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里亞的政治中心,這個王國的王都、西里亞城,就坐落在西里亞島上。
這座西里亞的貴族政治的核心,原本便熙熙攘攘、終日不休,而王宮中的燈火,更是從未熄滅過。
而在圣歷968年的風月前后,這座王宮更是熱鬧非凡。
原因無他——西塞流陛下親帥王國軍隊,在羅芒城大敗阿基拉的軍隊。更是一舉將羅芒城——這座阿基拉的邊境要塞,納入到了西里亞的統(tǒng)治之下:
攻陷城市與將城市納入統(tǒng)治,這是兩件意義完全不同的政治事件,對于西里亞來說,這當然是一件足以影響戰(zhàn)局的要事!
此刻的西里亞宮廷之中,正在舉行朝會,以封賞在此次戰(zhàn)爭中的有功之人。
只是,不同于宮廷中的熱鬧喧囂,此時的王宮花園中,卻充滿了靜謐祥和的氛圍。
花園的涼亭中,一名身穿華麗盛裝的艷麗婦人,正和一位穿著華麗禮服的少年對坐在圓桌的兩側——雖說是少年,但在那位少年的臉上,已然看不出屬于他這個年齡段的青澀和稚嫩了。
坐在涼亭中的二人,正是艾爾弗雷德和西里亞國王的妻子、黛西王后。
而在少年的身后,侍立著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青年:
那位青年自然就是阿諾德,但那名中年男人卻很少出現于西里亞高層的眼前——然而黛西卻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
“殿下,我近日學習了怎么制作蛋糕,您看看,還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改進的呢?”
黛西從桌上的蛋糕中切下了一塊,遞給了坐在對面的少年。
他們二人之間也頗為熟悉了,因此少年也不再客套什么了,而是直接撕下了一塊蛋糕,放入口中細細地咀嚼著。
“實話實說,我無可挑剔。”少年搖了搖頭,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我有時在思考一個問題,您還有什么事情是不會做的呢?”
“我只不過是因為閑來無事,就什么都學了一些來罷了,但卻都只是學習到了一些最粗淺的知識,殿下可千萬不要模仿我這種囫圇吞棗的學習方式啊?!摈煳饕矞\淺地笑了笑。
“說到食物,”少年回過頭,向阿諾德示意了一下,“我在幾年前釀造的葡萄酒,終于到了可以飲用時候了,于是,我在第一時間,便想讓您品鑒一番了——這次回王都,我可是特意讓阿諾德為您帶了一份?!?p> 青年走到桌旁,從茶具中重新取出了兩個杯子,為二人倒上了酒水。
“殿下有心了——我在王都中只能夠喝到蘋果酒,因此早就想換換口味了,還是您思慮周到。”
黛西將杯子放在嘴邊,自嘲了一聲:“白天便開始飲酒,我們的生活還真是清閑啊?!?p> “那么,您想回宮廷看看嗎?”少年聳了聳肩。
“還是算了吧,”黛西飲盡了杯中的酒水,“天天看著他們?yōu)榱藱嗔Χ鵂巵矶啡サ?,早就看膩了,還不如在花園里賞花呢,可話雖如此,在這個季節(jié),好像也沒有什么花可以讓我來觀賞了?!?p> “不過,勃艮第卿還真是可憐啊。”黛西放下了杯子,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杯子的邊緣:
“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居然沒有拿到什么封賞——明明你們兩個才是出力最大的人?!?p> “我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的,黛西殿下?!?p> 少年也端起了杯子,“我就老老實實地,在西里亞當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就好了。”
“您的覺悟還真是讓我敬佩不已啊?!摈煳髂闷鹆说案馀缘牡蹲樱p巧地將剩下的蛋糕分為了四份,“不過,勃艮第卿也是真的忠誠啊——陛下那么對待他,他都沒有一句怨言?!?p> “我的理想可是成為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绔王子,您可別把我和那些偉人們混為一談啊。”
艾爾弗雷德細細地品味著杯中之物的味道。
“您說的這句話,估計沒有幾個人愿意相信吧?!摈煳鬏p巧地揚了揚眉毛。
“信不信是他們的事情,但我的確是這么想的就是了?!?p> 少年看向了花園,“不過,陛下對公爵的處置,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但他沒有利用里昂城的失陷而大做文章,倒是真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畢竟公爵在此次戰(zhàn)爭中所展現出的實力,確實讓陛下有些危機感了?!?p> “你的說辭,倒是與勃艮第卿差不多啊?!憋@然,黛西是與公爵提前溝通過的。
“無論是公爵的地位,還是他的權勢,都是一個邊境諸侯所能達到的極限了?!?p> 少年又撕下了一塊蛋糕,心不在焉地扔進了自己的嘴里,“所以,陛下的處理反而會讓公爵感到安心。
“如果陛下真的按照戰(zhàn)功進行封賞,那么,他應該給公爵什么樣的獎賞呢?
