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堅守
子彈飛舞，日軍擲彈筒發(fā)射出的手榴彈在陣地上炸開花。日軍為了掩護沖鋒，不惜他們那本就攜帶量少的炮彈，打完炮彈，擲彈筒組強行沖鋒到兩百米內，發(fā)射出由手榴彈和發(fā)射藥組成的‘炮彈’。
獸醫(yī)匍匐爬行在壕溝內，泥水和雨水一個往下、一個往上將他包圍。爬行到一個倒下的傷員身旁，麻利且笨拙的使用那些來自英國人的藥品。
“捂著，捂著就不會痛咧?！鲍F醫(yī)將紗布蓋在一個脖子被子彈射穿的士兵，輕聲安慰他。
可是無濟于事，失血太多。冰冷的雨水打落在那張年輕的臉龐，獸醫(yī)顫抖著撫平他怒睜的雙眼。這是跟著我們從收容站出征的同袍，吃著同一個鍋中的豬肉燉粉條，倒在國境線上。
最起碼他倒在屬于我們的土地上，我們有更多的同袍倒在那片異國他鄉(xiāng)。
“來個人幫我，傷員太多哩，老漢我一個人救不過來?！鲍F醫(yī)向身旁的人發(fā)起請求。
‘砰···砰···’
‘噠噠噠~~~’
只有槍口射出的子彈回答他的請求，獸醫(yī)擦拭臉上的雨水與泥水，再度于泥濘的簡易戰(zhàn)壕中爬行，爬到下一個傷員身旁，拿出被雨水浸濕的繃帶和紗布，安慰他臨死前的慌張與絕望。做事和不做事，獸醫(yī)即使很難救回倒下的傷員，可他依然在努力救治。
我們是一群野獸，從中國偌大的版圖而來。來自江南、西北、中原、華南、川黔、西南，一群這些地區(qū)的野獸，一開始倉惶逃命，然后又向日軍亮出我們早已不用的獠牙利爪，用自己的本能去還擊。
獸醫(yī)來自關中之地，在我們受傷舔舐傷口時出現(xiàn)，散發(fā)我們早已失去的人性，用來自父親的溫和來關心我們。他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父親，明明無能為力卻盡全力安撫我們。
“打不了，長官?！币粋€新加入的潰兵大喊。
死啦死啦報以嚴厲的訓斥：“那是因為你沒打過這樣的仗，總是放兩槍就跑，你們總是敗，卻不知道敗在什么地方。然后敵人指著滿地尸首說，這就是一群沙子堆出的軍隊！
看看！日軍死了多少人，仗打成這樣，你們覺得還會像以前那樣潰敗嗎？”
潰兵繼續(xù)動搖軍心：“對面日本人太多了，我們早晚得死?！?p> “那你們也是死在與日軍誓死不休的血戰(zhàn)中，倒在自己的國土之上，你們想被日軍如同驅趕畜生一樣，追著圍殲，還是讓日軍看著自己滿地的尸首說：我們川軍團打仗很勇猛?！?p> 死啦死啦繼續(xù)鼓舞軍心：“我們已經(jīng)有人進行穿插迂回，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突進到日軍后方。頂住一個小時，等穿插部隊突進日軍后面，日本人必敗，到時候我?guī)銈兓丶?，接受父老鄉(xiāng)親的班師酒。”
一個小時，這是死啦死啦給部下的許諾，然后他就悄悄把手表給埋進淤泥中。
“手雷！手雷！”
日軍在付出兩個小隊的代價下沖上陣地，死啦死啦命令投彈，壓制緩解日軍的后續(xù)沖鋒。
陣地上的人開始與日軍進行肉搏戰(zhàn)，沒有沖上來的陣地依舊繼續(xù)射擊，重機槍不停壓制敵方火力，瓦解日軍的沖鋒陣型。輕機槍掃射日軍沖鋒的人群，步槍點射沖來的日軍，沖鋒槍的持續(xù)火力成為壓垮日軍沖鋒的最后二十米。
還好，沖上陣地的不過只有一個步兵班組日軍。在一番搏斗和射擊下，日軍丟下滿地尸體龜縮在山坡下一百米，準備隨時繼續(xù)發(fā)起沖鋒。
煩啦躺在泥坑里，麻木的給步槍上彈。
“今天算是跟狗打了一架，還是一群東瀛狗?！?p> 死啦死啦尚有心情跟他聊天：“老孟家的小狗崽腿瘸了，被東瀛狗咬斷的，又被英國狗給治好了?！?p> “還跟你這條癩皮狗蹲一個坑里，晦氣?！?p> “我不晦氣，身旁能有一個你這樣飽讀詩書的人才，下去了也有人跟閻王爺說好話?！?p> 打退一次日軍的沖鋒，日軍沖上山坡的簡易陣地，日軍氣勢下跌，我們的氣勢也同樣下跌。
有人問：“長官，那些包圍的人是不是跑了，留下我們送死？”
“對啊，這都多久了。”
“一個小時早過了?！?p> 死啦死啦喊叫：“才二十分鐘，你們急什么。切后的人是老子親信，你們跑了他都不會跑，跟著我從機場一路殺過來的猛將?！?p> “小太爺估計死魚恐怕報銷了。”煩啦落寞的說。
“閉上你的烏鴉嘴?！?p> 很快，日軍連擲彈筒發(fā)射手雷的底藥都用完了。幾枚煙霧彈落在陣地前，日軍再一次發(fā)起沖鋒，這是他們發(fā)起的第六次沖鋒。
兩個步兵中隊加上大隊直屬部隊，一共七百多人的日軍追擊部隊。在長達兩個小時的交火中，日軍損失了三百多人，山坡下倒著的全部都是日軍死尸，而我們也同樣慘痛。
羅金龍的炮排已經(jīng)打完所有炮彈，他甚至把繳獲于日軍的擲彈筒也用上，打完所有炮彈，又一次帶領炮排的人撿起地上無人認領的槍支，加入這場戰(zhàn)斗。
這次比機場好，日軍沒有炮火支援，攜帶的重機槍也少，沒有人員補給。長途跋涉急行軍追上我們，體力早已消耗殆盡，而我們則是以逸待勞，即使我們也很疲憊。死啦死啦知道，我們兩邊都打的山窮水盡，這場戰(zhàn)斗勝利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與陳余的切后。
望著山坡下沖鋒的日軍，死啦死啦大喊：“四十五分鐘，再堅持十五分鐘，日軍就被我們穿插部隊捅后背了。”
煩啦皺眉：“爺們兒總感覺時間對不上，我們在這里最起碼打了兩小時，你說才四十五分鐘？”
“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死啦死啦瞪起大眼。
“你騙他們，騙到他們全部倒在這里?！?p> 死啦死啦狠聲說道：“難道要我現(xiàn)在撤退，我們和日軍就剩下一口氣，誰能憋贏誰就贏?！?p> 日軍的煙霧發(fā)出濃煙，這代表他們會在濃煙的掩護下沖鋒。死啦死啦正在給他的步槍按上刺刀，煩啦也在按上刺刀，機槍手和沖鋒槍手正在往煙霧中射擊，希望能射中幾個日軍。
所有人心悸的看著濃煙緩緩飄蕩，可是大雨讓濃煙的擴散效應減小不少?；蛟S來自中國的龍王爺也在幫我們，日軍沖鋒到陣地十幾米處，幾十枚手榴彈伴隨著槍聲落下，爆炸聲帶起大片泥土和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