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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兆道國

第五十三章 馭尸者

噩兆道國 不減狂驕不笑 4330 2022-06-22 23:59:11

  焦黑身軀,沒有哪怕一塊鮮紅的血肉,油脂早已被燒的干凈,只剩枯萎像碳似地爛肉填充其中,燥熱、詭異,一雙碎紙做成的眼睛,散發(fā)著詭綠的陰森光芒,倒映著李赫的身影。

  若是細看,紙團中出現(xiàn)一具模糊發(fā)黃破舊的紙人,陰惻惻地,沒有絲毫生氣。

  周圍彌漫著腐朽的氣息,上空灰蒙蒙地,連呼吸都感覺到一股燥熱。

  李赫有猜到大火并非意外,但沒想到噩兆就在這片墳地中。

  先前還說甄隱給祥瑞找了個好地方,如今看來,有點好過頭了。

  他接觸噩兆圖錄后,便知曉,一切命運安排或多或少都是有原因的。

  黎鎮(zhèn)早已成為危機之地,能讓城內(nèi)如此多道士察覺不出,或現(xiàn)在已察覺卻泥足深陷的噩兆,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不論是甄家,還是他自己,都與噩兆牽連極深。整個黎鎮(zhèn)屬地仿佛被厄運籠罩,陷入無休止的紛爭,數(shù)不盡的禍端接踵而至,令人窒息。

  到底潛伏在鎮(zhèn)中的是什么噩兆,為何如此恐怖?緣何又偏偏盯上了黎鎮(zhèn)?

  他不曉得,不過要想從漩渦中脫離而出,就得提升自身及嶺地的實力。目前苦茶嶺百廢待興,只能作為自身的支柱,因此提升道法便是必須之事,否則無法在將來的變故中存活。

  他盯著那雙詭綠的紙目,冰冷身軀下的內(nèi)心,逐漸火熱起來,那應(yīng)該就是碎紙畫最后的拼圖。

  圖錄中的紙畫,已經(jīng)飄了起來,漫天紙屑重新拼湊成畫,一副宮裝秀女圖躍然紙上,無論身材、樣貌都得天獨厚,傾國傾城,只是太過完美因此顯得不夠真實,仿佛被顏料涂抹,詭異之象彌漫。

  此時細看,那張模糊臉面,有些柳如畫的樣貌,但雙目黑漆漆地,竟然空缺著,缺了一絲神韻,或者說詭異。

  李赫雖然目標是紙目,可他也在觀察眼前的焦尸。

  為何一眼就能看出它是八品噩兆,除了強大的詭異道力,還有隱隱約約的不安。

  這是李赫從未感受到的壓制力,就像是當(dāng)初他作為普通人,首次見到紙婢女一樣,兩人差距是跨越性的。

  如今李赫也是這般感覺,只是沒有那么強烈。說穿了,若是自己猜測無誤,八品噩兆是凝聚了數(shù)項九品,化為更恐怖的存在。

  李赫擁有禍亂紙人,碎紙畫,再有圖錄中人面茶地的共生,以及持國令的氣運勾連,其實離八品只有一步之遙,這也是他敢來黎鎮(zhèn)的底氣之一。

  身子漸漸紙化,氣息變得陰冷起來,半身黃紙覆蓋,雖說有些褶皺,卻與窯村結(jié)束后的慘淡模樣不可同日而語。

  不得不說,柳如畫這小秘實在好用。

  外出工作掃蕩詭異,小柳兢兢業(yè)業(yè)鎮(zhèn)守老家;歸來身心俱疲,噩兆反噬,一雙靈舌花樣百出,還能吸納噩兆氣息,提升自己。再有如畫中仙女似地模樣,起碼看著養(yǎng)眼,簡直量身定做。

  當(dāng)然,柳如畫所謂吸收噩兆氣息,其實是人面茶地與其深刻的聯(lián)系,圖錄賦予的最強共生。他自身也可朝茶地導(dǎo)入,不過沒有柳如畫那么高效,眼看這等大戰(zhàn)將至,自然得辛苦下如畫,咳咳。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便歪了心思。這倒不是李赫亂想,而是隨著人面茶地擴展,持國令形成一種特有的聯(lián)系,即使離得極遠,也能借到一絲所謂的氣運,形成自身的域,從而讓噩兆之息更為得力,他的感情也變得像普通人一般。

  幾息之內(nèi),李赫身周響起動靜,如茶葉被吹拂時的碰撞,一股特殊的氣息漂浮而至。

  靠近他的幾座墳丘,已經(jīng)有破舊的骨頭爬了出來,但一進入此界,就紛紛散架,弱不禁風(fēng)被吹倒了。

  但這沒有對焦尸產(chǎn)生任何影響,它是真正得噩兆歿源,沒有人的喜怒哀樂,只有詭異本身,遵從本質(zhì),殺掉一切觸發(fā)其規(guī)律的生靈。

  墳崗愈發(fā)陰沉,不停地有尸體鉆了出來,有經(jīng)年白骨,整個身子被粘稠的黑暗填滿,重新佇立;有半具腐爛之軀,殘破不堪,卻長出詭異紅毛,慢慢爬出;甚至有剛剛埋入的新尸,勉強披著破布,尸斑黯淡,老舊陳皮,惡心又可怕。

