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
易清溪被兄長易初深拉出去逛街,說看上什么,都給她買。有這樣的好事,易清溪當然不會拒絕。
沒有坐馬車,在街市上走走停停。易清溪看見什么新鮮好玩的便要湊上去看,凡是她看過的易初深都大手一揮,讓他們送去易府。
“哥哥,這是北市,那些也不是街邊小攤,您銀子可夠用?”
易初深豪氣道:“夠用,盡管買,把鋪子買了都行。”
她笑著錘了一下他,“哥哥,你當我不知道那是易家的鋪子?!?p> 易初深笑著,“我還以為你在沼城三年,早忘光了。”
“所以你今日特意帶我來看?”
他道:“我是想看看你喜歡哪幾家,送給你做嫁妝?!?p> 易清溪倒沒有害羞,“這是易家的,又不是爹娘的?!?p> 易初深摸摸她的頭,“這有什么關系,我去和初遠說一聲。”
“哥哥,那是少家主,雖然他比你小,關系也算親近,也不能這樣稱呼。”
“知道啦,”他又使勁揉她的頭,“顧慮真多。”
頭發(fā)都弄亂了,易清溪咬牙低聲道:“易初深,你在做什么?”
易初深笑得開懷,裝模作樣地批評她,“你看你,才說要注意稱呼,現(xiàn)在怎么還直呼兄長全名,真不像話?!?p> 易清溪氣鼓鼓地瞪他,他卻笑得更開心了,拉她進了一家首飾鋪子,“妹妹別生氣,這可不是易家的鋪子,請隨便挑?!?p> 這種鋪子招待貴客一般有內(nèi)室,易清溪去內(nèi)室整理好發(fā)絲,易初深已讓老板捧來幾套鎮(zhèn)店之寶讓她挑。
她隨意選了一套,老板眉開眼笑的去寫單子。易清溪又在外間看了看,幾個同樣在選首飾的女子突然聊起了八卦。
“聽說了嗎?趙家那個趙桑昨日被趙家送走了?!?p> “我知道,據(jù)說得罪了游將軍?!?p> 趙桑被送走的事易清溪聽說了,她正打算找個機會去將軍府問問。
“人家游將軍和易家小姐有婚約,她總是不知廉恥去作妖,送走了也好。”
“再怎么說,她也只是喜歡游將軍,沒做錯什么吧?”
“喜歡游將軍就可以亂傳流言了?你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的流言就是她自己派人散布的。說她和游將軍彼此有情,礙于婚約不能相守?!?p> “???話說前兩天將軍大人的當街宣言你們都知道了嗎?”
“當然,還是當著趙桑的面說的,都快把她氣死了?!?p> “將軍大人可真好啊?!?p> 幾人圍在一處感嘆游不至的深情,羨慕易清溪有這樣好的婚事。
然后就有一人提出了不同意見,“好什么好,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需知游將軍也不是什么專一的好男子?!?p> “噓,你說什么呢,將軍是什么樣的人物,輪得到你來說他閑話?”
“哎呀,你怕什么,將軍難道還會來這里為難我們這等小女子?!?p> 終究好奇心占上風,看了看四周,見都是些女子,也沒再說什么。
只聽那人道:“你們是不知道,我聽說,定國侯要認孫女了?!?p> “這和游將軍有什么關系?”
“關系大得很,你當那個孫女是誰?”
“是誰?”
“就是游將軍座下軍師的女兒,叫什么堯晚晚?!?p> 這個女子倒頗有說書的天賦,說一句,看看眾人的反應,又再說一句,抓人得很。
這是有人故意傳流言吧?
易清溪沒打算去管,沖易初深搖了搖頭。自己一邊假裝看首飾,一邊聽她們說話。
那人故意散播消息,自然不會在意有人聽,她估計還希望多點人才好。
“這幾日,堯晚晚一直住在定國侯府。你們猜怎么著,游將軍也在?!?p> 其實游不至也就住了兩晚,頭一晚酒喝得有些多,索性住下,第二晚是顧雁柱故意借公事留他。
之后他就離開定國侯府,更沒在意堯晚晚這事。顧雁柱要認她做孫女,他沒什么意見和看法。
自然也想不到,顧雁柱之所以認孫女,完全是覺得堯晚晚很好掌控,就施舍她一個配得上游不至的身份。
“在又怎么了,游將軍一直把定國侯爺當做恩師,關系親近住兩晚也沒什么?!?p> “這確實沒什么,可什么時候不住,非得挑堯晚晚在的時候住。你們想想,就在堯晚晚去定國侯府的前一天,他才當街宣告對易家小姐的情義,當晚趁著夜色就去了定國侯府?!?p> “這么說的話,”她已經(jīng)成功勾起了眾人的懷疑,“那天趙桑從酒樓一躍而下,其實堯晚晚也在場,她的護衛(wèi)還救了趙桑?!?p> “沒錯,”越來越多的人提供佐證,“游將軍還和堯晚晚去了茶樓說話?!?p> “所以我猜,游將軍喜歡的人根本就是堯晚晚,礙于身份有別,他和易家小姐有婚約在身,所以才拿她做擋箭牌。”
“這么說也有道理。”
“嗯,所以說不準就是游將軍拜托定國侯認堯晚晚當孫女,這樣堯晚晚才有了和他相匹配的身份。”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喜歡一個人當然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游將軍對易家小姐太守禮,客客氣氣,規(guī)規(guī)矩矩,肯定是不喜歡她?!?p> 易清溪心想,那是你們不知道他在私下里是怎么出格的。
如今也算是見識到了流言是怎么產(chǎn)生的,她也不得不感嘆語言的力量。
如此再加工潤色,游不至因心愛的女子身份卑微不得不暫時和她虛與委蛇的故事就誕生了,真是厲害。
幾人的話題逐漸轉(zhuǎn)為對易清溪的同情,當事人易清溪表示很無奈,其實她更同情游不至。
眼下游不至還并不知道外頭的流言,他正吩咐岑西,“繼續(xù)盯著,務必要看著趙家把趙桑送回渠城?!?p> 渠城正是趙桑原本的家,屬中部九城之一,有支趙家庶出在此居住。
若不是趙桑總是起歪點子,他也不愿和一個弱女子計較。
岑西應了“是”,“將軍,經(jīng)過我們的查探,沒發(fā)現(xiàn)禎王世子草菅人命的證據(jù)?!?p> “這么說,那些關于晏秋申滿手鮮血殺人無數(shù)的消息只是傳言?”
岑西道:“多半是這樣,但還需要探查?!?p> “好,那繼續(xù)查?!?p> “是,將軍。”
岑西下去沒一會兒,有人來報,趙行在府門口求見。
游不至想了想,“讓他進來吧?!?p> 趙行一見到他,噗通一聲跪下,“求將軍大人放過阿桑!”
游不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良久,“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落到這個下場?”
趙行抬頭,“她不該胡鬧,不該任性,不該破壞你和易清溪的感情!”
游不至搖頭,“你錯了,回去吧,我不會改變主意?!?p> “游不至,能不能別這么殘忍,看在我們五年兄弟的份上,放過阿桑?”
他眼里帶著祈求,他只有這么一個妹妹,他不能讓她落到那樣的下場。
游不至卻轉(zhuǎn)而問道:“你,因為趙桑又被打了?”
趙行不想說這個,仍是在懇求他,“游將軍,阿桑她年紀還小做錯了事,就再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吧?!?p> “趙行,把她送回原本的地方就是她改過的機會。你不用再多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改變主意?!?p> 游不至揚聲喊岑西送客,最后說了一句,“趙行,你不適合陌都,還是回邊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