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虛幻與現(xiàn)實
她的恐懼是要直面親人的魂飛魄散嗎?真的很荒唐啊,這一切顯得不是太過兒戲了嗎?憑什么說這就是一場噩夢呢?就因為看到了那些沒有五官的人嗎?還是這荒唐的直覺?
眼下明明真實的不得了,防盜門冰涼涼的觸感,腳下滿是灰塵的筒子樓樓道,因為克制而微微顫抖的手。就算是沖進去與那個自以為是的人同歸于盡都比現(xiàn)在懦弱的躲在角落要好吧?
但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想一想那輛不斷停在裕華園的地鐵,想一想周顯安,想一想還在樓下的方牧之。如果不是為了尋找出路,自己這段日子又在干什么呢?
斯母的尖叫聲混雜著沉重的喘息,還有她輕蔑的笑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刺激著門口的斯伶。
萬一她想錯了呢?
腦子里的理智好像在咆哮,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拉開了那扇門?!瓣庩朜MD卷!”客廳地上講究的放置了五根白燭,正幽幽的冒著綠色的火焰。母親跪在地上,斯伶已經(jīng)可以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凌亂的書架。背對著她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勁瘦,頭發(fā)已花白,短領(lǐng)西裝熨燙的一絲不茍,僅是一個背影便讓斯伶覺得權(quán)威壓抑。
應(yīng)該先把消防栓里的斧子拿著的,她把門口立著的衣架向著男人推倒,矮身去吹滅地上的蠟燭,她不知道陣法究竟是如何布置的,索性一路趟著,把能踢到的物品全都刮亂。
一柄短刀貼著脖頸劃過,要不是她想著踢開旁邊的箱子,現(xiàn)在那把刀應(yīng)該已經(jīng)扎在她的動脈上了吧?她甚至完全感覺不到那個男人是什么時候出手的,就像是她自己把脖子靠上去一樣。
衣架轟的一聲倒在地上,貼著他的衣角。對方只是自然的起身,面向斯伶沉吟道:“原是我想錯了嗎?他甚至沒讓你姓宗。竟然會把那么重要的東西留給你?唔……我也找過……”
“你就自欺欺人吧,不如給我支煙,說不定我還能想起來?!彼鼓富瘟藘上拢瑥牡厣险酒饋?,往沙發(fā)上一倒,“她連我為什么困在這兒都想不明白,你以為她能知道什么?”
打火機咔噠一聲。
廚房里砰的一聲,巨大的氣浪卷著火光在眼前爆開,毫無防備的和屋子里的家具一起被掀翻在地。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斯伶在心里大罵自己蠢得要死。母親早就留下后手了,也就只有自己傻呵呵的想著救人。
男人晃晃蕩蕩的從地上爬起來,徹底失去了耐心。嘴里念叨著別口的梵文。
“哎呀著火了!”
“打119啊!”
“救人啊!”
樓道里逐漸傳出鄰居們幫忙的聲音。母親的尖叫聲混雜在其中,眼睛火辣辣的疼。她摸索到茶幾旁邊,握住一塊玻璃碎片,卻始終沒有再下一步的動作。
這是她的主夢境,如果她不去面對,方牧之是不是也出不去了?玻璃碎片被她狠狠抓在手心,清晰的痛感似乎能緩解她內(nèi)心的負罪感。
斯伶既盼著方牧之來,又盼著他慢一些再慢一些……
但是事情卻沒有如她期待一般。斯伶第二天是在醫(yī)院醒過來的,因為眼睛被灼傷,纏著厚厚的繃帶,清清涼涼的氣息不斷從藥膏上滲出。
從動物園那站出來的時候身上的傷都瞬間愈合。她心里咯噔一下。想摸索著下床,指尖碰到了一個帶著表的手腕。她記得那是方牧之說過的,沒有表盤的裝飾品。
關(guān)于蔣樺的猜測一定是全錯了,眼下只要等著夢境結(jié)束就可以了吧?她這樣想著,卻不敢把話問出口。如果這些事情已經(jīng)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過一遍,她就沒有必要因為過去的事情再悲傷一次。
斯伶摸了摸眼睛上的紗布,一片漆黑的時候總是覺得天地都在跟著旋轉(zhuǎn),“你知道什么是陰陽卷嗎?”
“陰陽卷據(jù)說是上古法器,據(jù)說卷中存在著另一個維度。相傳佛子得道之前有一摯友喚陽望,極擅長山水畫作,卻始終做不到神筆馬良點石成金,他覺得神筆畫的是世間動物皆有所參考,而自己畫的卻是這世間。便央求佛子帶他去看一看地獄。但佛子說人鬼殊途,一直也沒有答應(yīng)。陽望為窺得神筆境界瘋魔,殺了一個寺廟的和尚,然后自盡,終于來到了無間地獄。但此時他已經(jīng)是一直鬼,為了將所見畫出,他便偷了生死簿上的一頁紙。終成陰陽卷。但地府自然不會允許他將此物流傳,他便以魂魄為祭,在畫作上下了一條禁制,陰陽卷所在之處的秘密只能人鬼相傳,也就是說鬼要是知道了陰陽卷所在,也不能告訴別的鬼。同樣一個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不能告訴另一個人。陽望魂飛魄散,陰陽卷也不知所蹤。也有人說陽望是把自己藏在卷軸之中避世成仙。一直以來陰陽卷都是傳說,畢竟真的得到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更沒人知道這卷軸究竟能拿來干嘛?!?p> 那還真是無妄之災(zāi),她老爸那個人,絕不會為了這么一件寶物舍得去死,死之后還藏著掖著生怕別人找到。
病房外傳來敲門聲,“你好,我們是裕華園分局的民警,請問是403的住戶嗎?我們想和你核實一下死者信息。”
“我們初步判斷是因為瓦斯爆炸,玻璃碎片崩入了宗先生體內(nèi)。好在瓦斯泄露濃度不大……”
“宗先生是您什么人?我們要怎樣聯(lián)系他家人?當(dāng)時只有你自己在家嗎?”
警察詢問的很細,包括誰做的飯,家里有沒有人抽煙,她回去搬東西的時間點,每一處都詢問的格外仔細。
把別人看不見的那部分隱去不講,她只稍微猶豫了一下,“我這兩年一直沒住在這兒,回來也是為了收拾行李。原以為他是母親的朋友,他和我說我媽有事情出門了,還招呼我們坐下吃飯。至于煙頭我不知道,我和朋友都不抽煙?!?p> “然后呢?我看你的東西已經(jīng)搬到樓下了?!?p> “我朋友幫忙把東西先搬下去的,那個男人把我叫住,問我知不知道母親把東西放哪兒了。他說母親讓他來家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