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但是,充滿著痛苦,充滿著血腥味的往事,又怎能忘懷?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一旦爆發(fā),將如天崩地裂般,勢不可擋!詹之林心中如翻江倒海,眼中,流下悲傷悔恨的淚水;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著母親的微笑,千千萬萬百姓的哀嚎,大地飄蕩罪惡的煙塵,經(jīng)久不息。他猛地把長槍一甩,這可恨的李豬心,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我恨你!我不是你的徒弟,我再也不要為你賣命!我要殺了你,殺死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你們這些黑心肝的強(qiáng)盜!
詹之林帶著滿腔的怒火,大聲對瑤峰說:“瑤峰兄弟,我不做強(qiáng)盜了,我要為父母報仇,殺李豬心,滅強(qiáng)盜,為民除害!”
還沒等瑤峰明白是怎么回事,詹之林一帶馬,大喝一聲,沖進(jìn)強(qiáng)盜中間,不容分說,“撲”的一槍便把一個握大刀且毫無防備的強(qiáng)盜給挑了,硬摔在地上。
原來,他的良心從來沒有被泯滅,之所以渾渾噩噩,是因為長久身處的環(huán)境,罪惡的一切掩飾了他心底的良知,從來沒有得到蘇醒的機(jī)會。
李豬林見哥哥的愛徒掉轉(zhuǎn)槍頭殺向自己人,十分惱火,便提馬上前厲聲喝問:“詹之林,好你個賊子!你身為大王的徒弟,受盡了恩寵,為什么要反叛?你是忘了大王的養(yǎng)育之恩,你真不得好死呀!”
詹之林氣憤的把長槍一擺,厲聲說:“小小豬心,一心想當(dāng)皇帝,做了強(qiáng)盜,無惡不作,害死我爹娘,又把我抓進(jìn)強(qiáng)盜營。呔!你可知道,我認(rèn)豬心為師父,就是為了學(xué)成武功,有朝一日為父母報仇雪恨,滅掉你們。你們這些強(qiáng)盜,才不得好死呢!”
詹之林的一番話,說得強(qiáng)盜們目瞪口呆;他們都怪大王不該收這么個狼子野心的不義之徒,教會他武功,卻不知道感恩,反過來殺自己人,真是養(yǎng)虎為患。
這時,從強(qiáng)盜陣中沖出來一人,貓頭大耳的;他哇呀呀的大叫:“詹之林,你好大的膽子,敢叛逆大王,咱家今天奉命來拿住你,交給大王碎尸萬段?!彼宦暣蠛龋膊坏日仓执鹪?,舉起狼牙棒,一棒就朝詹之林頭上砸來。
詹之林年輕氣盛,見棒來,也不躲閃,只舉起手中槍,直接迎向那人的棒。那人一棒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詹之林的槍上,暗暗高興,心說你四兩怎么敵我千斤?嘿嘿,你死定了!誰知棒打在槍上,卻是毫無力道,棒沿著槍桿滑向無極,詹之林的槍尖一轉(zhuǎn),順著來勢的棒身往前一推,喝聲:“你撒手吧!”
那強(qiáng)盜本想憑力量給詹之林一下子,誰知一棒沒打著,詹之林鋒利的槍尖直沖自己握棒的雙手而來,慌得忙不送的丟了狼牙棒,被詹之林一槍挑飛,狼牙棒落向丈余開外,剛巧不巧,又砸死了地上的一名強(qiáng)盜。這強(qiáng)盜嚇得臉色發(fā)白,正待逃走,被詹之林趕上,一槍扎進(jìn)后心,挑于馬下。
那些個強(qiáng)盜,見反了一個,又死了兩三個,頓時亂了套,到處亂闖,各相逃命,李豬林叫也叫不住,攔也攔不住,索性揮棒殺了兩個跑得最快的強(qiáng)盜,才暫時穩(wěn)住陣腳。而詹之林,趁勢沖過去,把些強(qiáng)盜一槍一個,只殺得人仰馬翻,那長槍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
只氣得李豬林什么似的,暴喝一聲:“好你個小子,如此無禮,看我怎么收拾你?!北闩鸟R舞棍來追詹之林。
那邊瑤峰呢,沒想到自己三言兩語說得詹之林大反強(qiáng)盜,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李豬林斜眼看見,心說:呵,還拿什么詹之林,先把少年郎殺了才是正經(jīng)。主意一定,便掉轉(zhuǎn)馬來,一陣風(fēng)似的沖到瑤峰面前。
李豬林立馬持棍,大聲說:“小子,還愣著干什么,爺取你命來了?!?p> 哈,想這李豬林嗎,也夠傻的!你打便打,呟喝什么呀!瑤峰一怔呀,回過神來,看見李豬林,便說:“唉,我說李豬林,咱就別打了吧!”
李豬林聽得糊涂,忙問:“為什么?”
瑤峰說:“怎么說呢?論打吧,你也打不過我,不如這樣,咱們講和,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咱們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李豬林嘿嘿冷笑說:“看來少年郎,也不過如此,你這是怕了吧!說說看,什么條件?”
