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那邊,按照朱常洛的指示,轟轟烈烈執(zhí)行下去,很有打土豪,分田地的味道。
朱常洛知道,所有封建王朝最后出現(xiàn)問題,一定是農(nóng)民這里出了問題。
但凡有一點活路,農(nóng)民是絕對不會造反的。
而農(nóng)民土地被剝奪,就是朝廷對地方管理日漸松懈,導致地方豪強紛起,兼并土地自肥。
眼下,流民安置雖然還有很多困難,但只要讓流民看到希望,馬上就有自己的土地耕種,無論多艱難,只要能活,就能挺過去。
楊漣不斷上折子匯報情況,朱常洛沒有一次是希望楊漣謹慎的,相反的,朱常洛會督促楊漣膽子要大一些,地方豪強加貪官,要是沒有能蠱惑為其所用的力量,就是待宰羔羊。
矯枉,必須過正。只要絕大多數(shù)老百姓信服你,別的,誰都白給。
眼見楊漣督撫山東有了成績,朱常洛馬上讓鄒元標擬定人手,考成國有田地,自山東向周邊擴展。
左光斗,為河南督撫,赴河南監(jiān)督田地。
黃尊素,為直隸督撫,監(jiān)督河北以及京城田地清查。
魏大中,為山西督撫,監(jiān)督山西田地清查。
朱常洛將長江以南所有行省,全部納入到清查范圍,將楊漣在山東的清查具體實際操作,編輯成冊,供各個督撫參考研究,同時,也賦予了如朕親臨的權力。
每一地方,清查同時,務必抓典型,狠殺一批,形成足夠的震懾,以彰顯朝廷清查足夠的決心。
搞出這么大的陣仗,銀子的問題,又擺到了朱常洛的桌面上。
其實,要是真的按照張居正那套執(zhí)行下去,銀子,馬上就能有。
只不過,朱常洛知道,層層下放的攤派任務,最終還是落到老百姓頭上。
如果要銀子,最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就是銀子真能收上來,可老百姓這么一折騰,又會有無數(shù)的流民誕生。
殺雞取卵,這是萬萬不能的。
養(yǎng)雞下蛋,就需要付出足夠的成本,缺銀子,也就理所當然了。
朱常洛還沒想出來怎么搞銀子,遼東戰(zhàn)報又來了。
代替熊廷弼出任遼東經(jīng)略的袁應泰,在遼東擴大邊防,為解決人手不夠的問題,不聽手下總兵尤世功勸告,招納降卒叛將。
泰昌二年三月,后金努爾哈赤再次興兵,攻打沈陽,袁應泰攢起來的烏合之眾鳥獸散,終至城破。
大將童仲揆尤世功戰(zhàn)死,沈陽城破,袁應泰自焚殉國。
朱常洛看得心里在滴血,從行為上看,袁應泰是烈士,畢竟,為國捐軀嘛。
可是從行為過程上看,袁應泰真的是不足托付啊。
然而,所有的苦果,這個時候,只能是朱常洛默默吞下。
而且,要表彰為國赴難的一干人等。
爛攤子,只有朱常洛是要承受和收拾的。
朝堂之上,朱常洛沒費什么力氣,就讓群臣通過了啟用熊廷弼的議案。
熊廷弼已經(jīng)跟朱常洛就遼東問題,有過深刻的討論,朱常洛也有所交代,現(xiàn)在在皮島那里,一紙圣旨傳到,熊廷弼可以立馬上任。
有銀子陪著赴任,還有這么長時間跟毛文龍磨合,相信熊廷弼會不辱使命的。
接下來,朱常洛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遼東戰(zhàn)事又敗,難道僅僅是遼東經(jīng)略的問題么?
遼東巡撫王化貞,被朱常洛提了出來。
在之前熊廷弼經(jīng)略遼東之時,王化貞就有很多問題。
大明在遼東的兵力,很多是掌握在王化貞的手里,熊廷弼這個負責戰(zhàn)事的主官,卻是沒有從王化貞手中拿到多少兵力。
而且,關于王化貞的彈劾折子,朝廷也受到不少。
根據(jù)彈劾折子的描述,王化貞不通兵法,卻又聽不進帶兵手下的意見,好言兵,卻帶有濃厚的書生意氣。
輕信叛將,導致不少戰(zhàn)事的失利,并非是戰(zhàn)之過。
袁應泰城破殉國,王化貞在此期間的表現(xiàn),只能勉強算是中規(guī)中矩。
可王化貞是遼東巡撫啊,手握重兵,中規(guī)中矩就能算是合格履職了么?
朱常洛把這一切說出來,朝堂中議論紛紛,挺王化貞的和倒王化貞的,半斤八兩,誰也說服不了誰。
“遼東戰(zhàn)事屢屢受挫,遼東巡撫王化貞,難逃其咎?!?p> 朱常洛給王化貞定了調(diào)子,卻是沒有直接處理。
因為王化貞畢手里雖然有重兵,但卻是地方官性質(zhì)。如果以戰(zhàn)事結果處理,對他還真算不公平。
回到宮中,朱常洛都沒心情想銀子了。
王化貞這三字,就像跗骨之蛆一般,縈繞在朱常洛的腦海里。
撤吧,遼東巡撫這個地方官很特殊,地處邊陲前線,換人一旦有差錯,恐怕比王化貞犯的錯誤,要嚴重更多。
不撤吧,想想王化貞所為,朱常洛又恨得牙根癢癢。
就在朱常洛無比苦惱的時候,王安來報:“皇上,前內(nèi)閣首輔葉向高求見。”
朱常洛一下子精神起來,葉向高這三字,不單在大明歷史上,是可以排進文官前十的大牛存在,而且,對朱常洛來說,葉向高有著非凡的意義。
“快,快請?!敝斐B迤鹕碚硪鹿冢止Ь吹仍谀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