  這些尸體每一具都是不小的威脅,并漸漸發(fā)生變異,具備噩兆的氣息。

  李赫轉(zhuǎn)過身來,鄭重地對著甄隱說道。

  “你拿著我給的道符,快走!眼前噩兆有些難對付,我顧不得你的周全?!?p>  甄隱聽到此話,匆忙向后退去,并避開墳丘。

  甄離的下場他可看得真真切切,若是被蘇醒的尸體抓到墳中,結(jié)局可想而知。

  但他不去招惹尸體,墳中的惡尸卻不放過他。

  甄隱運轉(zhuǎn)呼吸法,身形倒也迅敏,幾乎不弱于快馬奔騰,周邊墳丘卻竄出幾條骨狗,不知疲倦地追尋而去。

  甚至有靠得近的黑暗白骨,也跟了上去,李赫朝著槐樹方向甩了幾張道符,爆炸之音不停。

  不一會更是聽到幾聲轟鳴,想必是甄隱動用了特殊手段。

  能否逃出生天,李赫也不曉得,即使有他親制的紙令,也只是增加一絲幾率,余下就要聽天由命了。

  至于他自己,瞥了眼焦尸,望著那雙紙目,不拼一場怕是不行了。

  周圍尸體越來越多,不一會就達到幾十具,而且還在不停增長。

  這墳場簡直是此噩兆的天堂,李赫決定不再等待了,先出手試探一番。

  他取出幾枚道符,乃最新從商隊獲得的霹靂符,威力極大,堪比數(shù)十張烈火符,掛在古鐵做成的圓球之上,拋向焦尸。

  李赫運轉(zhuǎn)呼吸法,手勁極大,圓球堪比箭矢的速度,但很沒靠近對方,幾頭白骨尸軀便挪移過來,同一時間沖向他,兩者恰好碰個正著。

  頓時一片火光噴涌而出,將兩具白骨點燃,赤紅的火焰將土壤都燒成了黑色。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白骨頓了頓,繼續(xù)朝李赫行去,燃著火焰,體內(nèi)粘稠的黑暗稍顯消退,卻沒有本質(zhì)的影響。

  眼看到一步之遙,兩只骷髏伸直骨頭棍,朝李赫捅來。

  李赫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一斬而下,將四根骷髏臂盡數(shù)斬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此短刀乃古鐵制成,上面涂抹著人面毒液,十分鋒利。

  遭受人面毒液侵蝕,骷髏身軀才慢慢停頓下來,體內(nèi)黑暗霧氣與幽綠色的毒液接觸,竟然旗鼓相當(dāng)。

  李赫趁著骷髏停頓,抬手又是一刀,把骷髏頭割掉,其胸中黑霧才漸漸散去,散作一堆骨架。

  李赫望著周圍數(shù)不清的尸體,眉頭深皺。

  人面毒液之前都是無往不利,如今割一個骷髏都顯得這么費勁,可想而知這群尸體的恐怖,其抵御道力的侵蝕能力甚至快接近弱些的九品噩兆了。

  當(dāng)然,有強點就有弱點,若是眼前幾十的九品噩兆,那他根本不用打了,直接逃跑便是。

  尸軀移動緩慢,在他呼吸法全開之際,還是可以輕松避開對方的攻擊。雖然不畏懼火焰,但面對古鐵制成的道兵,也沒有那么堅硬的軀殼。

  不過這只是眼前的一種骷髏尸,另外兩種尸軀明顯不同,特別是站在原地始終未動的焦尸,隱隱透露出詭異的氣息。

  但李赫一番交手,也心中有了些數(shù)。這只噩兆或許與窯村的噩兆相似,都不是個體型的詭異,而是通過操控之法,來宣泄其噩道。

  當(dāng)然,要是覺得它本體弱小,那可就貽笑大方了。這只焦尸只會更強,因為所有蘇醒尸軀的噩兆來源,都是它身體上濃郁的歿源之息。

  李赫不準備等待,否則被這幾十具尸體圍住,他插翅難逃。何況他的目的也不是收拾掉這只八品噩兆,他還沒有那么自大。

  最終極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到紙目。

  探了一步,便飛身上前,宛若流矢。

  他剛一動身,那紅毛僵便圍了過來,他灑出一把符咒,此次是水沉符,雖然很普通,但配合上人面毒液,就效果倍增。

  頓時一場慘綠水霧降臨在周邊,滴落在紅毛僵身上,像是腐蝕的硫酸一樣,將其尸軀磨損。

  可他們不管不顧,依舊抓到李赫身周,隨即一層耀眼光芒閃過,荊棘甲徒然顯化,只抵擋幾次抓撓,便破碎不堪。

  更恐怖的是,紅毛滋生,有強烈的毒性,凡是碰觸的荊棘皆變?yōu)榧t色,腐朽不堪。虧得李赫身軀紙化,若是凡人血肉接觸這些怪物,早就被融掉了。

  他手化作紙刀,直接涂抹人面毒液,對紅毛僵進行砍殺,一只手五根手指,如今生出七八柄刀刃,狠狠刺入僵尸體內(nèi),并將他們分裂成碎塊。

  約有六七具僵尸便倒在地上,再不能動彈。

  可還未等他再前進數(shù)步,那些披著破布的殘尸便趕了上來,要阻攔李赫。

  他也不再保留,整個身軀都紙化,散發(fā)出禍亂的氣息,一雙眸子變得漆黑無比,盯向前方的殘尸。

  不僅如此,周身數(shù)米之地,隱隱有股茶香,紙軀之上似乎露出一張張人面,雖然沒有道力,卻將紙軀加持不少,任憑對方如何碰撞,能夠一爪將巖石拍碎的攻擊,竟然對李赫無效。

