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為他取心頭血
……
翌日。
京城酒肆,座無虛席。
一瘦高男子對著旁側(cè)稍胖男子神神秘秘道:“宋丞相府昨日出了一件大事,那叫一個精彩吶!”
稍胖男子一下子來了興趣,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瘦高男子口若懸河道:“宋丞相府出內(nèi)鬼了,你猜猜內(nèi)鬼是何人,他們竟然是宋夫人的乳母和府中管家!”
稍胖男子半信半疑:“老劉,你這不是在誆我吧?!?p> 瘦高男子急眼了,拔高聲音道:“我倆誰跟誰,我怎么會騙你?”
“我表叔在丞相府當(dāng)差,親眼看到衡陽縣主用計將內(nèi)鬼捉住,管家當(dāng)場畏罪自殺,宋夫人的乳母事后也被處置了。”
稍胖男子震驚:“衡陽縣主?她不是出了名的蠢貨,她能用計將內(nèi)鬼捉???”
瘦高男子輕蔑地看了一眼稍胖男子,道:“老徐,你不止頭發(fā)短,見識也短。”
“高門彎彎繞繞,你一介粗人怎么能懂?衡陽縣主這是在藏拙你懂不懂,世人皆以為她蠢笨,其實她心里像是明鏡似的,還在看眾人笑話。”
稍胖男子還是不可置信,問道:“真的?”
瘦高男子信誓旦旦:“千真萬確,我聽表叔說,衡陽縣主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兩人口若懸河,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談話全然被旁人聽了去。
不出一個時辰。
宋丞相府出內(nèi)鬼一事,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傳到簪纓世族耳中。
多少盼著宋丞相府倒霉的世家大族恨得牙癢癢的,又讓丞相府逃過一劫,還會嚴(yán)加防范,再想安插棋子,恐怕難過登天。
最可恨的還是宋媞媞!她本就是京城公認(rèn)的蠢貨,竟然還大言不慚說她深藏不露,把他們當(dāng)成猴耍。
他們倒要看看,宋媞媞究竟能翻出什么風(fēng)浪!
趙大理寺卿府。
青雅居。
“宋媞媞!”趙清菡清麗的面容盡是冰霜,她的眼睛盡是淬了毒的殺意。
她臥床已有兩日了,還是忘不掉她當(dāng)眾挨板子的奇恥大辱。
京中還有傳言,宋媞媞藏拙,不僅顏色殊絕,實則聰慧過人,這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趙清菡的手指攪住被褥,幾欲將被褥攪碎。
宋衡當(dāng)眾與青樓女子野合,身敗名裂,只許成功不許失??!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無端讓人毛骨悚然:“來人?!?p> ……
時間如流水,輾轉(zhuǎn)又過了七日。
丞相府正院。
門外風(fēng)盛,枝蔓上的花瓣飄落,及滿青石路。
宋媞媞在陪著宋夫人魚言蹊說話。
她今日一直覺得心緒不寧,總有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在蔓延。
“媞媞,你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魚言蹊握住了宋媞媞的手,溫柔問道。
宋媞媞回過神來,剛想搖頭否認(rèn),卻望見綠瀾在門外急匆匆趕來。
她輕笑道:“娘,媞媞今日命妙凝買了一些奇書回府,媞媞心里惦記著?!?p> 魚言蹊輕輕地點了點宋媞媞的頭,無可奈何道:“你呀……”
“媞媞,你快回去綺春苑罷。”
宋媞媞頷首,嬌嬌軟軟道:“娘最疼媞媞了,媞媞先行告退?!?p> 言畢,她起身與魚言蹊行了一個禮,轉(zhuǎn)身朝著院外走去。
魚言蹊憐愛地望著宋媞媞的背影遠(yuǎn)去。
她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肚子上,閃過了一絲悲痛。
剛走出主院,綠瀾便迎了上來,她神色焦急,壓低聲音道:“小姐,出事了,您快回綺春苑看看?!?p> 宋媞媞眉頭一蹙。
主仆二人回到綺春苑,綠瀾細(xì)心地將門關(guān)上,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宋衡身邊的隨從林一渾身是傷痕躺在地上,妙凝雙手發(fā)顫為他包扎傷口,可血流根本止不住,染紅了白紗布。
