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戴佳氏與達爾岱夫妻倆在被窩里說著體己話,與白天暴虐的形象不同,晚上達爾岱像一個溫順的小貓,靠在了戴佳氏的肩上。
戴佳氏口中有些不善:“爺,您可別把在軍營受的氣帶回家,你在軍營受了委屈,可別拿咱們兒子出氣!”
達爾岱此時也沒了平日暴躁的樣子,乖的像只貓,說道:“我這不是嚇唬他嗎,從小到大,我只失手打過他兩次?!?p> 戴佳氏用手指著達爾岱的眉間說道:“虧你記得有兩次!事不過三,不說這些了,碩古莽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振作之心,這孩子沒什么耐心,這次要不遂了他的愿,我怕他以后再無上進之心。”
達爾岱點頭:“我省得,明兒我去找王爺探探門路。實在不行外放謀個好差事。”
戴佳氏聽到這里心中一緊:“可我舍不得!最好是在京里給他尋個好差事。妾身既希望這孩子上進,又希望他能平平庸庸待在我身邊就好了?!?p> 達爾岱心中嘆道,那有這么容易,嘴上卻是安撫妻子:“嗯,我盡量,要是老王爺還在就好了?!?p> 老王爺指的是襄藍旗旗主,鄭親王濟爾哈朗。
夜里,經(jīng)歷了離奇一天的董亮,橫豎睡不著,面對自己的終極任務,他是毫無頭緒,也毫無信心。于是賭氣想徹底擺爛,躺平認輸,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春枝······”董亮厚著臉皮叫著自己的貼身大丫鬟,所幸天黑看不到他此刻漲紅的臉。
春枝披著外套,以為董亮的病情有些反復,急忙起床來到床前。
“六爺,您是哪里不舒服?”
月光透過窗戶,只能隱約看到春枝的身形,夜深人靜,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的曖昧與急切。
春枝的氣息隱隱透過來。
董亮有些上頭,急忙說道:“你離我遠點。”
春枝不明所以,有些害怕,這個距離在以往的幾年都不會引起主人的反感,而現(xiàn)在這種改變可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在這個萬惡的舊社會,自己一個微小的錯誤就會換來無法預知的危險。她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慢慢后退了一步,乖巧的跪地。
“那個,你能不能叫婉如過來一趟?!?p> 婉如是碩古莽的小妾,畢竟碩古莽十八歲了,早該完婚了,但不巧他未過門的妻子前年死了,于是對方將其妹妹又嫁給了碩古莽,但也沒有姐姐前腳去世,妹妹后腳就嫁過來的道理,所以一來一去就耽擱了兩年,流程大半都走完了,再有倆月就要完婚。但碩古莽十八了,多少算一個滿洲貴族,有兩房小妾也不是什么大事。
婉如的父親是明朝官員,兵敗被殺,她被賣入了青樓,去年碩古莽與別人爭風吃醋高價贖了下來。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十分貌美。
董亮反正決心擺爛,再說了,自己也不能有什么好名聲,這便宜不沾是王八蛋。
春枝到此時也終于明白了董亮剛才的奇怪的舉動是為什么。但她依舊不明白,如果六爺剛才一時被自己身子所迷,直接要了便是了,為何要自己離他遠一點?難道是心疼我?更或者尊重我?春枝搖了搖頭,絕無這種可能!自打她記事起,這十幾年所見,有那個男人拿女子當人看的?女人生來命苦,便是天潢貴胄,公主格格也無一例外要遠嫁蒙古苦寒之地。
董亮見春枝沒有開口說話,以為天色太晚,自己的要求太過強人所難,不尊重人,有些惺惺,畢竟新世紀的青年,這種事情怎么好強開口。于是不再說話,準備翻身側(cè)睡。
“六爺,您大病初愈,索取無度會傷了自己的身子,要是夫人知道的話,奴婢的命是小事,萬一疏遠您母子二人的感情,女婢萬死難安?!?p> 董亮正是心煩氣躁,聽到這話也有些上火,脫口就來:“還沒開始就叫索取無度?靠!那我這樣憋著,就不傷害自己的身子?”
春枝聽后,連忙磕頭:“六爺您別氣壞了自己身子。奴婢這就去叫婉如姨娘?!?p> 董亮聽后更是郁悶,這話說的,搞得自己像是色中惡鬼似的:“別去!”
“你,打盆熱水來,我洗澡清醒清醒?!?p> 春枝聽了,更是害怕,在這時的健康觀念來看,大病初愈就洗澡與自殺無異,畢竟這個時候的保暖措置較差,這個世界洗澡,萬一風寒感冒了,那可不是小事。所以在春枝看來董亮這是借著自己的身子處置自己,要命那種!
春枝此時哭腔都出來了:“爺,您切莫傷害傷害自己身子,要是奴婢有什么做錯的地方,還請六爺明示!”
董亮聽到哭聲頓時有些慌了,畢竟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不管有理無理,男人大度一點總沒錯。但他也沒有安慰女孩子的經(jīng)驗,只得愣在原地,仔細想想自己那做錯了。
一想便通了。
自己已經(jīng)穿越了,已經(jīng)來到了這萬惡的舊社會,一句話就掌控許多人的禍福生死。再結(jié)合自己腦海中殘存的記憶,便理解春枝此時的心態(tài)了。
“我沒事,你去睡吧!什么事明天再說?!倍翜芈暭氄Z的安撫。春枝總算安定下來,便磕頭去外屋入睡。但她始終不放心董亮,怕他再整出什么事端來。這六爺醒后好像變了許多,又好像沒變。她仔細聽著主屋里的動靜。
稀稀疏疏,里屋像是春日里凹槽里杵苞米的響聲。
春枝瞬間臉就紅了,作為董亮的貼身大丫鬟,許多日子還要服侍主人與她的侍妾,自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不讓自己去叫婉如姨娘,畢竟對于這些人來說,侍妾也好,丫鬟也罷,與一個物件沒什么兩樣。為什么寧愿自己勞心勞力,不去勞煩其他人。
一定是怕夫人責罵!尤其是今天接連頂撞了老爺和夫人后,六爺必然是不想此時得罪夫人,寧愿自己辛苦些。春枝想到這里,心里安定些,畢竟能弄清主子的想法,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生存技能。
“六爺~”
靠!
“什么事?”這小丫頭也太······鬼鬼祟祟的,董亮有些郁悶。
“六爺大病初愈,切莫傷害自己的身子,奴婢蒲柳之姿,必然入不得六爺眼,但奴婢可以代勞!”
董亮瞪大眼睛,豁然坐起,然后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跪在床前的春枝。
未曾的設想的道路。畢竟在記憶里碩古莽從未要了春枝,這也貼身丫鬟,主要是因為春枝姿色比起自己兩房侍妾差了許多,但也正是如此,才被戴佳氏派來做碩古莽的貼身大丫鬟,春枝這種行為算不上出格,這其實也是職責范圍內(nèi)。
春枝作為一個年滿十七的丫鬟,在董亮眼中使喚她做一些家務都有一種犯罪的感覺,更何況這種事情,當然是拒絕了。
董亮本想大聲呵斥,但大···大···大!
這床梁上的香囊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