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荒郊野外,山嶺連綿起伏,甚至能看到遠方白茫茫的雪頂。
半坡處,漆黑石塊旁隱約露出一張半展開的紙畫,有股不詳?shù)臍庀⒃谒闹軓浡?p> 待灰蒙蒙的不詳漸漸消散,紙畫無風自燃,飄向空中,慢慢燒成灰燼。
若是細看,畫中深處,有一處迷霧籠罩的嶺地,像一具稻草人立著,漸漸被火光燒盡。
密林重新恢復寧靜,只是有種壓抑至極的恐慌,在不停蔓延。
似乎多出了些許目光,在四處注視著什么,沒有起始,也沒有終止,就在暗處凝望。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陰風吹過,枯葉殘枝發(fā)出些許動靜。
一個渾渾噩噩的人踏進樹林,漫無目的的朝著前方走去。
說是人,其實已經沒有氣息,且不具備人的特征,只能算一具活死人。四肢沒有任何血肉,只剩下白骨,胸膛上長著濃密的紅色毛發(fā),看上去就很恐怖。至于頭顱,是唯一還完整的地方,卻也口角流涎,雙目呆滯。
口中喃喃著:
“香,神……”
這么一具活死人,直直行走,剛巧碰到一顆粗壯大樹,撞了幾次沒有動靜,卻也不懂得繞路,猛地一轉身。
就在這一剎那,他的眼前漂浮著一顆頭顱大小的眼珠,慘白的瞳仁正死死地盯著,沒有轉動,沒有生機,充滿寂滅。
隨即猛地一睜,眼珠里迸射出死亡的預兆。
活死人的眼珠瞬間崩裂,毀于一旦,粘稠血液和晶狀物濺射的滿臉都是。
但更恐怖的是,他的頭顱在不停地蛻皮,漸漸凝縮,無數(shù)細小血管在匯聚過來。若是細看,簡直活脫脫地像一顆大些的血目。
若是尋常人,此刻腦袋怕是已經凝縮成血目。
但此人不一樣,他已經被另一種噩兆侵蝕,因此會產生某種抵制。
例如胸前的紅毛,以及四肢白骨,都散發(fā)出一股邪異的氣息,在阻擋頭顱的異變。
眼看就在僵持在這里,忽然眼珠顫抖了下。
“咔擦”
仿佛其被放置在某種機關中,合絲嚴縫。
此刻若有呼吸法穿越虛幻,便能看到眼珠之后,隱約浮現(xiàn)一具木頭傀儡,渾身都由黑色木頭堆積而成,它的手腳極其僵硬,且面部籠罩在陰影中。
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漂浮在臉外的那顆詭異眼珠,似乎它正通過眼珠來觀察這個世界。
就這么一眼,活死人身上的一切噩兆氣息統(tǒng)統(tǒng)熄滅,整個人統(tǒng)統(tǒng)木制化,身體、四肢,頭顱被凝成一顆血目,飄到“注視”的后方。
無頭木人就那么靜靜地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而眼珠收下這份美味的禮物,再度脫離出來,朝著遠方飄去。
尋覓著即將轉身的獵物。
……
李赫不清楚紙畫那邊發(fā)生的故事,因為他留下的后手便是,待噩兆被傳送過去,便切斷另一方的來源。
雖然他埋葬之處是一個深山老林,甚至頗為靠近詭廟出現(xiàn)之地,通常來說不會有什么閃失。以防萬一,還是徹底斷掉畫面連接,也許更好一些。
畢竟“注視”給他的壓力,實在有些超乎尋常。甚至他內心隱隱覺得,“注視”看到的,都不是最終的目的,它想要觀察的,必定是某種更為詭異的存在。
李赫不愿意牽扯其后的東西,只能快刀斬亂麻。
何況帶著蓑草嶺的百姓,還得離開迷霧籠罩之地。
幸虧此事不是很難,迷霧雖然具有迷惑性,但在失去噩兆的牽制后,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憑借預先埋藏的一些小手段,以及瑞息之道的視界,李赫帶著嶺民走了出來。
當嶺民脫離那片詭地,見到熟悉的山嶺以及田地,激動的痛哭流涕。
不管原來是什么身份,哪怕富貴貧窮,死里逃生的感覺,簡直是人間幸事。有些人甚至跪在那里,朝著上天拜服。
苦茶嶺的衙衛(wèi)們看到,卻有些不以為然。
“不拜我們府主大人,拜老天有什么用,又不是它放你們出來的?!?p> “哎,這些人吶,還是經歷的少,見識短淺。若知道府主的本事,根本不用這么擔憂?!?p> 衙衛(wèi)們滿臉自信,仿佛這場危機,理當如此結束。
當然,他們這并非不知天高地厚,噩兆的危險眾人深有體會。但內心深處,總是覺得,李赫值得大家信任。
有這么一層聯(lián)系,就算噩兆再兇,也不會喪失信心。
凌瓊看著眼前的嶺民,心中一陣難受。
不提先前挪去的一批人,剩下的自然是比較安穩(wěn),擁有田地的蓑草嶺中堅力量。
固然凌瓊有些管理不善,但基本的保障還是有的。
加上他的蓑草祥瑞,這些商賈與百姓也能溫飽,故而不愿意搬遷。
但誰想到,一場災劫下來,千數(shù)余人,只剩下眼前這點了,可能也就兩百出頭些,簡直慘不忍睹。
難怪嶺民們如此表現(xiàn),凡是個正常人,周圍熟悉的鄰居,同行的伙伴,每有五六個,便只剩下一人,從始至終都要擔心,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能夠挺住不發(fā)瘋,已經是這世道下的百姓,忍耐力強大了。
不過有這么一遭,恐怕余生都會有陰影了,甚至留下心魔。能否恢復,就看苦茶之地是否安平。
李赫沒有過分催促,他也明白眼前嶺民都是普通人,需要一定程度的宣泄與緩解。
活生生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并非紙片或者木頭,在沒有特別危機情況下,他愿意給予大家一定程度的寬容。
一炷香后,眾人紛紛回神,踏上前往苦茶的道路。
雖然之前已有凌瓊的宣傳,可事實勝于雄辯,有李赫這等能力的府主在,對于嶺地安全的保障絕對是頂尖的。
凡是剩下的蓑草嶺百姓,已經沒有絲毫不信任的心態(tài),相反,十分期待苦茶之行。
不求多,只求活下去。卑微的訴求,殘酷而又現(xiàn)實。
雖然大概率返回之路沒有太多波折,可也不太平,驛道時不時還會出現(xiàn)些許紙人。
故而苦茶道兵辛苦一些,開道尋探,保證安全。
凌瓊拖著疲憊的身軀,主動帶領道兵們,處理路上的紛爭。
李赫已經說了具體任命,凌瓊悻然接受,且進入角色極快。不多一會,邊和道兵們打成一片,有說有笑,絲毫看不出之前還是一個外鄉(xiāng)人。
當然,這也離不開他的實力,不僅僅是九品道士,凌瓊的感知力十分強大,能夠提前探測到一些詭異的信息。
稍微露一手,就將這群桀驁的大頭道兵震懾住了。
不得不說,凌瓊是天生帶兵的人。
李赫內視圖錄之兆,隱隱有了變化。
【將乃兵之魂,合格道兵需要一位優(yōu)秀道將,你的運氣不錯,恰好尋到合適人選。
統(tǒng)率:優(yōu)
兵值:中
道權:弱】
【獎勵:第三枚變異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