我走了,誰會為了你和那些綿延千百年的大家族、大勢力對上?”
聽到這里,南宮青云沉默了。
……
蘇東家,李均勝臉色木然地盯著空空如也的陽臺。
李雨曦已經哭成了淚人,不停地呢喃著:“蘇東哥哥,你別死~蘇東哥哥,不要丟下我?!?p> 孫怡芳紅著眼眶,雖說另有任務,可畢竟是自己親自守護了九年的孩子。
哪怕是一個寵物,都要心疼地不行。
更別說是一個朝夕相處的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喊了她九年芳姨的孩子。
如今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折磨至死,徹底魂飛魄散,消失不見。
孫怡芳現(xiàn)在胸口像是堵著一塊石頭,沒有絲毫任務完成,能夠與家人長久相伴的喜悅。
蘇東真正死亡的這一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他的父母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什么他父母留下的,能夠逆天改命的寶物生效。
一代新星還沒有成長起來,就此落幕。
白希廷在噬魂神針徹底消散后,才敢釋放出精神力來感應周圍。
白家但凡能夠成為源師的,幾乎人人都精通精神力。
白希廷的精神力像是一張大網鋪開,先是仔細查看蘇東隕落的地方,除了散落的血肉塊,再沒有一絲一毫屬于蘇東的精神波動存留。
確認蘇東徹底死亡后,又將精神力擴散到外界。
七階的精神力像是一陣潮汐般蠻橫地掃過整個貧民區(qū),甚至向整個禹城擴散。
這期間,不少強者都心有所感,有的知道白希廷的身份,搖搖頭不動聲色。
不知情的忌憚于如此強度的精神力,主人必然十分強大,即使皺著眉頭也不敢跳出來。
直到蘇東死亡,他的父母都沒有出現(xiàn),大概率是真的失蹤在冥王星K-086秘境了。
白希廷收回精神力,轉身對著李均勝歉然道:“大師,小子冒昧了,望您海涵,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jié)哀,我回京都了?!?p> 李均勝此刻神情木然,也沒有回應白希廷。
他也不以為意,沖著李均勝一拱手,又朝著孫怡芳點了點頭,推門離開。
雖說站在白家的立場,李家扶持的天才死去應該高興,可他依然覺得內心沉甸甸的。
近幾年,萬族在藍星的活動越來越頻繁,不斷扶持反人族的黑暗勢力,竊取機密,暗殺頂級研究員和天才源師,造成的破壞越來越大。
如果真的有一天,萬族再次大舉來襲,承平已久的藍星人族能否抵擋萬族兵鋒?是否還有當初前赴后繼,視死如歸的勇氣?
蘇東這已經是近千年來藍星聯(lián)盟被萬族和黑暗勢力害死的第八個頂級序列天才了。
人族外患猖獗,內斗不止。
搖了搖頭,自己一個小人物,這些讓大佬們去頭疼吧。
……
在蘇東家不遠處的一個垃圾堆里,一個乞丐在不停地翻找著吃的。
乞丐身著灰色的粗布衣服,上面打了不少補丁,滿是污漬。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每次找到的食物都沒有被真正吃下,最終悄悄被丟在了身旁的一個垃圾袋里。
一直等到麒麟虛影散盡,原本在蘇東家的幾位源師都相繼離開。
這個平時被人叫做張九的乞丐才裝作隨意地從蘇東家所在的小區(qū)附近經過。
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一番,沒有感受到任何生命跡象和精神波動,才慢悠悠地離開。
走出很遠的一段距離后,乞丐把手里的垃圾袋一扔,輕盈地在小巷里奔跑起來。
一直到快出貧民區(qū),張九才在一處廢棄飯店的后門處停下腳步。
在一陣黑光閃過后,消失不見。
緊接著不一會,數(shù)百米外的地下污水通道里,一團黑影顯現(xiàn),并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中心區(qū)移動著。
在加入血色國度前,張九是一個真正的乞丐,整個禹城的地下污水管網系統(tǒng)分布早已爛熟于心。
在覺醒前,靠著鉆下水道躲避了無數(shù)的追殺。
直到大家血色國度的人找到他,帶他覺醒,才成為了一名黑暗源師。
至于血色國度為了讓一名成年人覺醒到底做出了多么慘絕人寰的事,有多少無辜之人喪命。
他才不管呢,早已受夠了在寒冬中睡在冰冷橋洞下的瑟瑟發(fā)抖和在垃圾箱翻找食物時受到的冷眼嘲諷。
在他剛被送進血色國度的據(jù)點,穿上干凈的衣物,吃著熱騰騰的飯菜的時候,他就覺得這里是天堂。
雖然他后來很快明白血色國度是什么地方,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據(jù)點的負責人甚至都不用拿性命來威脅他,只是威脅讓他回去繼續(xù)過以前的乞丐生活就輕松拿捏住了他。
于是,都不用怎么洗腦,成功覺醒的張九成為了血色國度禹城分部的“眼睛”。
為他們打探了無數(shù)的消息,包括蘇東的個人信息、日常行蹤。
蘇東平時周邊隱藏的高手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畢竟,他覺醒后就一直保持一階的修為,甚至使用了血色國度給予的能夠屏蔽源能波動和精神力的寶物,再加上良好的偽裝。
讓張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乞丐。
誰會在意一個乞丐呢。
張九從地下污水管道一直潛行到了中心區(qū)邊緣的一家公共廁所。
出來時已經是變成了一副青年人打扮,穿著一件格子襯衫和棕色休閑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
穿過兩條街,進入一家酒吧,走到吧臺喊了一聲:“一杯藍色妖姬。”
沖著端過酒的服務員眨了眨眼睛,端起酒放在鼻尖仔細嗅了嗅,然后一飲而盡,坐在吧臺前陶醉了起來。
服務員一直到換班,才來到酒吧倉庫,憑空召喚出一張紙,以精神力為筆,刷刷幾筆寫下:“任務完成?!?p> 一揮手,只寫了四個字的白紙消失不見。
南村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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