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妃……”安平王悲憤交加,一不留神,黑衣人的單刀劃過臉頰,頓時滴血如流,染紅了衣袍。
魯護衛(wèi)大聲喊:“眾護衛(wèi),掩護王爺先走!”
眾護衛(wèi)聽見命令,一齊沖開黑衣人,在安平王身前形成陣勢,掩護安平王后退。
黑衣人的主要目標(biāo)是安平王,見眾護衛(wèi)拼死護主,一發(fā)急了,瘋狂進攻。護衛(wèi)一個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院中的土地。
魯護衛(wèi)和另兩名護衛(wèi)帶著安平王退回屋內(nèi),從后門逃離,中途奪了兩匹馬,一路斬殺追兵,沖出京城,往西而去。
當(dāng)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四人打馬走在廣闊的田野上,這里曾經(jīng)也是安平王主持修渠引水灌溉的農(nóng)田。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作物。四人下馬休息,一個個血染衣袍。安平王望著東方,想著全府老少八十余口一夜之間全部遇害,不覺凄然淚下……
自古曰:伴君如伴虎。君生多疑,親兄弟尚且如此,何況臣子!每天提心吊膽的唯恐惹了圣怒。安平王一生為國為民,從來沒有一點異心。百姓愛戴他,崇拜他,可是誰知這種愛和崇拜會把他送上萬劫不復(fù)之地。
安樂王的眼中閃著淚花,心有陣痛。很久很久,都沒有這種感受了。他為了忘記那夜的傷痛,把自己融進美人堆中,用烈酒和性欲麻痹著自己。他為了打消新皇上對自己的顧忌,讓自己站在了百姓的對立面。結(jié)果,他形容憔悴,不得不常年戴著面具。他感激莫相忘對自己的傾心照顧,也知道她愛慕自己,可是他真的怕和她相處,怕自己會傷害到她。她是個好女人,卻因為自己,也被迫站在了百姓的對立面,做著很多有違良心的事。
他不怕有人尋仇,甚至不怕高歡的亂軍。從長生宮建成之日起,他的舊部,有超過三千人脫離了朝庭的編制,陸續(xù)進入芙蓉閣方圓五十里的地面,或作農(nóng)戶,或作商人,或成獵戶,或入鄉(xiāng)村管理一方百姓。他們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武藝高強的精兵強將,如今離開他們執(zhí)愛的軍營,就為了保護他們尊敬的安平王爺,并隨時聽候王爺?shù)恼{(diào)遣。
安樂王動了一下,他懷里裹著輕紗的美人嚶嚀出聲。安樂王驚覺,忽然一把推開她,坐起來喝問:“你是誰?”
美人嚇得醒過來,撲倒在安樂王面前,一連聲求饒:“王爺饒命,放了奴婢吧?!?p> 安樂王說:“出去!”
“是,是?!泵廊思泵ο铝舜?,那輕紗如何遮得住身體曼妙的曲線?美人用雙手抱看自己,跑出了寢殿。
安樂王大聲說:“來人!”
從偏殿出來兩位侍女,侍立一旁問:“王爺,請問有何吩咐?”
安樂王說:“掌燈,擺酒,上菜,陪本王喝兩盅!”
“是!”
侍女告退,很快掌了燈,擺好了酒菜。
安樂王也不梳理,連中衣的綁帶也不系,直接走到桌前,自己抓起酒壺,滿了盅酒,端著轉(zhuǎn)了一圈,說:“去,把小翠,小花,小魚兒,柳兒,草兒,雪兒等等都給我叫來,陪本王一起喝酒!”
“是!”侍女很快把其她侍女都叫醒,一個個妝容不齊的慌慌張張來到寢殿,聽候安樂王吩咐。
安樂王看著這一排十八位侍女,個個美若天仙,“哈哈哈哈”大笑說:“給我吹起來,彈起來,跳起來,陪本王飲酒狂歡!”