瑤峰用劍尖一指他的坐下騎,說:“你就把白馬送給我,我饒你一條命去吧!”
李豬林一聽這個氣呀!好小子,你搶了我的棍不說,現(xiàn)在還要搶我的馬?沒門!他大喝一聲:“要我的馬?做夢吧!都說你少年郎厲害,我可不怕;上次輸于你,這次可沒那么便宜,小心看棍!”只見他一提馬,舉棍就朝瑤峰打來。
瑤峰心說:我好心與你說,你不聽也罷,我今天決不放過你。他閃身讓過鐵棍,把劍一個虛劃,刺向李豬林的大腿。李豬林忙收棍來擋,誰知瑤峰劍尖一偏,閃身到了馬后,看準(zhǔn)時機(jī),飛身躍起,右腳尖一收,左腳尖直沖李豬林的背心踢來。
李豬林氣急敗壞,你小子好沒道理,果真要搶馬呀?他一哈腰,雙腿猛夾馬,那白馬長嘶一聲,往前一沖足有兩丈多遠(yuǎn)?,幏逡荒_踢空,落下地來,說:“行呀!”飛步趕上,揮劍又朝李豬林剌去。李豬林帶馬閃開,回身舞棍砸來,心說:你一把劍就那么輕,不可能擋得住我一根大鐵棍,這回絕不輸于你。
那知瑤峰并不接他的棍,展開身形,在李豬林的棍影中閃過;李豬林拼盡全力,居然連瑤峰的衣袂也沒沾到,氣得他一連聲哇哇的怪叫。瑤峰趁著李豬林分神氣岔,閃出身來,一劍又刺向他的大腿。李豬林正回身呢,怎會料到這一著?高手過招,講究的是身法、內(nèi)力以及靈動制敵的招數(shù);而瑤峰博學(xué)所長,根本就不按套路出手。李豬林空有一身蠻力,在馬上也施展不開,一不留神,被瑤峰一劍刺在大腿上,往上一挑,巴掌大的一塊肉給挑了下來。痛得李豬林是大叫一聲,這時白馬又往前一沖,身不由己的,自己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白龍駒一見主人落馬,這護(hù)主心切,咆哮一聲,返身抬蹄欲踢瑤峰。
瑤峰閃身讓開,疾速伸手抓住龍馬韁繩,往回一扯。白馬打了一個轉(zhuǎn),瑤峰已飛身上馬;龍馬大怒,轉(zhuǎn)眼間換了一個主人,這還了得?它恢溜溜一聲長嘶,直立起來,帶著瑤峰,往東就跑。
瑤峰一扯馬韁繩,喝聲:“回去!”
白龍馬身不由己,回身就往強(qiáng)盜營中沖,把些強(qiáng)盜,一腳一個,咆哮著;瑤峰又展開劍,快捷無比的左右橫掃。頓時,強(qiáng)盜尸體滿地皆是;嚇得眾強(qiáng)盜四處奔逃,哭爹喊娘的。
李豬林一看,瑤峰騎著他的馬把個大營攪得亂七八糟,這氣得呀哇哇大叫,一翻身站起來,把棍一豎;唉喲,好痛!伸手一摸,血糊糊的。他心里這個苦呀,這小子是吃了什么藥,專挑人家的大腿剌,這叫人防不勝防呀!如今沒了馬,自己又受了傷,怎么也打不過這小子了,干脆跑吧!便抓起鐵棍,忍著劇痛,慌忙的轉(zhuǎn)身就跑。
瑤峰正斜眼看著呢,一見李豬林要跑,就把馬一帶,對著李豬林,喝聲:“追!”
白龍馬終于拗不過瑤峰,一揚脖子,撒腿就追。
李豬林回頭見追來,嚇得慌里慌張,一不留神,腳下拌著個死人,撲的一跤;再爬起來時,瑤峰已到眼前,剎住馬,寶劍對著李豬林,淡淡的說:“李二大王,沒想到有今天吧!”
李豬林嚇得臉色發(fā)白,抖索索的說不出話。
瑤峰盯了他一會,冷然說:“李豬林,想你一世橫行,殺人如麻,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今天我不殺你,免得污了我的雙手。聽著,你現(xiàn)在面前擺著兩條路:一條負(fù)隅頑抗,我可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另一條便是自裁,向天下人謝罪。你自己先擇吧!”
