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可饒恕
這里離海很近，空氣濕潤，夜風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艾琳換上了一身輕便裝束，披上一件黑色斗篷，橫著坐在飛天掃帚上，在上空熟練地轉著圈，等程諾一起出發(fā)。
程諾看了眼為他準備的掃帚，并沒有騎上去的意思。
飛天掃帚他之前試過一次就再也沒用過了。
這玩意兒騎多了容易蛋疼。
他抬頭看向艾琳，微笑問道：“你騎過龍嗎？”
“……”
艾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見識過程諾的龍卡的。甚至那天晚上睡覺夢里全程被龍追殺。
長這么大，她騎過掃帚，騎過馬，甚至騎過夜騏（一種神奇生物，只有直接見證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
至于騎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龍是一種高等魔法生物，按魔法部的標準分類級別是“XXXXX”，雖然種類繁多，但性情往往都是一樣的極端暴躁。對龍來說，不存在完全馴化。專業(yè)的馴龍師都不敢把龍當坐騎，普通人更別想了。
艾琳心跳逐漸加速，還沒有回答，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程諾答案。
程諾站在陽臺上，將[古龍]卡牌放到怪獸召喚區(qū)……
片刻后，一道巨大的身影載著二人騰空而起。
兩人并排趴在龍背上，空間綽綽有余，而且背部的兩排倒刺正好可以用來抓握。
艾琳用力抓著倒刺，緊閉雙眼，心跳快得像擂鼓。
“領航員，請指示方向?！?p> 艾琳這才睜開眼睛。
古龍揮動著巨大的龍翼，正懸停在夜空中。
她看了眼程諾笑呵呵的樣子，頓時滿臉通紅，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太丟人了。
“那邊?！?p> “好，坐穩(wěn)了?！?p> 白色巨龍劃過夜空，朝著羅盤所指的方向疾速飛去。
艾琳也漸漸習慣了騎在龍背上的感覺，耳邊充斥著呼呼的風聲，感受到了風馳電掣的快感。
一時間，她甚至都忘了背上的疼痛。
“下次也嘗試抽一張龍卡吧?！彼南?。
……
古龍飛過海峽，進入英格蘭領地上空。
這個羅盤的奇妙之處就在于，它可以無視一切不可標繪魔咒，指出目標所在。包括“赤膽忠心咒”。
赤膽忠心咒以及類似的不可標繪魔咒，重點就在于保密，使得受保護的住處無法被聽到、無法被看到、無法被描繪，除非保密人心甘情愿地公開它的位置。
而這羅盤可以直接穿透魔咒，為他們指出目標所在。這意味著他們已經成了事實上的知情者，不可標繪魔咒自然對他們不起作用了。
仔細一想，這似乎是個悖論。
但魔法界類似的邏輯不在少數(shù)，只能說這就是魔法，如果還用麻瓜的思維來思考，那肯定會讓自己滿腦子問號。
羅盤最終帶他們來到一座偏僻的村莊。
這座村莊緊鄰山區(qū)，俯瞰下去沒幾戶人家。
程諾讓龍在山區(qū)里降落，然后兩人步行，按照羅盤的指引，最后停在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二層住宅前。
“就是這兒?！?p> 艾琳把羅盤收起來，一手拿著魔杖，又召喚出了[黑魔導師·庫蘭]，讓她走在前面開路。
“阿拉霍洞開?！?p> 咔嚓一聲，門鎖輕易被打開了。
或許是對自己的不可標繪魔咒有信心，或許是為了自己出入方便，總之那老巫婆并沒有對房子施加其它的防護魔咒，這大大降低了兩人的潛入難度。
進門是一條陰暗的走廊，一條樓梯通向二樓，下面的樓梯應該是通往地下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像是放了好久的咸魚發(fā)臭了，讓人有些惡心。
客廳里沒有開燈，靜悄悄的。
但仔細一聽，似乎能聽到下面?zhèn)鱽硎裁磩屿o。
地下室。
程諾當即邁開步子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走去。
但被艾琳拉住了。
程諾還以為她有什么發(fā)現(xiàn)，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艾琳卻低頭朝他的腿部揮了揮魔杖，低聲念道：“悄無聲息?！?p> 隨即又對庫蘭和自己施了相同的魔咒。
