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常??？還是暫留？
“李浩波，我們聊聊吧?！焙屠詈撇ㄒ磺耙缓蟪隽诵≠u部，柯珂看著走在前面的背影，終于主動提起。
李浩波佇足轉(zhuǎn)身，眼目深摯。
柯珂也不知從何說起，自從和他第一次見過面后，這么些日子，她的心就一直亂著，甚至每次和他一起，站在他的面前，她就無所適從，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尤其在他的注視下，她又做了一陣子心理建設(shè)，才正式開了頭。
“今天我不管你和阿姨此行的目的，但來者是客，我會盡我所能的招待你們，不周之處，還請見諒。只是過了今天，就請你不要再一趟趟的過來。”
她說得很真誠，誠懇的請求。
這段開場白早就在李浩波意料之中，甚至比這更難聽更決絕的他都預(yù)想過，只是心臟，還是不可避免的被蟄了一下，他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口風(fēng)沉穩(wěn)?！澳悴灰乙娔悖墒俏一貋淼哪康木褪菫榱四?。”
“七年前食言，是我不對，我想彌補……”
“彌補什么？”柯珂低聲質(zhì)問，嘴角勾著一絲嘲弄無謂的冷意?！澳銊傉f完要成為我的家人沒幾天就跟人間蒸發(fā)一樣把自己藏得無影無蹤，我還沉浸在被你表白的喜悅里就要立馬接受你不在的事實，我去冶城軍事學(xué)院外面等你，托程豐的關(guān)系四處打聽你下落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為了我出現(xiàn)一次？哪怕只有一秒鐘，讓我知道你究竟在哪里？安不安全？過得好不好？”
“呵，現(xiàn)在才來說為了我。”她嗤笑。“李浩波，你不能這樣自以為是的強迫我?！?p> “我從來沒想過要強迫你，如果你真的這么難以接受，可以只是單純的把我當(dāng)成朋友，和李欣冉郭皓他們一樣，一個普通的朋友。”
柯珂搖頭?！安豢赡??！?p> “為什么？”他克制的聲線里緊繃著一根弦，柯珂有時就像活在一片他未知的領(lǐng)域，讓他抓不住，也猜不透?！澳隳芎统特S正常相處，為什么我就不能？”
“高中的時候我給過你答案，因為我喜歡你。”
她說這話時，李浩波眸海微有顫動。
“我不騙你，這七年里我沒有再喜歡過別人，我還喜歡你，所以我沒辦法把你當(dāng)成普通朋友對待，但這份‘喜歡’是因為七年前你的不告而別而被塵封了七年的不解與不甘，就像我外婆做的咸菜，從顏色到口味，它都已經(jīng)變了質(zhì)，七年前，我盼著你回來，七年后，我沒想過你會回來?！彼粗?，是見面以來第一次真真正正心無旁騖地正視他，可就是這樣坦蕩清冷，仿佛已經(jīng)看淡一切的目光才讓李浩波感到無力和恐慌，一種仿佛要徹底失去她，跟她劃清界限的恐慌。
“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七年前我接受你的表白，是因為我也剛好喜歡你，但不意味著我必須接受現(xiàn)在重新回來的你，你沒權(quán)利，更沒資格強迫我?！?p> “我也喜歡你，柯珂?！彼滩蛔P聲道?！捌吣辏吣晡覍δ銌渭兊南矚g早已變成愛，當(dāng)初我明知道身邊有一個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你的程豐，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不會離開你，但偏偏那時我一無所有?！?p> “身不由己？”柯珂笑著，眼角卻隱隱泛出淚光?！叭绻儆幸淮紊聿挥杉?，你是不是又會一夜消失？”
她的一字一句于無形中凌遲著李浩波的心?！澳愕碾x開，你所謂的一無所有，就像我每天嚷嚷著減肥卻戒不掉的零食，淺嘗一口就會有后面毫無節(jié)制的狼吞虎咽。”
李浩波往前一步，她便后退兩步?！袄詈撇ǎ阒佬耐吹淖涛秵?？跟刀尖扎一樣，密密麻麻的痛，撕心裂肺的痛，連呼吸都是痛的?！?p> 吸了吸鼻子，她再也忍不住七年前被拋棄的委屈，抬手擋在眼前，抵擋著最后的自尊，以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卻擋不住眼淚的崩潰。“我當(dāng)時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所有的話都是你說的……”
