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破口
吳黎呆呆地望向院落外，已經看不出有多少幾天前的沖勁。
從院落向上看去，遠方的山峰隱沒在了白云中，蔚藍之下點點白云環(huán)繞，神秘而又優(yōu)雅。風微微吹動，云朵片片，緩慢挪動著步伐，門口的老樹輕輕搖曳，向遠行的方向道別。
整個藍河谷村都蕩漾在這緩慢的節(jié)奏里，百年如此，萬年如此。
再遠大的志向也經不住地心引力的拉扯，前世如此，此世同樣。
這才不過七日，吳黎已經沒有多少修煉的意思了，雖然每天上午都會堅持，晚上還加上了冥想，但效果真的是一言難盡。此中之苦，和前世又有幾分區(qū)別呢？
本來以為到了玄幻世界，只要自己耐得住寂寞，不像那些被主角打臉的小年輕那樣浪費光陰，應該終究能夠登峰修煉之道。結果到頭來，未得機緣之人還是只能嘆息出身不幸，世界終究是屬于少數幸運兒的。
賭約的事情吳黎還記在心頭，但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當時的底氣。幾日觀察下來，事情遠比吳黎當時估計的還要糟糕，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修煉到十級，以吳黎現在的速度也要七年之后了。
畫了大餅之后得實現這個大餅，畫餅的循環(huán)才能繼續(xù)下去，但現在第一個目標都突破不了，就算修煉到了十級又有誰會幫自己獲取魂環(huán)呢？傭兵的雇傭金可不低啊。再說了，要是以這個速度修煉到十級，那就算獲得魂環(huán)又能怎么樣呢？奮斗十年，只為了證明自己是魂師？到時候有學院愿意收自己嗎？到時候自己這個情況恐怕比前世的二本大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能力上不來，心理下不去，位置尷尬無比。
而每天晚上，吳黎都會嘗試打磨他那壞到極點的經脈，結果那看似果凍一般的物質卻如同一個個不可撼動的高峰，無論吳黎怎么控制魂力擊打，其自巋然不動，連一點毫末都沒有沖刷下來。
所以還能怎么辦呢？改善體質的丹藥吳黎只知道玄水丹這一個，所以去搶嗎？這恐怕就是送死。去自己做嗎？別說了，他連書內寫了的草藥都記不住，這里也沒有圖書館，自己也沒有前往魂師學院學習的機會；更別說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武魂，武魂是什么，不知道這些亂吃藥是怕死得不夠快嗎？那加入勢力去取得功績，來換取這些東西？你連個魂環(huán)都沒有，有個屁的勢力會要你。
吳黎想過要不要四處游歷碰碰運氣，但想到剛穿越過來時流浪了半年，壁碰得不少，機緣什么的卻從沒碰到過，那現在再出去晃蕩，這有區(qū)別嗎？他曾把希望寄托給金手指，那現在把希望寄托給這可望而不可及的機緣，這又有區(qū)別嗎？
真的是窮盡了。
山窮水盡了！
吳黎心想，讀了那么多遍斗羅，迷了這個粉了那個，結果真正來過一遍之后，吳黎才知道真正強大的，不是唐三，不是霍雨浩，而是大師玉小剛。
話說就是這么一個出身上三宗藍電霸王龍，卻落差巨大地變異出了一個放屁攻擊的可笑武魂，更是毫無修煉天賦，天生魂力和吳黎一般連1級都沒有，乃至被家族除名的人，硬是靠自己個人的力量鉆研理論，最終在此領域獨步世界站上巔峰，培養(yǎng)出了初代史萊克七怪這樣的怪物，從而青史留名，真是想想都覺得無可比擬地勵志。
但這之中也自然有他自己的條件和機緣，就這情況，現在的吳黎恐怕都只能羨慕了。
其實當吳黎真正慢下來時，他發(fā)現好像也沒有那么難受。過去他整天都沉浸在自己那“天選之子”的想象中，好像從未真正觀察過這藍河谷村，現在來看，這不是前世自己心心念念的北歐生活嗎？除了生活質量差一些，娛樂活動少一些，這不就是上一世的北歐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前世的終極夢想可不就在這里了？似乎這么度過一生也不是不可接受……