這是一種潛入魔咒，榮耀團有時候會進行一些隱秘的行動，這種魔咒是每個成員都要學會用的。
程諾再走時，一點腳步聲都沒有了，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兩人沿著樓梯來到地下室的門前。
這是一扇木門，門板都裂開了，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門沒鎖，一推就開。
門后還有一小段樓梯，但是從門口這里已經能看到地下室的全貌了。
一盞昏黃的吊燈照出了下面的景象。
整個地下室不大，四面墻上掛滿了布偶，天花板上還垂下來許多鉤鎖，鉤鎖上同樣是各種各樣的布偶，有不少已經缺胳膊少腿，甚至四分五裂。
靠墻的地方疊放這好多鐵籠，隱約能看到那些鐵籠里關著什么東西——應該是人，因為其中一個籠子里伸出來一條骨瘦如柴的手臂。
有個穿著臟兮兮破衣服的家養(yǎng)小精靈，手里拿著一根鞭子，正在罵罵咧咧地抽打一個小男孩兒。
那小男孩兒的腳腕被固定在地板上的鎖鏈鎖住了，無處可逃，只能蜷縮在那里挨打。他似乎是被施了無聲咒，大聲哭喊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黑魔法執(zhí)行。”
庫蘭使用技能，地面伸出數(shù)條黑色藤蔓，捆住了家養(yǎng)小精靈。
兩人快步走下去，艾琳用魔杖指著家養(yǎng)小精靈，程諾去查看小男孩兒的情況。
他身上除了鞭打的傷疤，還有魔咒留下的痕跡，其中不乏黑魔法。
他的眼睛上似乎蒙了一層白膜，對外界的刺激毫無反應。
程諾回憶尋人啟事中的畫像，判斷這應該就是尤金夫人的兒子，小羅伯特。
“四分五裂。”
艾琳朝他腳上的鐐銬使用切割咒，鐐銬咔的一聲裂成兩半。
程諾想扶他起來，不料剛碰到他，他就像驚弓之鳥一樣，爬進了身后的鐵籠里。
“不聽話就要挨打！”小精靈叫道。
艾琳眼神中的心疼變?yōu)閼嵟龑⒛д葘柿思茵B(yǎng)小精靈。
“鉆心剜骨！”
小精靈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身體卻被緊緊束縛無法扭動。
“骯臟的畜牲，你竟敢對巫師動手！”
“拉格不能離開這里，拉格要替主人懲罰入侵者……”
“鉆心剜骨！”
這次小精靈只短促地叫了一聲，就暈厥了過去。
程諾一直在關注著門口方向，所以老巫婆一出現(xiàn)，他就注意到了。
老巫婆震驚地看著眼前一幕：“這究竟……”
她舉起拐杖，發(fā)出一道魔咒。
但是魔咒被扇子擋下了。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入侵者身前憑空出現(xiàn)兩把巨大的折扇，擋住了她的魔咒。
隨即折扇向兩邊敞開，后面走出一個白發(fā)少女，面無表情，赤紅的瞳孔看上去十分妖異。
眼看白發(fā)少女步步逼近，老巫婆又連續(xù)發(fā)射幾道魔咒，但都被扇子擋下了，擋得恰到好處。
老巫婆轉身想跑，白發(fā)少女卻是突然沖了上來，雙手持扇，扇面燃起火焰。
只覺眼前火光一現(xiàn)，再看時，發(fā)現(xiàn)手里的拐杖只剩一半了，另一半在地上，燒得正旺。
白發(fā)少女一腳把老巫婆從樓梯上踢了下去。
“饒了我吧……看在我年老的份兒上?！?p> 老巫婆匍匐在地上，像只肥大的蟲子。
程諾看了眼艾琳：“怎么處理她，交給你了?！?p> 艾琳的魔杖指向老巫婆。
她此時盛怒未消，背上傳來的灼痛又在持續(xù)火上澆油。
“你這個巫師中的敗類，真是讓我們蒙羞。”
“孩子，原諒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我都一把年紀了，只想多活幾年……別，別殺我……”
“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鉆進她的身體。
老巫婆被擊飛出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死了。
隨著施咒者死亡，所有的魔咒失效。
墻上和天花板上掛著的布偶，全都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那是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尸體。
如同地獄繪卷。
“天啊……”
艾琳轉過身，趴在程諾肩膀上，不忍心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