“是,王爺!”侍女們吹簫彈琴,曼妙起舞;柔和奇麗的燈光下,紗帳輕拂中,安樂王懷抱侍女,手搖酒盅,你一口,我一口,柔指輕笑,朦朧。
長生宮中,徹夜狂歡;昔日指點江山,叱咤風(fēng)云的英雄,如今荒了歲月,醉了人生。
再說莫相忘回到芙蓉閣,立即傳來秋月,吩咐說:“李豬心聚眾打劫,殺戮太重,不可再留。立即安排封異儒,除去為快。”
“是,閣主!”秋月應(yīng)聲退出,立馬傳來封長老,安排妥當(dāng)。封長老便帶了幾名侍衛(wèi),趁著暮色,趕往竹驛齋。
竹驛齋是芙蓉閣對外聯(lián)絡(luò)的一個點,直線距離有近十五里遠(yuǎn),剛好出了水洼地。強盜大王李豬心就在竹驛齋后庭二樓的房間休息。他被瑤峰一槍扎在腰間,驚魂不定的跑出十幾里地,在一個山洞中休息了好多天才緩過勁來。他想起該回強盜營看看,便騎馬趕回;誰知諾大的一個營盤已化為一片灰燼,因為連日烈日暴曬,地上死尸已經(jīng)臭氣熏天,活的人卻鬼毛也不見一個。
李豬心便離開強盜廢營,趕往山下,路上脫了強盜裝束,搶了一戶農(nóng)家的衣裳換上,便趕往芙蓉閣的聯(lián)絡(luò)點竹驛齋。
李豬心之所以強盜陣營發(fā)展這么迅速,是因為有人暗許。西峪縣境西南部,是一片亂世之地,因為地處西山中段縱深,山高林莽,自古強人匪霸出沒,當(dāng)?shù)氐暮缽姽懿涣?,官府的勢力又鞭長莫及,所以助長了強人的囂張氣焰。
李豬心聚眾強盜之時,本就圖個快活。但后來有人找到他,說你可以做大,盡量放開手干,打劫的財寶我替你銷贓。至于官府那邊,盡可放心,我們擺平,但銷贓的錢款必須五五分成。
李豬心一聽,有這樣的好事?他正愁搶到的東西在他手里都是無用之財呢,比如字畫,古董,家什,輜車,之類,以前都是砸了丟掉。這下好了,有人幫忙,何樂不為?于是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之后,他就把打劫來的東西用木箱封好,趕馬車運到竹驛齋,至于買家在哪里,這可不是他操心的事。他只管收錢,然后買美酒佳釀大家都可以享受實惠的東西。
這一切都是那么順理成章,好像沒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強盜夢的發(fā)展。可是偏偏來了個什么少年英雄,一古腦把他的強盜營給端了,氣得他是,這氣都沒處撒。
李豬心知道竹驛齋銷贓是芙蓉閣在后運作,那是很后來的事。如今強盜營沒了,竹驛齋既然有這么大的后臺,我找他們應(yīng)該沒錯,或許還可以東山再起呢?
于是,李豬心便到了竹驛齋,敲開了竹驛齋的門。齋主開門見是李大王呀,忙把他讓進來,端茶叫座,問大王今天怎么一個人來了,財寶呢?
李豬心嘆了口氣說:“他奶奶的別說了,大營沒了,弟弟也死了,人也散了,本大王都要喝西北風(fēng)了,還財寶呢!”
齋主驚問:“大王,你說什么,不是在開玩笑吧?”
李豬心一拍桌子站起來,如鬼叫的聲音說:“誰跟你開玩笑呀!那少年郎何等英雄,殺了我那么多人,連本大王也掛了彩,還會開玩笑嗎?哎喲哎喲!”可能是這一拍桌子用力過猛,牽動腰間傷口,他用手撫著,都想哭的樣子。
齋主見狀,感覺事態(tài)嚴(yán)重,便扶李豬心坐下,安慰他說:“大王,您先別急,您稍坐,我去請長老和您說話?!?p> 李豬心揮手:“快去快去,別煩我了?!?p> 齋主來到后庭,正好封異儒封長老今天在竹驛齋打尖。齋主便把李豬心的事說了。封異儒點點頭,便隨齋主來到前庭。
封長老一進門,就打了個哈哈說:“李大王,近來可好呀?”
李豬心哭喪著臉說:“封長老,別說了,本大王苦呀,本大王沒地方去了。封長老大人大量,可要幫幫本人王呀!”
封異儒坐下,手撫著長須看著李豬心笑說:“李大王別急,慢慢說,小老兒聽著呢!”
李豬心便把瑤峰大鬧強盜營,殺了李豬林的事前前后后說了,然后說:“封長老,我已經(jīng)沒主意了,麻煩您和芙蓉閣說說,收留我吧,做什么都行,只要有飯吃,有覺睡,小人就心滿意足了?!?p> 封異儒覺得事有點大,沉思了一會兒說:“大王,不如這樣,你先在竹驛齋住下,小老兒先去稟告閣主,看閣主怎么安排。”
李豬心一連點頭:“好好好,麻煩封長老了?!?p> 李豬心便隨齋主到后庭樓上休息。這一休息就是幾個時辰,太陽都下山了,他感覺有點不對勁。李豬心可不是傻子,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心可細(xì)著呢!比如,封長老為什么去了那么久;比如,竹驛齋主的眼神為什么那么奇怪?還有,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芙蓉閣那么大,會要我嗎?等等等等。
于是,李豬心多了個心眼,就把自己藏在了衣柜的后面。想了想,又把后窗的窗子打開。
夜幕降臨時,有人推開了房門,最先進來的是封異儒,他掃了一眼房內(nèi),輕聲驚呼,隨后,四各侍衛(wèi)也持刀進來了,齋主最后一個進來,他吃驚的說:“長老,怎么回事?李豬心呢?我一直盯著,沒見人出去呀!”
一侍衛(wèi)走到后窗,說:“長老,你看!”
封異儒一看,怒說:“他跑不了!追!”第一個從窗口跳了出去,四名侍衛(wèi)緊跟其后也跳了出去。
齋主愣在當(dāng)?shù)?,卻是不知如何是好。稍傾,房間里響起陰仄仄的笑聲。齋主一驚,大聲問:“誰?”
但見,李豬心從衣柜后緩緩走出來,看定齋主,冷笑說:“齋主,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