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自為之
陸曉澤盡量心無旁騖地吃飯,不去理會從梓漆隔壁散發(fā)出的怨念,兔鳴卻沒法無視。
她肉眼可見地難堪起來。
好在熊可比她還不自在,她直接起身就走了。梓漆也想起身去追,卻被兔鳴用眼神攔下。
“讓她一個人待會吧,她現(xiàn)在估計不想看見我們?!蓖螟Q柔聲道。
曉澤覺得這話確實不錯。熊可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心里咒罵他倆了,但梓漆不過去的話事情恐怕會變得無可挽回。
梓漆倒是聽話得很。他望著熊可的背影,臉上很掙扎,身體卻沒動。
紅裳似乎忙完了事情也來了,兔鳴和她說了剛發(fā)生的事,她的眼神一下變得不滿。
眼看這里就要演變成修羅場,陸曉澤提前抽身,打了個哈哈轉(zhuǎn)回了晚晚這邊,長舒一口氣。
“梓漆大哥拿刀在后面追你?”
晚晚笑嘻嘻地抬頭調(diào)侃他。
“還要恐怖,再不走就要一塊死在沙發(fā)上了?!彼b模作樣地摸了摸手臂上立起的汗毛。
“你在彈什么?”
“悲傷練習(xí)曲,也是肖邦的?!?p> “你來錯地方啦?這可是派對?!?p> “他們又聽不出?!?p> 二人相視一笑。
陸曉澤將鋼琴上的盤子拿下:“這首彈完吃點東西,我們?nèi)ス涔?。?p> “那肯定,總不能在這坐到老死?!?p> 一曲彈罷,二人下了樓,從后門出去竟然還有花園。中心花園的地基之大真是別的地方都不能比的。
茂盛的藤蔓植物爬滿了籬笆,色彩斑斕的花朵在微風(fēng)中搖曳,宛如天然的錦繡畫卷。而遠(yuǎn)處的池塘泛著碧波,如同一面鏡子,將玻璃別墅的美麗映襯得更加動人。
腳下是人造的碎石小徑,兩旁錯落有致地堆砌著些假山石,草坪上種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名貴花草。
曉澤突然感到清也的住處有點過于低調(diào)了,哪怕沒有搭檔,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單人房往奢侈上造,她一定是有這個實力的。
至于為什么沒這么做,可能清也就是喜歡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吧,她的氣質(zhì)就和她的屋子內(nèi)飾一樣優(yōu)雅疏離。
兔鳴的池塘里養(yǎng)了些鯉魚,有一條突然躍了起來,嚇了二人一跳。
“這一條每天都想跳出來,它已經(jīng)這樣很多次了?!?p> 男人的說話聲給了二人二次驚嚇,定睛看,發(fā)現(xiàn)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坐在池塘邊的長椅上,被矮草墻遮住了而不甚明顯。
他手中握著一塊派對上的面包,揪了塊面包屑扔進(jìn)了池塘里。
“嚇到你們了?我叫辛紀(jì),你們二位是生面孔啊?!?p> 辛紀(jì)的語調(diào)不急不緩,他掃了眼二人,眼中沒有一絲打量,似乎對新人并無興趣。
“小澤,這是我搭檔晚晚。辛前輩怎么一個人在花園里?”
陸曉澤也找了兩塊池塘邊的假山石,扶晚晚坐下。
“年紀(jì)大了,待在里面受不了,出來透透氣?!彼^續(xù)低頭喂著魚。
曉澤不說話了,對于普通人來說,四十歲都是一個壯年時期,何況是幸存者。
辛紀(jì)看上去面色紅潤、身形挺拔,肌肉線條流暢有力,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可沒什么說服力。
男人見二人都不再開口,嗤笑一聲:“逗你們的,里頭有一堆我的死對頭,進(jìn)去干嘛?!?p> “那前輩為什么來參加派對呢?”晚晚聽了實在不理解,既然來了不自在,到這來干嘛。和熊可一樣來找主人麻煩嗎?
辛紀(jì)看了看晚晚,她生得周正又乖巧,確實討人喜歡,何況年紀(jì)又小,他便多說了幾句。
“兔鳴靠人脈幫過我不少忙,她開派對我總歸要來撐場子的。你們呢?又想來這做什么?彈鋼琴和吃飯都不用特地跑過來吧?!?p> 別墅二樓是開放式大陽臺,正面對著后花園,辛紀(jì)就在花園長椅上觀察著二樓的一舉一動。
能撐得起場子的必然是大人物,陸曉澤來時就看見男人胸口掛著青客的標(biāo)志。江野說過欽北的大營地當(dāng)屬青客,辛紀(jì)十有八九是青客的話事人。
曉澤笑道:“我們新人還能做什么,當(dāng)然是蹭一下鳴姐的人脈了?!?p> 辛紀(jì)不知為何再次冷哼,但曉澤能感受到他對二人并無惡意。
“人脈是吧,那我作為她一個人脈,給你市長帶句話?!?p> 讓新人給市長帶話,這大叔在想什么,是嫌他們混得太好了嗎。
陸曉澤腹謗著,面上卻是不顯,順從地答應(yīng)下來。
“看到這條鯉魚了?它無時無刻都想上去,可是它知道上去有什么嗎?他就像這條鯉魚,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這兒沒龍門給他跳,上去就是死路一條?!?p> 好了,現(xiàn)在陸曉澤知道這話是萬萬不能和鬼車說了,不然自己才是這條鯉魚。
“不敢說?”辛紀(jì)見二人臉色僵硬,嘲弄地笑看他們。
“沒什么不敢說的,就說青客市長勸他好自為之?!彼玖藟K面包扔了進(jìn)去,欣賞著群魚爭食的景象。
市長?陸曉澤心頭一顫。一開始以為來人最多是個青客說得上話的管理員,沒想到直接就是市長了。
兔鳴的人脈已經(jīng)廣成這樣了嗎?
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無措間,曉澤下意識地看向那座熱鬧的別墅。
他仍是沒法習(xí)慣末世下的奢靡,好像夢一般。外頭的普通人在日日躲避著喪尸和各種感染者的入侵,幸存者卻可以肆意開派對。
注意到陸曉澤視線的轉(zhuǎn)移,辛紀(jì)也扭頭看別墅。
“很奇怪?”
“有點?!睍詽尚α耍扒拜吙隙ㄓX得沒什么,但是我才來新世界沒多久,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模式?!?p> “新世界和你想象中不一樣嗎?”辛紀(jì)目光玩味。
他微微搖頭:“很不一樣。幸存者要想在廢土活著很容易,可在新世界活著卻好像不那么容易?!?p> 新世界不是廢土,或者說,不止是廢土。
“新人能想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我這營地現(xiàn)在還有很多傻小子以為在這只要打僵尸就行。哼,又不是街機。”
辛紀(jì)掏出一只精致的金屬打火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算了,不在這抽了,免得兔鳴又要來鬧。我去吸煙室了。”
他站起身,把剩下的一大塊面包隨便撕了撕,全部灑進(jìn)池塘中。一時間,池塘的水面上密密漂浮著大量碳水化合物。
晚晚見了,有些擔(dān)心這些鯉魚的肚子和池塘的水質(zhì),這花園可比她舊世界時擁有的花園漂亮多了,要是池塘被毀了可是件讓人心疼的事。
“小姑娘,”晚晚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出來了,立刻慌張地抬頭,“有什么需要就來青客,我這營地比鬼車那小子的稍微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