現實的引力是如此的巨大，吳黎似乎已身不由己地被它拉入了深淵，隨著這漫漫的歲月蕩漾去了。
吳黎總算回過神來，他打算繼續(xù)打鐵。
一旁，老約翰眉頭微皺，他也發(fā)現了吳黎近期的異常。不過原因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想要和吳黎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累?！?p> 吳黎一口回絕道，把鐵錠放入爐子，自顧自地打鐵去了。
老約翰的眼神變幻，他也托關系打聽了一下天生魂力不足一級的情況大概是怎么樣的，知道這孩子正生著悶氣。這下他也實在沒有能說的話了，便又嘆了口氣，隨他去吧。
叮！叮！叮！——咣！
“?。?！”
正轉身準備去院子歇會兒的老約翰聽到了一聲驚叫，他立馬轉身，只見吳黎竟是把鐵塊打斷了，崩飛的碎屑飛到了他的胸口上，正滋滋地冒著白煙。
“md，這種鋼材！你這是沒加熱完畢就拿出來打，外熱內冷又受到沖擊，使它內部的應力爆發(fā)了！”
看著哀嚎的吳黎，老約翰有些慌了神，好在他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他想起自己的地窖里還藏了不少冰塊，趕快跑下去敲了一大塊過來。
幾大塊冰塊總算讓吳黎控制了傷情，老約翰讓他先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醫(yī)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陷入了沉默，老約翰有些懊悔地看著床上的吳黎，久久不語。
“約翰爺爺，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躺在床上的吳黎嘶啞著說道，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目光暗淡，眼角竟有了淚光。老約翰呆住了，吳黎的這種狀況是他沒見過的。
也是，不管年齡怎么樣，閱歷怎么樣，情緒總是在的，但是當堆積到了無法忍受時，人脆弱的那一面就會展現。之前被打時出現過一次，但好在自我調節(jié)了過來，但哪怕再能調節(jié)，面對這慘淡無望的人生時還是忍不住地心生悲涼。吳黎想著要不哭一頓好了，畢竟自己確實還是小孩子的身體，沒人知道，也沒人會笑話他。
“修煉修煉不了，打鐵又弄成這樣，你說，我還能干什么……”
老約翰一時失語，幾天前還斗志昂揚，看著像個小大人似的吳黎，幾天后就變成了這樣，可見對他的打擊是真的不小。
思索了半天，老約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心亂了，自然什么都做不好。”
“倒不如說我什么都做不好，所以心亂了?！?p> “可沒有這回事！別的不敢說，你鍛造方面的天賦比我當年強多了，這是真話?！?p> 老約翰連忙說道，他覺得必須打破吳黎這種絕望的氛圍。
“要說你這次，不過是一個低級錯誤罷了，我看就是你氣的，下次可別發(fā)脾氣把自己當鐵錠來燒了?！?p> 冰塊已經化完了，看了看吳黎身上的燙傷，老約翰取笑道；“你這傷疤也是不錯，這次算是給你漲個記性。好了，說點正事。吳黎，你打了這么多天的鐵了，你也肯定明白了，要想打出一匹好鋼，那就要……”
老約翰醞釀了半天，正準備給這倒霉孩子灌一碗雞湯，結果還沒說兩句，卻發(fā)現吳黎突然眼睛緩緩睜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似的，著實把老約翰嚇了一跳。
“有辦法了……我找到突破口了！”
吳黎自言自語道，聲音顫抖不已，之前的悲傷似乎也一掃而空。
“額……什么有突破口……”
還沒等老約翰說完，吳黎已經直接跳起，疼痛好像也沒有了。他直接抓起衣服，一溜煙就跑掉了。
“約翰爺爺再見！”
聲音已經走遠，留下老約翰一人凌亂，好半天才把嘴里準備的話語吐了出來。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