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與沈大娘閑聊間,大鍋里的水燒熱了。
沈大娘道:“可以打水洗臉了。”
“嗯?!标悤曰胤磕门柽^來打水洗臉。
沈大娘見她一直披散著頭發(fā),實在忍不住說道:
“你把頭發(fā)梳一梳,一會別人可能就要起來了?!?p> 古人很在意“披頭散發(fā)”,特別是女人。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像什么樣。
陳曉其實是故意的,故意裝得剛從床上爬起來一樣。
“呵呵,好的?!?p> 她回房間洗臉,然后把頭發(fā)梳起來。
她在飾弄自己的時候,聽見隔壁春紅也起來了。
春紅去打水洗臉,沈大娘驚訝一聲:
“呀!你的臉怎么了?”
春紅的臉,腫得跟紅燒豬頭似的,眼睛被擠壓得瞇成一條縫。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醒來就成這樣?!?p> 春紅臉上、脖頸上、身上,癢了一晚上。之前在山里她就被毒蟲叮咬過,有些腫胞還沒有完全褪下去,現(xiàn)在又腫起來了。
她沒有打熱水,而是打冷水,端回屋里全身上下擦一遍。
陳曉暗笑:不聽勸吧!昨晚春紅吃了恐怕得有一斤蜂蛹,就算是對蛋白質(zhì)不易過敏的人,一斤!怎么也得過敏。
陳曉梳好頭出來時,春紅已經(jīng)回房了。
其實春紅自己知道怎么回事,昨天陳曉已經(jīng)提醒過她。
陸陸續(xù)續(xù),其他人也起床了。
住在東廂房另一個房間的是對母女,她們今天要去都城。兩人從房間出來時,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
住在正屋另一個房間的,是個男人。昨晚男人回來時,陳曉他們正在吃飯,見過一面。
沈大娘燒好水就去開鋪子了??蜅V还芤蝗諆刹停缟掀饋硎菦]有早點的。
陳曉問沈大娘哪里有集市?沈大娘說南門街有。
南門街,就是南街口有塊牌坊寫著“南門”的地方。
這個縣城沒有城門圍墻。因為南越國除了都城、府城,其他縣城都不修城門圍墻。
安縣不是府城所在地,若不是夏國與西凌兩國交惡,商人借道,這里就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地方。
陳曉想去集市轉(zhuǎn)轉(zhuǎn),但是她身上沒錢。萬一看中什么想買,沒錢怎么行。
找方育借點吧,他還沒起床。何況他身上也沒多少銀子,還等著小石頭幫他換銀子呢。
陳曉想了想,眼珠一轉(zhuǎn),回房進(jìn)空間拿了條貢緞床單,然后去找沈大娘。
“大娘,我有塊布料想賣,但是不知道能賣多少錢,你能幫我看看嗎?”
陳曉呈上床單。
沈大娘看到貢緞床單,眼神一亮,愛不釋手的撫摸起來,然后湊到眼睛前,仔細(xì)看這布料的織法。
“精致??!精致!”
類似這樣的料子,她曾經(jīng)有幸見過,那是專門貢給皇宮里的,尋常人連見都沒見過。
沈大娘拉開布料,發(fā)現(xiàn):這寬幅……
沈大娘用尺子量了一下。
天吶!竟有七尺多!
她又換過來,量了另一頭,也是七尺多。
陳曉這床單是二米五乘二米五,適用于她一米八的大床。
類似這樣精致的料子沈大娘見過,但是寬幅如此之寬的料子,她從未見過。
這個時代普通布料寬幅一般是兩尺多,寬幅布三尺。
沈大娘聽說過有六尺寬的布料,但從未見過。眼前這張,居然有七尺多!
布料的寬幅,與織機(jī)的寬度有關(guān)。手工織布,如果織機(jī)太寬,手就夠不到梭子了。
沈大娘聽說過有六尺寬的布,當(dāng)時讓她最無法想象的是:他們是如何織成的?
“陳姑娘,這布料你是從何得來的?”
沈大娘問得有些小心。因為能有這布料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路上撿的?!?p> “撿的?”沈大娘一臉不可置信。
但是想想,似乎也有可能。這樣的布料一定是貢品,或許是哪輛拉貨的馬車,不小心掉路上了。
“陳姑娘,這布料你最好收起來,別拿去賣。且不說這布料的價格難以估計,就說這料子,皇宮里才有的東西,稀罕??!”
陳曉疑惑:“你是說,這布料普通人不能用?”
“不是,我是說這布料精貴,賣掉可惜了?!?p> 這樣的料子難得一見,對于普通人來說,不會再有第二塊。
“可是我又用不上,正好缺銀子?!?p> “你留著當(dāng)嫁妝嘛!”
陳曉嘴角扯了扯:呵,一條床單留著當(dāng)嫁妝。她忍不住想笑。
“嫁妝就不必了。先解決眼面前缺銀子的問題?!?p> 沈大娘昨晚也聽說了小石頭幫忙換銀票的事。聽說是西凌官票,要一成五的費用。六百兩就要扣去九十兩。白白就沒了九十兩,想想都替他們?nèi)馓邸?p> 沈大娘想了想,問道:“那……你想賣多少銀子?”
陳曉笑道:“我就是不懂,才來請教大娘?!?p> 沈大娘道:“既然你想賣,就賣給我吧。不過這料子的價格,真的很難估,因為市面上就沒有這樣的料子賣?!?p> 陳曉望著沈大娘,等著她開出個價格。
沈大娘暗暗算了算,說道:“二十兩,如何?”
她這價格喊的低了。她故意說個低價,等著陳姑娘跟她討價還價。買東西的人,沒道理自己起高價。
“可以?!标悤运齑饝?yīng)。
“真的?”沈大娘有些不可置信。
她的心理價位是四十兩。不管這塊布料到底值多少錢,再高價錢她也買不起了。
“真的?!标悤渣c點頭。
“你……不會覺得我在欺負(fù)你吧?”沈大娘突然有點過意不去。
“反正也是撿的,白得的?!标悤孕π?。
此時她想的是:要不要把被套、枕頭套也拿出來,整套賣給她?但是想想算了。古代人被子尺寸與裝被方式跟現(xiàn)代人不一樣,枕頭也不一樣。何況被套上還有拉鏈呢!
即便要賣,也要把被套拆開了賣,不能原模原樣。
沈大娘是真的過意不去,說道:
“你們做衣服的工錢,我不收了。衣服料子我是從別處買來的,所以,就只收你們布料錢?!?p> “不用。”陳曉擺手:“該收多少就收多少?!?p> 沈大娘還欲再說,陳曉催促道:
“大娘,給我銀子吧,我還要去集市呢。”
南門街集市,早上主要是賣肉賣菜,其他東西也會有,但不一定會有什么,得去瞧瞧。
沈大娘看她是個爽快人,也不再多說。
幾兩銀子,他們或許真的不在乎。
就像那六百兩銀票,一下子沒了九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