“公爵的戰(zhàn)功太大了,如果再對他進行加封,那就只有親王這一個爵位了,但您仔細回憶一下——西里亞歷史上的幾位異姓親王,又有誰落得了一個好的下場呢?
“倘若真的封公爵為親王,那才是真的讓他提心吊膽、終日惶恐不安吧?!?p> “你們兩個人,始終都是那么清醒?!摈煳鞑挥傻眯α艘宦?。
“想要混吃等死,也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啊?!鄙倌昕吭诹艘巫由?,“話說回來,陛下封了誰作為羅芒的伯爵大人呢?”
“是您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宮廷騎士、艾蒂安男爵?!摈煳鞯目谖侵?,帶著一股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鄙夷:
“那家伙,終于通過阿諛奉承當上‘貴族老爺’了啊?!?p> “可是其他的貴族也沒有什么異議啊,艾蒂安卿總是立下了什么重大的戰(zhàn)功吧?!鄙倌晡⒉豢刹斓匕櫫税櫭肌?p> 黛西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屑:“呵,不過是在破城之后,追殺了幾十個逃兵、又殺了幾十個投降的士兵,還屠殺了羅芒伯爵的整個家族,多么‘重大’的‘戰(zhàn)功’?。∶髅髟谄瞥乔?,就是個只會躲在大軍后方瑟瑟發(fā)抖的無能廢物?!?p> “不是吧……”少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陛下是真的想把公爵從王國的軍權系統(tǒng)中剔除出去啊。”
看著對方的反應,黛西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殿下,您這次確實是有些過線了,這一安排,正是陛下對您、對勃艮第卿的警告啊。”
少年又撕下了一塊蛋糕:“我很清楚,所以這幾個月來,我都沒有離開過勃艮第城。”
可是黛西作為一名掌握實權的王后,又哪里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說的,是一個“清閑”的人呢?
她看向了站在另一側的、一直擺著一幅奉承笑容的中年男人,“溫斯頓,最近老實一些,不要做太過出格的事情了?!?p> 黛西指名道姓的強調,讓那名男性也不由得收起了臉上的偽裝:“感謝您的指點,小人一定會嚴加關注自己的舉動?!?p> 黛西再次看向了少年,“殿下,我很清楚您在西里亞都做了些什么,我也在很多的事情上都幫了您一些小忙;但是,您的一些行為太過冒失了,以至于已經讓陛下都有所察覺了——雖然還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但陛下對您已經頗為不滿了?!?p> 對方的警告確實讓少年無法再裝傻了,“我明白了,我會注意自己的行動?!?p> 知道對方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黛西換了一個話題:“不過,伴隨著西里亞和阿基拉的戰(zhàn)爭局勢變得越發(fā)的激烈,您在西里亞的游學可能會提前結束,最早……您可能會在三個月后,便要被遣返回達西亞了,如果您還需要留在西里亞的話,眼下這個時間點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最后時限’了,畢竟陛下已經有這個打算了,還請您能夠做好相應的安排。”
“非常感謝您的提醒。”少年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