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永遠激情澎湃的阿譯長官
“一二一!一二一!”
在何書光的鞭笞下,收容站的所有人踏著毫不整齊的軍步,拖拖拉拉走出院門。在離開時,很多人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一片狼藉的地方。
這個讓眾人能遮風(fēng)擋雨的的破舊小院,大家就要離開,離開這個并不美好的地方。
陳余踏著散漫的軍步走在最后排,時不時用腳踩踏煩啦那只瘸腿的后跟,樂此不疲。
“走快點,逃命沒見你走的那么慢。”
“哎呦,我去!”煩啦腳后跟被踩的生疼,回身一腳踹了陳余,嘴里罵罵咧咧繼續(xù)跟上部隊。
阿譯見不得兩人這樣散漫,漲紅臉無比心痛的說:“我們是要去打仗,你們這樣亂搞,隊形都亂了?!?p> “反正早晚要亂的?!标愑嗦唤?jīng)心說。
“你這是動搖軍心,我們是去取得勝利的,不會失敗?!?p> “隨你?!?p> 走在隊伍前列的張立憲回頭看了一眼亂糟糟的隊伍,因為前面虞嘯卿的車子停放在路邊,還有憲兵在守衛(wèi)路口街道。
“何書光,精神頭!”
收到提示的何書光拎著鞭子,看誰沒有跟上隊伍就是一鞭子,嘴里大喊口號。在鞭子的威脅下,隊列的整齊度得到一定的保持。
路過時,那些持槍憲兵還朝隊伍敬禮,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隊伍中大多不在意,只有阿譯一個人很是受用,挺起胸膛向路邊敬禮的憲兵回禮。
他總是因為這些小事而激情澎湃,或者因為這些毫不起眼的小事而血液沸騰,漲紅脖子直到頭頂都是‘激情’燃燒過后的紅溫。
走了,繁鬧的收容站只剩下被迷龍打斷腿警告我們的羊蛋子,因為是迷龍的跟班,他挨的打最重。還有那些躺在床上等死的傷兵,十幾個傷兵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陳余伸手推搡了一下迷龍說:“你打他們有用嗎?這事就沒得選,該死的還是得死,不該死的照樣躺在床上等死?!?p> “滾犢子,就你話多?!泵札堦幊林?。
隊伍停下,張立憲和何書光坐上吉普車,而潰兵們跟在他們后面,一輛車四個座位。何書光脫光上衣,露出他那健實的肌肉,拉著手風(fēng)琴站在車上十分拉風(fēng)。
陳余看了一眼,若是放在以前看見站在吉普車上赤膊拉著手風(fēng)琴,他一定會狠狠嘲笑一番。可是現(xiàn)在,陳余不得不承認,何書光那身腱子肉很吸引人,赤膊拉手風(fēng)琴的模樣很拉風(fēng)。
“一二三起!風(fēng)云起,山河動······”
他開始起歌,后面的潰兵們有氣無力的跟隨附和,讓這樣一首激情澎湃的革命歌曲頹喪無力,簡直是嚎喪。
不過何書光并不在意,因為路邊有禪達本地的婦女姐妹,即使那些姐妹同胞長得并不漂亮,衣著打扮并不光鮮亮麗,這并不妨礙何書光的自我陶醉。
陳余跟著隊列,沒十幾分鐘,剛才還勉強湊整齊的隊列又一次散列。離開禪達街道,剛開始還有青石板路,然后是平坦的泥路,現(xiàn)如今離開禪達,走在郊外,道路已經(jīng)泥濘不堪。
滇南的天氣又開始肆意妄為,天空中下起小雨。路邊已經(jīng)沒有禪達百姓,何書光自我陶醉夠了,收起手風(fēng)琴穿上衣物,坐在吉普車上。
離開禪達同胞的視線,離開軍中同袍的目光,他根本不在乎隊列是否整齊,軍容是否高漲。
他正在用手帕擦拭他手風(fēng)琴上的雨水,真是一個好軍官。
雨越下越大,隊伍行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阿譯鼓勵著我們:“同志們堅持,這點小雨是擊碎不了我們獲勝的信念?!?p> “閉嘴吧,阿譯官長?!标愑嗄艘话涯樕系挠甑危骸澳挥X得我們現(xiàn)在就差手上拴上繩子,這雨再下我們就成路倒尸了?!?p> “什么繩子?”阿譯不解。
煩啦及時解釋:“征兵特色,手上栓繩子,倒了就解開繩子?!?p> “啊!”
阿譯明白過來,瞬間氣憤的漲紅臉。
“你們兩個小赤佬,就不能振奮一下軍心,從出來到現(xiàn)在一直在動搖軍心,難怪一直打敗仗?!?p> 煩啦低頭嗆了他一句:“打敗仗也是你這樣不懂打仗的少校帶著打的?!?p> ‘噗嗤~~~’
陳余一瞬間沒憋住,笑出了聲。這句話把阿譯嗆的不行,食指對著煩啦想說些震耳欲聾的大道理,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最后一甩袖子拂衣而去。
站在車上的何書光一抹雨水,不遠處有一棟建筑,反正是沒有人住。
“去里面!”
指定目標(biāo),潰兵們吱呀亂叫涌入進入。
“看著他們?!焙螘庵笓]憲兵。
然后那些憲兵就把槍對著我們。
他們是真的把我們當(dāng)成壯丁,這里的人不會跑,我們都想滿懷激烈的死去,可他們不會相信。
一群人擠在一起,酸臭味、腳丫子味,濃郁的汗臭味混合在一起。陳余叫不辣幫忙,從塌掉的廢墟中找出幾根木頭和木板,然后用刺刀砍斷。
弄了好半天才勉強升起一團火,煩啦、獸醫(yī)以及幾個收容站小團隊的人湊在火堆旁,而其他人就沒有那么好運氣,只能抱團取暖。
半濕的木柴燃燒發(fā)出黑煙,陳余坐在火堆旁,而那些人則眼巴巴看著溫暖的火焰,裹著自己濕潤的衣物睡覺。
把火分給其他人?
陳余不會這樣做,因為他身上也是濕的,這里每一個人都是濕漉漉的,可火堆旁的位置卻有限。一群懶蟲根本沒打算生火,只想著得過且過。
除了迷龍那個家伙,他正在雨里洗澡,嘴里唱著東北的二人轉(zhuǎn),看樣子頗為享受。
不多時,耳邊響起吉普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何書光站在車上對著屋內(nèi)的我們大喊。
“都死人了?”
張立憲坐在車上:“有多少人?”
“不確定。”
何書光隨意回道,然后問門口的押送兵。“有多少人?”
“不知道···”門口憲兵朝屋內(nèi)看了一眼:“大概有七十幾個,少也少不到那里去?!?p> 而后,一袋米被何書光一腳踢下,米落在泥濘的地上沾滿污水和泥土。沒人注意何書光這樣的態(tài)度是否算是正確,因為我們有食物可以吃了。
于是眾人找起鋼盔,在坍塌的廢墟中翻找木頭,架起簡陋的灶臺,點燃火煮飯吃。
在旁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內(nèi),阿譯看著何書光毫不客氣將米袋從車上踢下來,麻袋砸在泥坑里濺起泥水。眼角泛紅,獨自將胸前展露一天的勛章摘下,小心翼翼放進衣服內(nèi)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