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青銅器,當(dāng)然收,但是你這個……”黎安看著拖車上的大鼎,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非常嚴重的侮辱。
這么夸張的大鼎,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是假貨嗎?
然而,黎安一臉的怪異,老者卻是眉飛色舞,指著自己的大鼎說:“我這個,可是當(dāng)年項羽舉過的鼎,西周的,兩千多年前的古物,重一千三百多公斤,由純青銅打造,你看看值多少錢?”
對此,黎安是相當(dāng)?shù)臒o語。
這玩意兒如果是真的,有關(guān)部門早請你喝茶去了,還能過來問多少錢?
都不用看。
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個贗品。
不可能是真的。
“這個東西的制造年代,比西周早多了,是上古周朝的!”黎安想了一下,笑著說:“老值錢了,你要是賣的話,一萬塊,我買?!?p> 來歷是假的,但純銅打造,卻是真的。
上萬快還是值的。
“上古周朝?”那人一愣,接著反應(yīng)了過來,黑著臉說:“你想說這玩意兒是‘上周’的吧?唉,我花那么大勁兒仿制的‘九州鼎’,你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我也不想看穿,可是但凡有腦子的人,誰會信?”黎安說。
九州鼎什么級別?
國寶中的國寶,堪比秦始皇的傳國玉璽!
真有那東西,早翻天了!
“那可不一定,也許這個是真的呢?”老者不死心道。
他仿制這只巨鼎的時候,刮了三千多個秦漢青銅物件的銅銹,前前后后耗時十五年,花費超過一個億,仿真度高到最頂級的專家、最先進的儀器,都無法檢測出來。
若非內(nèi)部留有專門的記號,他自己,甚至都無法分辨出真假。
因此,越是懂得青銅器的人,在這只鼎面前,就會越迷糊——甚至有一次,老者把它拿給一個外地來的青銅器專家看,直接將那位專家給嚇得報了警。
可是現(xiàn)在,黎安貌似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可能是真的?!崩璋矒u頭道。
“那你說,哪里假了?”老者還以為黎安根本沒有仔細看,于是說道:“看仔細一點,這風(fēng)格,這質(zhì)地,這……”
話沒說完,就被黎安打斷了。
“說上周的,是有點夸張了,它的制造時間應(yīng)該有十五年左右。制作方法是先打造一個‘鼎骨’,再用類似貼膜的方式,將真的古銅一點點包裹上去,最后加入真正的銅銹?!崩璋仓苯诱f:“不得不說,這位老先生您對青銅器的熱愛,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但假的終究是假的,你就算再狠一點,找古代銅器重新熔煉,它依舊不是真的。”
至此,老者徹底驚了。
詫異過后,一臉鄭重地說:“老夫陸鼎升,不知小兄弟貴姓?”
“免貴,姓黎,單名一個‘安’字?!崩璋舱f。
兩人互通姓名,算是相互認識了。
就在這時,又一個農(nóng)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黎安還以為又是個同行,正要開口說話,可是當(dāng)看到他手里拿著的那只“玉鐲”之后,卻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瞇著眼睛道:“這位大叔,您是有東西想要出手嗎?”
老農(nóng)聞言點頭。
而旁邊,那位“陸鼎升”老先生的目光,也轉(zhuǎn)移到了老農(nóng)手中的鐲子上,說道:“這個可不是我們的同行,是個真正的客人,黎老板今天可能要開張了?!?p> 說著,他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玉石無假貨,只是水深。
就算是同一種材質(zhì)的玉,雕工、來歷不一樣,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而偏偏,儀器檢測的時候,都是一樣的。
這個新來的同行,能把握得住嗎?
“這個是老頭子已經(jīng)過世的母親留下的傳家寶,本來不打算出手的,但兒子整天不務(wù)正業(yè),孫子考上大學(xué)卻沒錢交學(xué)費。所以沒辦法,只能拿出來賣了。”老農(nóng)說:“您給掌掌眼,看看值多少錢,感覺合適的話我就賣給您。”
聞言,黎安接過鐲子,放在眼前凝視了起來。
回溯時光,追溯本源。
過往影像浮現(xiàn)出來:深山老林里,采藥的醫(yī)師發(fā)現(xiàn)了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于是撿回去,高價賣給了一位達官貴人。
貴人酷愛玉石,花費足足三年的時間,親手將其雕琢成了一對兒手鐲。
還在上面留下了“龍眠山人”的標(biāo)記。
一個送給了自己的夫人,而另一個,則裝進箱子放入一個奇怪的藏寶室中,一直放著、一直放著、一直放著,足足放了將近一千年,才被面前這個老農(nóng)打開藏寶室拿走。
時間,大約是在三天前。
也就是說,老農(nóng)的話都是瞎話,這玩意兒根本不是什么過世母親的遺物,而是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古物。
對于它的價值,老農(nóng)怕是也不清楚。
“這個,不是什么好玉,玉器那種東西,得貼身攜帶時間長了,才能值大錢。”黎安忽悠說:“大叔您的母親,應(yīng)該沒買到手多久,就去世了吧?或者平時一直不舍得戴?”
他這話,是半真半假。
玉石確實有帶在身上“養(yǎng)”的說法,面前這鐲子,也一天都沒有被人戴過。
但要說不是好玉,那就是忽悠人了。
這塊玉的料子很上乘,否則當(dāng)初那位“龍眠山人”也不會親手雕琢。
對于黎安的話,老農(nóng)先是一愣,接著連連點頭,道:“家母沒戴幾天。”
“嗯。”黎安笑笑,說道:“不過,這個東西做工還算不錯,雖然不是個多古老的玩意兒,但也算一件藝術(shù)品,兩千塊你賣不賣?”
聞言,老農(nóng)立刻苦著臉說:“可是我孫子上學(xué)要五千。”
“最多兩千五,不能再多了?!崩璋舱f。
“成交!”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老農(nóng)滿意的離開了。
但是,旁邊的“陸鼎升”老先生卻沒有走,而是饒有興趣地說:“黎老板,你這玉可能有點燙手,不如割愛賣給我咋樣?我出五萬?!?p> 對此,黎安皺眉,疑惑道:“燙手?”
“這不是什么傳家寶,而是一個才出土不久的‘生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