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漢中鬧劇
夏啟一行人繞過了西安府，直接去了漢中府。因為朱由檢一直總覺得去西安這座現(xiàn)在是大順首都的城市讓他感到很不安。
而此時清軍渡過了黃河的消息也傳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具體情況的人們怎么也無法相信本該作為一道天塹一般的天然屏障為何輕而易舉的就被清軍突破了。
夏啟感受到了形勢的危急，南京朝廷的情況只怕比他們預(yù)計的還要糟糕，當務(wù)之急必須趕快解決平定在蜀地作威作福的大西政權(quán)，乘著他們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扼住他們的發(fā)展。
漢中府如今的處境也極為危險，北方有虎視眈眈的大順，西方有蠢蠢欲動的大西，身后的大明自顧不暇，漢中的局勢全賴知府邱懷良在這里撐著。
但是邱懷良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和大明的大多數(shù)官員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一天邱知府帶著漢中總兵柴參以及一隊官兵又到了鬧市之中，漢中的百姓一看到這個架勢就知道馬上要發(fā)生些什么了。
“各位漢中的父老鄉(xiāng)親，眼下我們漢中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被有反賊李自成，西有妖王張獻忠，局勢可謂是岌岌可危，我邱某人何德何能做這個知府，全都仰賴百姓和各位鄉(xiāng)賢鼎力相助才能勉為其難的支撐大局直到今天?！?p> 一邊說著，邱懷良一邊不住的嘆氣。
“可是咱們大明的朝廷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顧不暇，想要守住我們漢中的一畝三分地全得靠我們自己啊。邱某人懇求各位父老鄉(xiāng)親能夠再一次慷慨解囊，為漢中籌措軍費，募集軍餉，守衛(wèi)漢中?！?p> 邱懷良的演說可謂是聲行并茂，若不是底下的百姓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定是會被他感動的聲淚俱下。自從大順和大西建國以后，邱懷良每十天就要來做一次演說，前幾次大家都多少捐了些銀子，可漢中的軍隊既沒有看到人員增加了，也沒有看到操練變勤快了，直到今天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搭理邱懷良了。
“邱大人說得好，我捐一千兩?！?p> “我捐八百兩?！?p> “小人雖然只是個商人，但是一百兩的余錢還是有的?！?p> 百姓們看著眼前的場景已經(jīng)有一些麻木不仁了，每次捐款都有一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生面孔如此的積極參與進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那位邱知府找來的烘托氣氛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吃這一套了。
“我柴某人在這里謝過大家了，在下定當拼死殺敵，以身許國。”
柴參還在不厭其煩的對著幾個人說著感謝的話，態(tài)度誠懇，言語親切，但是底下圍觀的群眾早就開始竊竊私語了。
“虧這幾個人天天這樣搞也不煩嗎？”
“是啊，現(xiàn)在哪還有傻子會被他們騙。”
“你之前也捐過錢，那你是在說自己也是傻子了？”
“你才是傻子呢！”
夏啟一行人也在圍觀著邱懷良這一出啼笑皆非的鬧劇，朱由檢確實笑不出來，失望的說道：“若是我大明的官員都是這種尸位素餐之人，只怕剩下的半壁江山也要落入賊手?！?p> 沈明達卻是不合時宜的接話：“只怕您要是失望了，至少在我們江南的官員都和這位邱知府不相上下，措辭和手段也是如出一轍?！?p> 朱由檢啞然，平心而論，自己在位期間對待官員一直都是仁愛有加，可這些官員一個個的居然都是這樣回報他的，一想到這里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的官員可得好好敲打一下。”
“夏指揮，我和你一起去?！?p> 邱懷良回到自家住宅以后脫掉了官府，換上了名貴的蜀錦，吩咐下人取了酒，惆悵的對柴參說道：“柴總兵，現(xiàn)在咱們這些伎倆不好使了，刁民們都學聰明了。”
“唉，這下?lián)撇坏藉X也沒辦法了，本來油水就不多，還得給上面交錢，這個官我看是要做不下去了。”
邱懷良和柴參喝了幾杯悶酒，突然，邱懷良壓低了聲音。
“老柴啊，依我看我們再撈一筆就跑了吧?！?p> 柴參搖搖頭：“邱大人，撈完了我們往哪跑?。客嘏芸隙ㄊ遣挥孟氲?，去投大西或者大順，這點錢還不是得用來當投名狀?！?p> 邱懷良把兩根手指并攏晃了晃：“誒，都不是……”
柴參理解了他的意思，瞳孔驟縮，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邱大人，你的意思是……投大清?！?p> “正是如此，不管之后是大西還是大順的軍隊打過來，咱們的兵都喬裝成他們的部隊把那群刁民洗劫一空，到時候我們拿著錢財去投了大清，今后的榮華富貴就歸我們自己了?！?p> “可是……投了大清他們不會讓我們交錢嗎？”
“我聽說眼下大清為了籠絡(luò)咱們這些漢人官員，對于投降他們的非但不刁難還有優(yōu)待政策，我們?nèi)チ丝隙ú粫粸殡y的?！?p> “但是非我族者其心必異，指不定那一天清國站穩(wěn)了腳跟又開始清算咱們，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了。”
邱懷良不悅的喝道：“老柴呀老柴，你怎么膽子這么小，他們滿人才多少人，就算真的統(tǒng)一了天下還不是得我們漢人來管，但時候我們繼續(xù)當我們的官有什么問題嗎？”
柴參還是有些顧慮：“可到時候要是大明把他們趕回關(guān)外了呢？那咱們就成了奸臣，成了叛徒啊?！?p> “到時候我們就說當時形勢緊急，為了保住性命回報皇上不得不以退為進，先寄人籬下，然后咬咬牙把錢捐了。頂多也就是出出血，到時候咱們官復(fù)原職還愁撈不到油水？”
柴參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邱懷良說的也挺有道理的，緩緩點頭道：“邱大人說的是這個理，既然這樣那我們可還得提前做好準備?！?p> 夏啟和侯巡在屋外聽得怒火中燒，沒有想到堂堂大明的知府會下作到如此地步，侯巡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進去把他們兩個一刀砍了，但是夏啟還是將他拉住了。
“這兩個狗官可不能就這么便宜他了，可得好好教訓一下?！?