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上的水沸滾作響，聽著壺中陶器相撞產(chǎn)生的清鳴，騰起的水霧模糊了鏡片。
她將半張臉悶在茶杯里，
年少時將青春賦予追星的定義，不是期待終有一日的相遇，而是黑暗無助中那是僅有的甜。
耳邊響起虞城白的聲音，“體育館的一眼，覺得姜老師讓人不太好親近?！?p> 她坐在角落，身后散落的月華披在肩上，干凈、淡然，遺世獨立。
姜冉：“您視力真好！”
第二眼，是在校慶——她一手捏酒樽，優(yōu)雅而從容、帶著世家子弟的風(fēng)流，故作老成。
原以為她是學(xué)生，卻震撼她已身為人師，還是工科生。
他曾在網(wǎng)上刷到過一句話，‘一見鐘情有兩種，一種是被瞬間的賞心悅目所致的占有欲，還有一種是情意相投下相見恨晚的情愫?！?p> 虞城白想，他大概屬于第一種。
“我很好奇，姜老師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
姜冉模擬兩可道：“大概是單身自由吧！”
“姜老師父母有催婚么？”
“沒有！”父親很少管她，也操不動這個心；母親待她不親近，自然不會問；也就小爸和夫人偶爾關(guān)心她和程序的感情、什么時候結(jié)婚。
也只能感慨一句‘命運無?！桑∨瘟怂哪甑南灿嵔K成噩耗。
“程序？”
虞城白記得，那會兒圍脖熱度居高不下的丁海戰(zhàn)役，死亡名單上就有一位名叫‘程序’的烈士。
“是他！”
他還要小她一歲。因為兩家聯(lián)姻的關(guān)系，對她并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出于責(zé)任的保護和關(guān)心卻是時常有的。
他是個極好的人！
茶幾撞得‘咚’的一聲。一米八幾的大個兒，就跟門倒了似的。姜冉眼疾手快，扯開虞城白才免去一場‘災(zāi)禍’。
虧得她自幼習(xí)武。
她沒看到他怎么摔的，單看他雙腿打攪，也能猜到幾分。
人類早期馴服腿的過程，在虞城白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姜冉揉了揉睛明穴，隱隱有些后悔，或許就該裝不在的。
“您！”
大概是撞狠了，他紅了眼眶，就掛著兩生理淚水，劃過臉頰，在下頜化作了銀色的珍珠。
他偷偷的把珍珠藏進手心。
姜冉?jīng)]注意，大概看到了也只會想‘還是那個少年一點兒沒變，藏淚的動作，幼稚又傻氣！’
“我扶您去沙發(fā)！”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肘，隔著西裝都能感受的冷，是她手心傳來的冰涼。
虞城白不解的看著到他胸前的毛茸茸腦袋，雙眸要將她看透的深邃，帶著星星疑惑。
他剛剛是看到了一個傷痕累累的她，在姜冉松開他后畫面也隨之消失。
“我看看您的腿！”
虞城白遲疑著挽起褲腿，他是天生膚白，曬都曬不黑的那種，膝蓋冒起紅腫的一塊明顯得嚇人。
便是姜冉不經(jīng)過看到，虞城白小腿有一個紅色的魚尾胎記。
他抬頭看來，她唰得一下紅了臉。
姜冉佯咳了兩聲，一個男孩子的腿為什么看著比女孩子的還白凈還光滑?
她不能理解！
“我去拿藥！”偶像在自己家摔傷，倒是讓她有一種負(fù)罪感。
藥箱平日里備著也沒怎么用，所以放的有些高，姜冉站在小板凳上使勁兒扒拉書架時，一長臂越過她頭頂。
姜冉：……長得高的優(yōu)勢！
她微微抬頭，他淺淺低頭。那不經(jīng)意間的對視，兩人的眼中僅有彼此。
張小可有鑰匙的，進來時因為視角錯位，看成了虞城白單手把姜冉按柜子上欺負(fù)。
張小可：小爸被輕薄了！
龍飛：老板把人輕薄了！
她大步跨上去，把姜冉往身后一拽，虎視眈眈的盯著虞城白。
開機宴時，他滴酒不沾、謙遜有禮，她見他也是位君子，想不到是這么輕浮的人。
四人對坐，鴉雀無聲。
姜冉也不理會兩人莫名其妙的斗意，給龍飛斟了茶?？窟吷吓擦伺玻獾醚昙俺佤~。
“我不同意！”
“現(xiàn)在婚姻自由，請問張老師又是姜老師什么人？”
“呵！婚姻自由，就是虞先生不知廉恥的跑人姑娘家里把人姑娘輕薄了唄?！?p> 什么婚姻自由的鬼話，不過是給男人不想負(fù)責(zé)的說辭而已。
……
兩位都是考過主持人的，嘴皮子功夫?qū)嵲诹说谩?p> 龍飛好奇的是，張老師還有位這樣的好友？
姜冉給他答疑解惑，“可可和我從小的感情！”
“十一要喜歡虞先生？”
姜冉不明白戰(zhàn)火為什么燒到自己這兒來了！
她遲疑了——虞城白？她是喜歡的！始于歌聲、陷于人品、忠于才華，但無關(guān)情愛。
“姜老師先不用回答?！彼f，又轉(zhuǎn)頭對著張小可：“你為什么篤定我不是付出真心？聽說姜老師七月要離開清大，就用這個畫期限?！?p> 其實像姜冉說的，他不是非她不可。
大概只是在這個時間遇上了，就不想再揣著遺憾。
他離開前，鄭重而認(rèn)真的說了一句，“我今年三十三，如果戀愛，必然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姜老師，還請不要拒絕為期四個月的追求?！?p> 姜冉有些頭疼，為什么一開始的拒絕不夠干脆利落?？删退阒仡^再來，她應(yīng)該也狠不下拒絕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人吧。
“小爸！”
姜冉知道小可的顧忌，無非是族老那邊，可他們還欠著她的情，又怎么管得了她的感情和婚姻。
“我很好奇，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據(jù)說鬧得狠，連小爸的外祖父‘冉家老爺子’也去了。
從那之后，不說小爸再沒回過姜家，連三舅爹那么孝順的人也十五年整沒再回家。
就是前些年姜老爺子生了大病，也才回來看一眼，就匆匆離開了。
“不該問別問！”什么都是你能打聽的。
“那好吧，不問了。”
張小可知道虞城白是小爸偶像的事兒，還是她從沈瓷口中得知。
小爸也追星，讓她意外！
“粉絲和偶像的設(shè)定雖然存在且合理，可又有幾個白頭偕老，更何況，虞城白和您差了七歲?！边呎f著，她還抬手比了個七的手勢。
雖然男生年紀(jì)大點兒會疼人。
但她可記得，小爸典型的會見色起意。
色衰愛馳??！
“……”姜冉默默推著叨叨不停的張小可走到門前。
“小爸，您真的會和虞城白談戀愛么？”
“那應(yīng)該是明天會下雨的概率吧！”
張小可果真拿出手機查天氣預(yù)報，‘涼城明天晴轉(zhuǎn)多云，局部有雨！’
“……”這個侄女她不想要了！誰愛要誰要吧。
她開門關(guān)門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