  手持古鐵刀,身帶人面毒液,尸擋殺尸,噩擋殺噩,此刻的他,幾乎就是噩兆的化身。

  就連不??窟^來的尸軀,都緩慢了許多,它們自然不是產(chǎn)生畏懼之心,而是屬于噩兆氣息的天然壓制。

  這便是方寸之地,噩兆道國。

  在現(xiàn)實的嶺地中,祥瑞與噩兆進行共生,能夠互相加持。而在圖錄所維持的域內(nèi),宛若自身道國,無論是何等噩兆,都會受到一定程度壓制。

  當(dāng)然,最最狠的,便是圖錄直接進行侵蝕,那是不可逆并且超越等階的鎮(zhèn)壓。

  就如最開始對紙婢女歿源的鎮(zhèn)壓,神瑞能夠靠單一的錦囊,竟然把噩兆歿源凝成,可見其本質(zhì)上的差距。

  但到了李赫這里,便只能憑借自身的道力,依靠噩兆與祥瑞來對新的詭異進行壓制,有多大肚子吃多大餅,因此極容易造成反噬。

  若不進行這最后一招,單靠道國的制衡,也勉強夠用了。

  他只需要靠近焦尸,奪下紙目,隨后遠遁即可。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和對方硬拼,不管是八品噩兆的恐怖,還是其余的詭異手段,都沒有足夠的把握來承受。

  因此奪下紙目,分離它們,就是李赫想法。

  這不是天方夜譚,因為他察覺到焦尸控制紙目的方式,更像是壓制,而非完全的融合。

  在靠得近了以后,瑞息之道察覺到的情況,特別在眼珠上有著明顯的差異。再加上圖錄中碎紙畫的渴望,讓他明白,眼前的紙目,其實和他更為契合。

  這就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紙目作為噩兆的部分拼圖,它渴望找回最完美的軀殼,其天然就有一種達成最佳的驅(qū)動。

  柳如畫為何對李赫百依百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控制對方的思想,而是噩兆侵蝕導(dǎo)致柳如畫產(chǎn)生了奇妙的感知,李赫就是對她最大的誘惑,因此她才如此渴望得到李赫。

  不過有圖錄鎮(zhèn)壓之效,她不能吞掉這個主人解饞,便只能伸舌舔舔,緩解內(nèi)心的空虛。

  而且李赫很懷疑,柳如畫狀態(tài)不穩(wěn)定,只能剝皮制人,或許與碎紙畫缺失紙目有關(guān)。

  他可記得當(dāng)初柳兀描述,車隊中的小廝一心癡迷,既然噩兆能做到的,照理說全數(shù)繼承的柳如畫也該做到,只是缺了部分關(guān)鍵的東西罷了。

  李赫一路行來,將周邊尸體斬的七零八落,有道國之域的加持,他的道力無限接近八品噩兆,這些尸軀雖然詭異,還是擋不住他。

  不過隱患就是,圖錄中的噩兆已經(jīng)開始有些躁動了,再過一會,怕是反噬就要來臨了,須得在此之前剜出紙目。

  就在他貼緊焦尸一臂之距時,對方終于動了,渾身散發(fā)著焦糊的烤肉味,一雙詭綠眼珠盯著他,發(fā)出攝人心魄的波動,但李赫漆黑的眼珠同樣不含任何情感。

  他清楚碎紙畫有控制心神的詭異,不過他根本不畏懼。

  此次出手,他沒有拿刀,根本就沒想著古鐵能斬得動焦尸,而是兩根手指粘一張紙府,上面蓋著持國令的印。

  “敕令親準,誅邪辟易!”

  只要將符令貼至焦尸腦上,配合身周道國之域,形成短暫壓制,他就有機會取出紙目。

  但眼看紙張離焦尸腦門只剩一紙距離,李赫忽地停下動作,面露驚恐。

  他一動不動,停滯下來。

  并非他不想動,而是身子遭一股詭異的力量控制,難以挪動。

  他盯著眼前的焦尸,離得如此之近,才發(fā)現(xiàn)詭綠紙目像是畫上去的一樣,透過薄薄紙層,在黑漆漆地眼眶中,徹底映照出一道影子,是發(fā)黃而腐朽的紙人,站在一群尸體之中,冰冷而陰沉。

  李赫終于明白噩兆的力量了。

  馭尸!

  而對于它來說,紙人也是尸體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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