“你不知道我承認喜歡你，接受你的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氣，你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到我遙不可及，自慚形穢，我那么努力的追上你，想要配得上你……”
李浩波無助地站在被她避開的幾步之遙，想要告訴她在這段感情里，他才是努力追逐的那一個。
……
為了不讓李母看出自己哭過，柯珂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沖進廁所先冷敷眼睛，等再出來時，飯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五菜一湯，正如李母所說，都是她從小就愛吃的。
“來，柯珂，吃個大雞腿，這雞腿阿姨事先用香料鹵過，再過了一遍油，做法還跟以前一樣，你嘗嘗還合不合口？”
剛拿起筷子，李母夾著一只雞腿就直接放進了她碗里，她不好意思拒絕，也不好意思接受，在李母殷切的注視下，低頭咬了一口肉，心里別扭得厲害。
“怎么樣？阿姨手藝退步了沒？還是不是你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恩，好吃，阿姨的手藝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好。”肉香和李母手藝的完美結(jié)合，她實話實說。
卻哄得李母歡欣不已?！澳阆矚g就好，你小時候就特愛吃雞腿鴨腿，還有螃蟹腿什么的，阿姨都記著呢?！弊焐险f著，手里的筷子卻一點沒停，眨眼的工夫她的碗里就被堆出了一個小山丘。
“阿姨，夠了夠了?！笨茨恰靶∩角稹庇谢位尾环€(wěn)的趨勢，柯珂趕緊伸手護碗，因為李母看著還要繼續(xù)見縫插針。
而與此同時她的左手邊被李浩波放來一碗湯，剛盛的，還熱氣滾滾，放好后，他一句話沒說，又拿起另一只備好的空碗夾了剩下的一只雞腿，然后放到湯碗旁邊。
“什么意思？”柯珂心中詫異，瞬間頭都大了，一只雞就長兩條腿，這母子倆是要讓她全部霸占嗎？
這樣這頓飯還怎么吃？
“阿姨，我吃不了這么多，您也吃。”她將李浩波遞來的那只碗直接推給了李母。
李浩波特別看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么，又低下了頭。
“不用不用，阿姨年紀大了吃不了這么多葷腥，倒是你多吃點，現(xiàn)在可比小時候瘦多了?！闭f著，李母又把碗重新推了回來，然后就開始憶往昔?！鞍⒁讨两穸歼€記得你和你媽媽第一天搬來小院的情形，七八月份正熱的時候，你才六歲，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和紅色的小皮鞋，個頭小小的背著一只奶黃色小書包，那肉乎乎的小臉啊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眼鏡又大又圓，亮晶晶，水靈靈的，別提有多惹人，尤其是你一一給我們打招呼的時候，哎喲，真是喜歡死我了，我當(dāng)時就想啊，如果不是趕上那個年代的計劃生育，我真的要生個跟你一樣可愛的女兒。”
李母這番夸詞在柯珂看來多少有些夸張的成分，她跟著謙虛了兩句，本來話題可就此終結(jié)，可李母偏偏說：
“對了，你別看李浩波后來像跟屁蟲一樣老跟你一起玩，其實他可害羞了，一天不見你，就總是問：‘媽媽，隔壁的洋娃娃妹妹去哪兒了？怎么沒來找我玩呀？’呵呵呵呵，我看這小子八成那時起就對你一見鐘情了?！?p> 就算柯珂想蒙混裝傻，李母已經(jīng)把話遞到了嘴邊，就等她一句表態(tài)。
嘴里的飯菜瞬間失了味道，變得有些難以下咽，她握著筷子在碗里杵著，低眉垂目，短短數(shù)秒，思緒萬千，翻涌如潮。
“阿姨?！彼p聲叫道，抬眼剎那，心中已有了決斷?！澳托〔ǜ绺邕@次回來是常?。窟€是暫留？”
她似無心的一句話，一聲“小波哥哥”讓母子二人驚愕不已。
而她卻眸色清亮，一臉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