李豬林頓時臉色死灰,猛地?fù)P起鐵棍,仰天大呼:“天亡我也!”一棍便朝自己腦門砸下。
瑤峰冷笑一聲,瞟了一眼滿腦開花的李豬林。
白龍馬慢慢上前兩步,低頭嗅了嗅李豬林,神態(tài)有些失落,但同時眼神中又有種脫離枷鎖桎梏重獲自由的快感。
瑤峰一帶馬,白龍馬抬起頭來,恢的一聲,仰天一聲長嘶,數(shù)年積聚的鐵血生涯讓它漠視生命。李豬林既死,它也無須為他悲傷,它現(xiàn)在的主人是瑤峰,因為生為馬族,就是服人駕馭。瑤峰的氣度,強(qiáng)勢的出手,已令它折服。它明白它現(xiàn)在的敵人是眾強(qiáng)盜,所以無需思索,帶著瑤峰,就直沖圍困詹之林的強(qiáng)盜群。
強(qiáng)盜們見二大王死了,瑤峰又殺了回來,頓時亂了陣腳,無心圍困詹之林,發(fā)一聲喊,四散奔逃;卻被瑤峰和詹之林趕上,劍刺槍挑,所向披摩。
瑤峰殺得興起,見一桿槍刺來,伸手一抱,奪將過來。當(dāng)然單手使槍不方便,玄鐵寶劍為師父所贈,也不能丟棄;便索性挑得一塊帳簾裹布,纏繞劍刃置于背上,綁于腰間,即改短兵器為長兵器,槍尖一抖,前后左右團(tuán)團(tuán)使開,強(qiáng)盜們挨著就死,撞著就亡。一個南營盤,轉(zhuǎn)眼間七零八落;慌得一些強(qiáng)盜是接二連三的趕往中營去報信。
瑤峰和詹之林已經(jīng)會合一處,瑤峰高聲說:“小哥,你真好樣的,能及時醒悟,不再受強(qiáng)盜的蠱惑,大殺惡人,普天下受苦的百姓都會感激你的大義?!?p> 詹之林也大聲說:“瑤峰兄弟,在下實在慚愧,這么多年被強(qiáng)盜迷惑,忘了家仇民恨。幸得兄弟義氣,令我迷途知返。今天,我就陪瑤峰兄弟殺盡強(qiáng)盜,以雪我這么多年的屈辱?!?p> 瑤峰說:“好,有小哥這句話,小弟舍命相隨,今天我們兄弟聯(lián)手,誓滅了殺人魔王李豬心?!?p> “好!”詹之林一槍又捅翻了一名強(qiáng)盜。在他的心里,殺人不過頭點地,過去是,今天也是。不同的是,從前為了獲取財物極盡奢樂而殺人,現(xiàn)在是為了報親仇而殺人。他可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哪怕對方曾經(jīng)對他極盡殷勤,在他眼中,也只是槍下亡靈。
瑤峰也是毫不手軟。強(qiáng)盜毀村滅寨,殺人如麻,多少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天下正義之士,無不切齒痛之。師父說過,人能迷途知返,要與人為善;但師父也說過,天下之惡,不是靠善能夠完全解決的,對大惡,就必須以非常之手段,從根本上徹底把其消滅,決不容情!而李豬心所部的強(qiáng)盜,就是大惡,但凡有能力對抗,就決不手軟。
對待惡人,瑤峰從來不是心慈之人,在京城是這樣,在西府是這樣,今天面對強(qiáng)盜,也是這樣。所以,他不動手則已,但凡動手,必是殺著,所到之處,長槍利刃之下,沒有冤魂,他們都是該殺之人。但見一人一騎,白龍馬沖鋒,哀嚎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這邊唱著血腥的好戲,那邊李豬心正六神無主呢。南邊傳來的喊殺聲驚天動地;他不知道一個少年郎何以如此厲害,能抵得上他的千人陣。難怪其小小年紀(jì)坊間就傳得如此之神,今天算是領(lǐng)教弓。他一時間束手無策,左右渡步。他沒有出去,不是他真的害怕,他在等李豬林回來,一起商量對策。
大約柱香功夫,幾個強(qiáng)盜踉踉蹌蹌的奔進(jìn)來,把李豬心嚇了一跳。一個頭目撲倒在地大叫:“大大王呀,大事不好了,您的徒弟詹之林倒戈,少年郎殺了二大王,騎著二大王的馬,直奔這兒來了。”
李豬心大吃一驚,跳起來問:“你說什么?”
“詹之林倒戈,少年郎殺了二大王,已經(jīng)沖過來了?!?p> “哎呀,兄弟……”李豬心一屁股坐在虎背椅上,昏了過去。
嚇得兩旁大小強(qiáng)盜頭目一起圍上來,直幫李豬心捶前胸后背,不停的叫:“大王醒來,大王醒來……”
好一會,李豬心才醒過來,大叫一聲:“天亡我也!”
有強(qiáng)盜頭目忙說:“大王,咱們沒亡,咱們還有那么多人,現(xiàn)在就一起保護(hù)大王沖出去,東山再起?!?p> 李豬心一聽,不對呀,對方就一個人,我們這么多人,還有幾年的心血,就這樣子逃走,傳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再說,兄弟不能白死,詹之林這逆徒必須抓住,千刀萬剮。
李豬心跳起來,大聲說:“去,把全營的人馬都召聚來,捉拿少年郎!”
頭目們一聽傻眼了,幾個膽大的說:“大王,您仔細(xì)想想,那兩個小子多么厲害,咱們是打不過的,還是撤吧!”
“不,我要抓住逆徒,一刀刀的割了他?!崩钬i心一腳踢翻了面前勸說的頭目,拍著桌子大吼,“去,快去,殺了少年郎,捉住詹之林,誰要是后退一步,格殺勿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