他見宋媞媞前來,繃緊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斷斷續(xù)續(xù)道:“小姐,老爺他,他與同僚在君來客棧商討要事,卑職和林二本在門外守候,有黑衣人引惑卑職兩人離開,對我們下殺手?!?p> “卑職愚蠢,中了他們的計。小姐,老爺危險……”
話一說完,他昏迷過去了。
宋媞媞心里發(fā)沉。
林一,林二是宋丞相派來綺春苑保護(hù)她的護(hù)衛(wèi),她命綠瀾重金買來易容術(shù),讓他們二人偽裝成隨從跟在宋丞相身邊,提防同僚的黑手。
可沒想到,還是她太輕敵了。
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宋子成如今不在府上,宋夫人懷有身孕受不得刺激,只有她才有可能扭轉(zhuǎn)這個被動的局面。
“妙凝,你出門尋大夫醫(yī)治,綠瀾,你到府中找來幾個練家子的忠心護(hù)衛(wèi),越快越好。記住,此事不得聲張?!彼螊q媞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鎮(zhèn)定道。
綠瀾與妙凝本是六神無主,看見宋媞媞面容沒有一絲慌亂,她們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她們道了一聲是,利索地朝著門外走去。
苑內(nèi)只余下宋媞媞一人,帷幔隨風(fēng)搖曳。
身后,一道深沉的腳步聲靠近,男子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著。
宋媞媞清眸微冷。
驀然,她回過頭,簪子刺向身后之人。
蕭玦丹鳳眼沸涌著瘆人的血紅,他棱骨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宋媞媞細(xì)圓無節(jié)的柔荑。
她的手那么嬌,那么軟,只要他用力一折,就能折斷。
宋媞媞疼得眼尾冒起淚花,她望向蕭玦骨相一絕的臉,神色錯愕。
蕭玦這個瘋批,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閨閣?
蕭玦陰鷙的眸光落在宋媞媞的粉面上,緩慢地銳利地滑落,最終停留在她的心口。
他的呼吸微重,舔了舔薄唇,明晰的喉結(jié)在一下又一下地滾動著。
好似一頭暴戾恣睢的野獸,要將她整個人啃噬,吞沒。
宋媞媞目光觸及蕭玦脖頸上遍布的紫痕,延綿至鋒利的鎖骨。
男子紅衣邪肆飛揚(yáng),襯得他的眉眼有種令人心驚的妖異。
她嬌軟的身子骨本能地顫了顫,上一次他嘗過她的心頭血,食髓知味,這一次他血蠱發(fā)作,自然也不例外。
好氣!
如今她正急著去救人,這廝瘋批卻想來取她的心頭血!
“殿下,請您松開臣女?!彼螊q媞用力地掙脫蕭玦的桎梏。
蕭玦血蠱發(fā)作,意識已經(jīng)有些不清。
他眉骨一戾,將宋媞媞用力拉近,肌理分明的胸膛在隱隱發(fā)顫。
“宋媞媞,你敢逃?是你主動招惹孤的?!蹦凶拥穆曇舻统?,彌漫著危險的訊息。
宋媞媞幾乎要氣哭了,她何時主動招惹這瘋批了?
如果不是蕭玦武藝高強(qiáng),她就算犯殺君之罪,也要將他殺掉。
忽然,她清眸一亮,是啊,他武藝高強(qiáng)。反正她都逃不掉被他取心頭血一劫,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她用心頭血緩解蕭玦的血蠱之癥,那她要求他救下宋丞相,并不過分。
蕭玦低下頭,盯著宋媞媞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體內(nèi)的血蠱在涌動,蠱蟲在肆意啃噬,眸光愈發(fā)詭譎乖戾。
血蠱每半月發(fā)作一次,自飲下她的心頭血,他的血蠱提前了五日。
宋媞媞狠了狠心,手中的簪子回旋,刺入她的心口。
鮮血飛濺,滴落在蕭玦的手背上,氤氳著。
濃郁甘香在濕漉漉的空氣中,漸漸暈染開去。
蕭玦丹鳳眼濃稠的血意散了些許,他凝視著自取心頭血的女子。
香汗打濕了她額際的頭發(fā),小臉兒煞白,羅裙遍布著血花,看起來嬌軟可憐。輕易激起他的施虐欲,想將她欺負(fù)得更狠。
他眼眸一暗。
宋媞媞疼得身子發(fā)顫。
她用手接住心頭血,巴巴地捧在蕭玦面前,嬌音縈縈道:“殿下,臣女的心頭血能解您的血蠱之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